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干朝京畿,正午时分。
街上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玉辇纵横,金鞭络绎,车如流水马如龙。
而在两旁,小贩吆喝声,游人讲价声,酒楼歌舞声,此起彼伏。
正是一副繁荣昌盛的光景。
倘若你目光一路沿着主街远眺至城门,就可以看见进进出出的走商,文人,武者,和平民络绎不绝,如织如流。
而更加仔细地观望,就可以看见两匹骏马从远处官道上一路飞奔,向着这京城驰来。
而察觉到骚动的人群远远地就开始如同流动的赤汞一般,开始以缓慢但是可见的速度向着两旁推嚷着散开了。
就在两匹骏马驰骋而来,逼近城门的时候,中间已然空出了一条足够两马齐驱并驾而过的大道。
"娘!!"一声尖叫突然从街中传来,却是来自一四五岁的女童。
她蹲坐在地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灰扑扑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迷茫而又无助,不知所措地望向四周围观的人群。
女童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早已打了许多补丁,而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只舔了几口,还一串不舍得吃的糖葫芦。
随着这一声惊呼,旁边一面如菜色的消瘦妇人在人潮之中不断推搡,"桃娃子!!"一声声焦急地呼喊让她的嗓音越来越嘶哑,但也循着那女童的声音不断地靠近着街道的中央。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当那女子从人堆中挤出来的时候,却只看到那飞扬在半空中的马蹄和覆盖在女童失措的脸上的骍驹的阴影。
“桃娃子欸,撒鸭子跑哦!”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远处忽然飘来一句 "马下留人"。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让街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而下一刹那,女孩却已从原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道士。
却说那道士背披五色云霞鸾凤羽帔,腰挂天香红木朱霞剑,身穿冰蚕银丝紫金氅,头戴羊脂白玉七星冠,看容貌似乎是二十来岁。
脸如天雕道琢,棱角分明,眉似神剑出鞘,眼似正阳丙火,似乎哪怕是在半夜三更不见五指之时,旁人也能时刻感觉得到他那一身能把黑夜照亮的浩然正气。
就这么一瞬间,马蹄早已向着小女孩的位置压了下来,所带起的烈风吹得那道人的道袍呼呼作响。
而那道人却是不慌不忙,缓慢而又随意地抬起了一只手,却是刚好挡在了马蹄下落的轨迹之上.
就仿佛提前经过排练一般,那疾如雷电的马蹄就这样落在了道人慢慢抬起的手中。
下一瞬间,这极快的蹄和极慢的手就这么自然地达成了同步,仿佛上面所携的千钧之力都化成了乌有,而道人脚底下的石砖也突兀的龟裂开来。
只见这道人举着的手绕身画出一个浑然天成的圆,这数千斤重的马也随之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紧接着又被背在后面的手一掌击在柔软的马腹之上,飞出去几丈远。
"你很强",坐在马上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地上,一身黑袍上丝毫的灰尘也没有。
一幅玄铁面具把他整张脸覆盖得严严实实,在眼口鼻的部分也并无开口,而是都被一层简单的黑纱给蒙着,一头黑丽的长发就这样简单的绑成一条高马尾,垂落在后面,平添几分英气。
"太极拳名不虚传," 虽然话语之中满是钦佩,但这黑面人的语调却没有丝毫变化,让旁人听了只觉得冰澈透骨。
"柳春风,后会有期," 那道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这黑面人却是施起身法,忽地飞落到了同伴那匹马之上,紧接着两人便驱马而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那凭一只手就把两人高的赤血马直接摔出去的…就是武当七剑之一的少阳剑吗?" 人群之中,一身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白袍的书生向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着。
"那是自然,少阳剑仙柳春风,一人一剑连败平山堂贼窝中七十四人,还无一人死亡,你没读过这个月的武林快报吗?" 旁边小厮打扮的人拿着手中的一卷纸在那书生面前晃了晃。
"子美公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这叫不耻下问,怎么说也比你有几个臭钱好多了",那书生脸上因为恼怒而稍稍有些泛红,又试着伸手去抓那小厮手中的报纸。
"别闹了,看那边,看那边" 那小厮手中报纸抽在书生伸过来的手背上,另一只手却指向了之前那妇人的方向,"那稍微矮一点的道人,想来就是武当七剑的小无极剑叶灵龙了?"
