鹰刀默默地收刀站立。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正面临着一个生死关头。
荆悲情做为花溪剑派的一派之主却命丧在自己的刀下,而且杀人的地点还是花溪剑派的老巢,可以想象出来的是在半刻钟之内,花溪剑派会倾全力来捕杀自己。
以自己现在的武功要想逃出小花溪,简直是痴人说梦。
鹰刀的脑中在迅速地筹谋脱身之计,但很快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蒙彩衣既然定下这招借刀杀人之计,决不会留下口子给自己脱身。
自己如今可说是陷身绝地了。
他笑了笑,走到蒙彩衣身前道:“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不过我知道其实荆悲情早在我进来之前便已死了。”
蒙彩衣望着鹰刀悠悠道:“哦?是吗?”
鹰刀笑道:“你们安排在这个地方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便是这里光线昏暗,两人分开一坐,几乎看不清对方。这样,我就不会发觉荆悲情其实早就死了。我原来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挥刀去杀荆悲情时,荆悲情没有招架和还手,现在我才知道荆悲情不是不想还手,而是他根本是一个死人,他是不能还手。难怪从我进来之后,我一直没有看见他有过什么动作。”
蒙彩衣冷笑道:“我一直认为你这个人疯疯癫癫的,好像没有大脑一样,却没想到你的想象力倒还不错,居然会说你杀的人是个死人。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荆悲情不是你杀的难道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杀我老公?”
鹰刀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荆悲情。不过以我想来,你如此年青美丽却嫁了个糟老头,便是你不杀他,也会有人替你动手。”
蒙彩衣吃吃笑道:“对呀!这个替我动手的人就是你呀。鹰刀,我们在你进入小花溪之前的那次凉亭中的会面早就在花溪剑派传得沸沸扬扬了。你是浪子,我是淫娃,我们这种激情碰撞就像干柴烈火一样,没人会相信你还没有给荆悲情这个糟老头戴上绿帽子。我相信,当荆悲情的死讯一传出去,大家都会想到,一定是你想独占我故而杀了荆悲情。鹰郎啊,你这个奸夫的名头是跑不掉了。我一直以为你对我薄情寡义,却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我去杀荆悲情,我真是好喜欢。”
鹰刀淡淡一笑道:“原来你说什么给你办三件事就将天魔令还给我完全是骗人的,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将我引入小花溪,然后把我的心思都引到你的身上,那样我就会对荆悲情单独和我会面这么不通情理的事降低疑心。果然高明,这种完全针对人性的弱点来设计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啊!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故意在凉亭和我单独会面,却又不避忌花溪剑派的弟子,这一切都是想造成我们恋奸情热的假象。看来,你早就已经开始谋划杀害荆悲情了,而我这个傻蛋就是送上门的一个最好的替死鬼。”
蒙彩衣笑道:“你真是太多心了。”但她此刻的笑容已经有几分勉强了。
鹰刀笑道:“本来你想用英雄冢加上媚功来控制我的心智,让我以为荆悲情的确是我所杀。但是,你却料不到我会清醒的那么快。而且,你这个计划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蒙彩衣问道:“什么漏洞?”
鹰刀笑道:“一个活的人被人用刀劈死,那么一定会有大量的鲜血喷洒出来,但是如果是一个死了有一段时间的人被人用刀劈开,由于血液已经有所凝固,故而不会流出很多的血。荆悲情就是如此。所以我很肯定的说,其实,在我进来之前荆悲情就已经死了。”
蒙彩衣咯咯笑道:“如果荆悲情已经死了,那他怎么会和你说话呢?难道是他的鬼魂?”
鹰刀道:“鬼魂当然不会说话,但人却能够。我根本就没有和荆悲情见过面,也不知道他的声音是怎样的,你随便找个人就能代替他和我对话了。”
蒙彩衣冷笑道:“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你,我,还有地上的这个死人,哪里还藏得下其他的人?”