原来在另一旁,一名稍微矮一点的道人此时正一手抱着消失不见的女童,站在焦急的母亲身旁了。
却说这少年和他师兄相比,少了几分浩然正气,而多了几分柔美。
吹弹可破的皮肤就是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也不遑多让,一对剑眉之下是一双明亮而又温柔的眸子,好似凝脂点漆。
当你看向他眼睛深处的时候,那种对世界的善意好似凛冬之中的一壶暖茶,能让再疑心的人也解开心防,但是又好似些许三伏天中的冷饮,让再暴躁的人也可以感觉到平静。
一身道袍并不如他师兄柳春风的俊美,但在他身上却一种很难在他这个年龄里看到的清净自然,返璞归真的美感。
他身材匀称挺拔,站若玉树,而和同龄人相比,又难以用虎背熊腰来描述,相反,倘若是在昏黄的灯光下披肩散发的话,想必被认作是大家闺秀也毫不奇怪。
一双手可以看出因为自幼习剑而长有老茧,但是仍然可以说得上是白若羊脂,丰润光亮,秀窄修长。
指甲也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微微透亮而带珠泽.
"哎,真的就是百闻不如一见呀,报里只是说这叶灵龙俊美,娘的下次真应该把那记者眼睛挖出来好好洗一洗",还是抵不过书生的抢夺,手中报纸已经不见的小厮此刻却是痴痴的看着那边的少年,仿佛有什么奇怪的开关打开了一样。
而在另一边,叶灵龙一边用袖子把女童眼睑的泪花擦干,又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块青蓝色手帕,开始仔细而又温柔地擦拭着女童灰不溜秋的脸蛋,一边逗趣道:
"别哭了,别哭了,再哭哥哥可要用这个帮你擦脸了哦"
一边说着,他把手帕在地上擦上了些许黄泥巴,又装模做样的在自己脸上划了几下,成了一个鬼脸,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说罢又把手帕收起,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只风车来,"看,这个是给你的哦,你妈妈就在那边,别哭了别哭了"。
他一边把风车塞到女童手里,一边把女童放下来,向前指了指女童母亲的方向,"以后记得要紧紧跟着妈妈走哦,要不然再走丢了可不好呀"。
而女童又是被那道人打趣一般的语调给安抚,又得了一个好看的风车,便忽地破涕为笑,屁颠屁颠地扑向母亲那边去了。
那妇人刚刚想道谢,却见天边远远飞来一个黑影。
而她面前的少年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了身去。
怎奈何那黑影实在是来势胸胸,甚至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这刚刚还在温柔安抚女童的少年就已经被击中了。
随着轰的一声,少年被打在了地上,两者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这时候人们才看清,原来飞来的竟然是一个人影。
"醉姐…",少年略带责怪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原来此时二人已经静止,而那飞来的人影正跨坐在少年腰身上,双手压着少年的肩膀。
"啊,小叶叶! 好久不见了呀!!!这次咱着陆可算有进步了吧?" 一只手松开肩改而开始揉捏少年柔嫩而还没开始长胡子的脸,坐在叶灵龙上面的醉姐口中满是重逢的欣喜,"咱自打这月初知道师傅送的你们二人下山来参加武林大会,可就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在等你了呀~~~" 丝毫不顾叶灵龙一只手抵在她的脸上无奈地挣扎着,醉姐的手依然在不停地蹂虐着叶灵龙的脸蛋,享受着那润滑的手感。
"咳咳," 站在街正中央,刚刚给那倒在地上的马疗伤完的柳春风大声的咳嗽了几句,一边把头上的道冠收到包里,转而小声地说道,"师妹,其实你知道,我也不介意被这样骑一下的," 紧接着又快步走过来,"但是你们要注意这是大庭广众呀,武当清誉呀。”
先是摸了摸那骑在少年身上的师妹的头,紧接着就提着衣领把她从地上给拎了起来,却是勾勒得那少女胸前显得异常的宏伟。
“好白的轻功,不对,好大的剑…”在一旁看得呆了的小厮擦了擦鼻血,“姓醉,又来自武当,那必然她就是太乙剑醉春融吧?”