鹰刀笑道:“这种纯技术方面的问题,你们一定会解决的。比如说在板壁的后面挖个洞什么的,甚至……”鹰刀转头望向荆悲情坐处身后的墙上,只见有一副巨幅的头像挂在那儿,画中的人正是荆悲情本人。
鹰刀笑笑接着道:“我曾经听说有一些画像也会开口说话的,不知道这幅画像会不会呢?”
蒙彩衣铁青着脸,道:“我真是低估了你。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个只知道在女孩子堆里打滚的浪子,除了口舌甜滑之外没有半分用处。原来你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许多愚蠢行为都是在骗人的。”
鹰刀哈哈笑道:“你错了。这个世上最难缠的人就是女人了,我能够在女人堆里应付自如本身就说明了我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其实,只有会在一些小事上装一装笨蛋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蒙彩衣默然半晌,突然笑道:“那么,聪明的人,你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吗?”
鹰刀笑道:“根据你之前的设计,你断然不会表现出和我一起谋害了荆悲情。所以,你接下来最应该做的是如何和我划清界限,表明这一切都是我鹰刀一人所为,和你根本没有关系。然后,我这个替死鬼就只好背下这个黑锅了。等我死了之后,你真正的情人就站出来替你澄清我和你的关系纯属谣言。最后,你们两人就能痛痛快快的收拾残局,将花溪剑派掌握在你们的手中了。”
蒙彩衣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你这么聪明,我就和你共谋大事了,我那个搭档实在连你一半的精明都没有。虽然你猜想的不是全对,但离事实相差也不会太远了。象你这么聪明的人如果死了实在可惜,但我现在也是骑在马背上,没办法,只好委屈你了。如果你不死的话,我真的希望能有机会和你合作一次。”
说毕,她猛然撕碎自己身上的衣物,张口大叫起来。
“救命啊!杀人了!”凄厉地声音响彻天地。
鹰刀哀叹一声,该来的终于来了。
鹰刀端坐在椅子上,在他的周围布满了花溪剑派中人,而蒙彩衣却早已哭倒在荆悲情尸体之旁。
荆流花红着双眼怒问道:“鹰刀!我花溪剑派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我爹爹?”
鹰刀若无其事地淡淡道:“你难道忘了我是鬼王府的人了吗?虽然我是鬼王府叛徒,但我却始终还是出身于鬼王府,你们花溪剑派既然敢灭我鬼王府,就要随时防备有人来报仇。”
站在荆流花身旁的荆流云冷笑道:“你不用说得这般漂亮,象你这种无行浪子怎会忠于鬼王府,会为了报鬼王府之仇来刺杀我爹爹呢?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老实交代罢!”
鹰刀笑道:“你这个人真是没趣。我本来还想找个堂皇一点的理由来掩饰你爹爹的死,也好让他死得光荣些。但你一定要揭破我的谎话,没办法了,我只好实话实说了。其实,非常不幸的告诉你,我是因为和你爹爹争风吃醋才杀了你爹爹的。我自从遇见了彩衣夫人之后,为她的绝世容颜所倾倒,为了要得到彩衣,我只有杀了你爹爹。唉,真是可怜啊,一代大侠居然会因为和我争风,而丧身在我这个无行浪子的刀下。这个答案不知道流云兄可还满意吗?哈哈!”
荆流云拔出剑来指向在一旁哭泣的蒙彩衣道:“你这个贱人,我早就听说你和鹰刀有暧昧,并在鹰刀来小花溪之前和他私会于凉亭。你一定是和鹰刀两人串谋杀害我爹爹的!”
蒙彩衣哭泣道:“若我和鹰刀是共同串谋的话,我又何必呼喊出来让你们来抓我们呢?罢了,反正你爹爹已死,我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你还是杀了我吧。”
荆流云怒道:“你这个贱人,到现在还要狡辩!看我一剑杀了你!”说毕,挺剑欲刺。
荆流花一剑架住荆流云道:“大哥且慢!这里面还有些蹊跷。”
荆流云怒道:“有什么蹊跷?分明是鹰刀和这贱人恋奸情热,为了长相厮守,这才串谋杀害爹爹。”
荆流花摇头道:“正如彩衣夫人所说,如果是他们两人合谋杀害爹爹,他们只须悄悄走了便是,又何必惊动我们来抓他们呢?还有,你看夫人此刻衣衫不整,发髻零乱,显然和鹰刀经过一番搏斗。所以,我看此事必是鹰刀一人所为。”
荆流云这才冷静下来,他转头望向鹰刀厉声道:“果然是你一人所为吗?”