柳春风又咳嗽了几句,“咳咳,快点走吧,周围人都在看着呢,” 说罢又把叶灵龙也从地上扶了起来。
“谁要骑你了呀,你可爱吗?”
被拎起来放在一旁的醉春融此时突然跳起来给了她师兄一记爆栗,“武当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了呀,这样被你拎着我以后嫁不出去了可怎么办呀?”
“醉姐姐……快点走吧,”此时脸上染上一抹红晕而显得更加可爱的叶灵龙也拉了拉醉春融的衣角,“确实有点丢人…” 说罢又另一只手拉住要反驳师姐的师兄,把两人一起拉离了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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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李似说杀人魔?”
一根筷子把烧得晶莹剔透的而又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插住,接着夹到碗里,在白色的米饭上流下一块棕黄色的区域,叶灵龙一边咬着嘴里的饭菜一边问道。
“没错,咱游历到这边不久之后,京城就开始不断地出现连环杀人案,死者无一不死相凄惨,但是又很难找到共通之处…” 醉春融此时并没有下筷子,而是坐在师兄弟二人对面,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抓着一个酒葫芦悠哉地喝着酒。
“呐,师兄,你也吃块肉吧~” 一旁的叶灵龙从红烧肉下面翻出一块烧得看不清形状的瘦肉,放进了柳春风的碗里。
而柳春风看着面前的醉春融,心里感觉有一丝异样,面前的师妹和以前相比,却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女人味,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坐姿,或许是因为身上和下山之前相比多出来的淡淡香熏,也或许是那轻描淡抹的胭脂眉黛,又或者是那一身。
但是还没细想,嘴中那一块瘦肉随着牙齿咬下去,迸发出一股姜的辣味。
柳春风把口中那块姜吐到盘子里,一脸微怒的盯向一旁的叶灵龙。
而回应他的却是诡计得逞的笑容。
“哎…” 柳春风叹了口气,而一旁的醉春融看到这样却噗嗤的笑了出来,插嘴道,“咱虽然和这案子毫无关联,但是受人之托,现在也在追查此事…欸,说曹操曹操到…”
随着桌上碗碟有节奏的小幅跳动,紧接着是整个房间都开始微微颤抖,包房门帘此刻被一个浑身裹著白麻的肉球给撑开了。
在师兄弟二人惊愕的眼神里,这球突然开始说话了。
那声音算不上油滑,但是也绝不能说是好听,但是却又非常适合一个在路边无关紧要,人畜无害的商贾。
“二位想必就是武当名宿,当今掌门长春子的高徒吧?有失远迎,嘿嘿”, 这一个白球抖动了一下,从两边突然探出两只手来, 搓了搓, 那球的顶端勉强能叫做五官的东西挤眉弄眼地堆出一个笑容,“我叫金富贵,这几天还在给家里糟老头子守头七, 所以还请通融我这一身白麻了。”
说罢后面又进来两个披麻戴孝的仆人,搬着一张比正常尺寸大上不上的椅子来,放在了金富贵的身后。
“想必醉女侠已经向二位解释过了…” 金富贵那一双埋在肥肉之下的小眼珠子咕溜溜地转了几下,视线集中在叶灵龙的身上,从上到下的扫视着。
似乎是不太适应金富贵的扫视,叶灵龙打了个冷颤,但是又很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主动迎了过去。
“这位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金家的家主,金富贵,这位是小无极剑叶灵龙…咱最可爱的师弟,嘿嘿” 醉春融拿着酒葫芦又咕咚咕咚闷了一口。
而这时候叶灵龙已经和金富贵握上手了,一旁的柳春风也是从椅子上起来,此刻站在了叶灵龙的身后。
“哇!叶道长肯定也是感受到天道号召,前来捉拿这剐千刀的杀人狂贼的吧?”
忽然金富贵腔调一变,仿佛之前堆出来的笑容全是幻影一般,开始了嚎哭,“家门不幸呀家门不幸,糟了这狂贼的黑手,死的那是一个惨呀!一个惨呀!”
嚎哭的同时,金富贵两只短手突地抓住叶灵龙的双肩,而一张硕大而又老泪纵横的肥脸也径直地就要贴向叶灵龙的胸前,“我年长二十八呀二十八,就这样没了爹呀又没了妈!没了爹呀又没了…哎哟!”
啪的一声,柳春风的剑鞘抽打在金富贵的脸上,但是金富贵却毫不生气,只是松开了叶灵龙的双肩,并且停止了把他那脸袭向叶灵龙胸的动作,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原本那晚我是要去给那糟老头子道晚安的,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他被挂在天花板上,身上肉都不剩下几斤了,被剔得…哇!”
说罢又爆发出一阵哭声。
正在卖力挤出眼泪的金富贵突然觉得肩上传来一丝压力,却是之前他上下打量,惊叹于不亚于女子美貌的叶道长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紧接着,他另一只手捏着一块青蓝色的手帕,竟然开始帮金富贵擦拭起泪痕来。
“金家主想必最近也承担了很多吧…没事的…” 听着耳边传来的轻柔的话语,感受着脸上被那手帕温柔地拂过,金富贵现在地心中忽然被一种异样的感情给充满了。
“太!温!柔!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柳春风和醉春融脸上的异样,金富贵在叶灵龙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接着又坐在了之前下人帮他搬来的椅子上。
“罢了,家里那老头子的惨状不提也罢,你们只要知道…这杀人狂当真是嚣张至极就是了…之前我拜托醉道长追查此事,几天过去了却毫无结果…” 喘了一口气之后,金富贵接着道,“如今武林大会还未开启,倘若两位道长愿意助醉道长一臂之力,金某必然一力承包下二位在京城的所有开销。”
叶灵龙望向柳春风,无辜地眨巴眨巴了眼睛,又点了点头,接着柳春风抱拳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出现这种骇人听闻之事,吾等江湖人士自然是义不容辞呀…”
一边听到肯定答复的金富贵也是再次双手撑椅子,站了起来。
这时候柳春风微微低下头,把嘴巴凑到叶灵龙耳边道,“那啥…你手帕上的黄泥巴还没抹去的吧…他真的不会生气吗…” 得到的回应却再一次是叶灵龙眯眼微笑,诡计得逞的表情,但是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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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金家有个说法,那是睡也要睡在钱上才安稳呀,嘿嘿。”
三人跟在已经洗完脸的金富贵身后,而他就这样一路向着三位不断地聊天打趣着。
说来也奇怪,金富贵得知自己被画了鬼脸以后并没有生多大的气,只是吩咐两名忍住笑意的仆人去端水来洗净了。
之后六人就径直前往了金家。
“这边请,”几人从金碧辉煌的貔貅钱庄正门进入,又经过七拐八弯之后,终于来到了一间不算奢侈的庭院之中。
“这里就是老爷子被那狂徒杀害那晚的庭院了…”金富贵一把把大门推开,然后又是一脸泣血枕戈的表情,道,“我就不进去了,还请醉女侠帮二位解释吧…无论如何,能抓住罪魁祸首就好!”