鹰刀笑吟吟道:“不是我做的,难道还是你做的吗?你们该说的话都应该说完了罢,还是动手来抓我吧!”
荆流云怒喝一声:“父仇不共戴天,今日我荆流云若不能杀你,我誓不为人!”说毕,手一挥就要命人杀向鹰刀。
鹰刀知道若想在这种情况之下逃出去,唯一的机会便是抓住一个极具份量的人做人质。
最好的目标当然是荆流云和荆流花二人,但他们两人一直龟缩在人群之中,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所以,他极力用言语挑逗他们,希望他们其中有一人能忍不住出手,那就有机会了。
但是,这两兄弟倒默契的很,丝毫没有自己动手报“杀父 ”之仇的意思,只是命令手下来攻击鹰刀。
鹰刀叹了一口气,道:“一些信誓旦旦要报杀父之仇的家伙竟然会象只老乌龟一样缩在那里,真是令人奇怪啊!”
鹰刀拔刀,准备应付即将来临的血战。
正在这时,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且慢动手!”
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跃入场中,他挡住荆流云。
此人正是李龙阳。
李龙阳焦急道:“两位荆兄,请容小弟一言。我虽然和鹰刀相处不久,但以鹰刀的为人来说,我敢以我的人头担保,鹰刀决不会是杀害荆世伯的凶手。”
荆流云怒道:“殿下,鹰刀他自己都承认我爹爹是他杀的,而且人证物证俱在,你怎么会说他不是凶手?难道鹰刀是你的朋友,我们便不是你的朋友吗?”
李龙阳一听,顿时急得冷汗直冒。
的确,鹰刀可以说是被当场逮住,而且现场只有鹰刀和蒙彩衣两人,鹰刀也承认他自己是凶手,在这种情况下若说鹰刀不是凶手,就是自己也觉得说不通。
但是,李龙阳在内心之中却深信自己不会看错鹰刀,可又拿不出什么有力证据来证明。
一向温文儒雅,便是刀子架在脖子上也要保持风度的李龙阳在此刻也不禁愁眉苦脸起来。
他转头望向鹰刀道:“鹰兄,你……,我知道荆世伯不是你杀的,你又何必承认?只要你开口说一句话,我李龙阳一定会帮你的。”
鹰刀胸中一阵翻腾,他知道只要自己说一句“荆悲情不是我杀的”,李龙阳一定会站在自己一边。
但是,在这种情势之下,自己这句话一说,无异于将李龙阳也拖到了地狱的边缘。
对于这一点,鹰刀便是自己死十次,他也不愿意连累自己的兄弟一起赴险。
鹰刀强忍住激动的心情,朗声道:“龙阳兄,你在这种情况之下还顾及我们兄弟的义气,我鹰刀这次便是死了也高兴。毕竟还有你这个兄弟愿意支持我,相信我。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荆悲情的确是我杀的。龙阳兄,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所以,还请你站在一旁不要插手,这毕竟是我和花溪剑派之间的事,和你无关。”
荆流花冷笑道:“殿下,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李龙阳双拳紧握,转身退到荆流花和荆流云身后,摇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动手罢。鹰刀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荆流云和荆流花对望一眼,知道李龙阳就算不站在自己这一方,也不会帮着鹰刀了。
荆流云怒喝一声:“动手!”
就在荆流云开口的同时,突然听见耳后风声急响,一柄雪亮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荆流云慢慢回望,却见到李龙阳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左右两手分别握着一柄匕首,一把架在自己脖子上,另一柄却抵在荆流花的后心。
李龙阳沉声喝道:“大家都别动!我的手不够稳哦,若是一不小心伤到两位公子就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