说罢便背过了身去,靠在了墙边。
庭院之中只有一屋,一假山,一池塘,和些许翠竹,根本算不上是富贵堂皇。
三人踩着竹叶推开房门,但是令人诧异的是里面并没有太多的血迹。
“此间可是已经被清理过了?”柳春风皱着眉道,而一旁的叶灵龙此刻已经一溜烟的跑了进去开始四处摸索着。
“非也,除了金老爷子的尸体,这里的一切都是尽量保持原样的。老爷子去世的当晚,我就住在金家,被家仆唤醒,到达这里的时候,金老爷子却是被高高的倒挂在房梁之上…”
饶是经常笑颜如花的醉春融在回忆的时候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金老爷子身上却基本只剩下一副骨头了…身上,手上,腿上…就连胯下那二两…所有的肉都不知所踪,也没有血迹,只有他脸上的肉还没被削去,惨白的脸上全是惊恐…”
柳春风先是眉头一皱,接着把目光锁定在醉春融脸上,道:“你当时住在金家,所为何事?”
“当时…” 醉春融先是神色变得有些许茫然,双眼失焦,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道:“我游历到京城,被金家邀请来小憩几日… 怎么了?”
把一切神色尽收眼底的柳春风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屋子里,“没什么,只是好奇。”
打量着这个房间的布局,柳春风意识到这金老爷子是真的非常朴素,一切东西似乎都用的特别旧了。
而且摆饰也不多,屋内就一床,一椅,一垫,一书桌,桌上文房四宝。
“那狂贼手段确实丧心病狂,不过这屋内想来也实在没什么更多信息了吧?”
柳春风拿起桌上的石砚把玩了几下,紧接着听到醉春融回应道:“说是完全没什么更多信息倒也不是…那凶手在房梁之上…”
“四!” 突然叶灵龙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道:“我就说检查房梁上肯定有收获,这上面还有一些小孔…”
先是挥了挥手让叶灵龙从梁上下来,柳春风回头看向醉春融。
而醉春融也很快继续道,“那凶手在房梁之上刻下了‘四’这个数字,而那些针孔则是用来固定吊住金老爷子的绳索的。”
“四…所以你们之前说连环杀人案,又手法各异,就是通过这个判断的?”
“师兄果然心思活跃,”醉春融笑了笑,以往不怎么打扮的脸上如今施上些许腮红,却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在这之前,京城就已经发生了四起命案,起初的杀人手法并非这般丧心病狂,但是死者清一色的是达官贵族,或者富贵人家…至于数字,因为一起涉及要官,所以那一起中六扇门仔细调查下发现死者寝房书桌之下被雕刻有一个‘三’字,而最先的三起只是普通捕快调查,反而是后加入到这杀人魔的受害者名单当中的。”
“师妹可对这些数字有什么猜测?”
柳春风站到房梁之下,抬头仰望着。
“咱又哪里能猜得出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呀?”
醉春融也走进屋里来,自然而然地把椅子抽出来,坐在了上面,紧接着又从第三个抽屉之中抽出一碟炸花生,开始吃了起来。
“想不到这金老爷子还挺喜欢这种下酒的食物的,” 这时候才意识到醉春融一改常态地开始穿着嫩黄色长裙而不是侠客装的柳春风一路踱步到床前,把趴在床底下正摸索着什么的叶灵龙给拔了出来。
“床底下明明没什么灰的…我头上也没灰啦” 被柳春风拨弄着头发,用手扫去身上和头上的灰尘,叶灵龙有些不耐烦的扭动着身子,“话说醉姐,我们能去金老爷子尸骨前看看吗,现在还没头七,如果看到那凶手的剔骨手法,想必也可以分析出更多的东西吧?”
“可是可以,不过咱可以告诉你的是,凶手手法很干净,骨头并未有过多损伤,由此推断出凶手必然十分了解人体构造,而这种能力,寻常的武林中人也是难以做到的…” 醉春融从椅子上站起,开始朝着门口走去,“不过看一看总归是好的吧,咱就是担心小叶叶看到会吓得睡不着觉晚上来找醉姐姐哦~~” 说罢忽然转过身来,朝着此时站到了桌前的叶灵龙调皮的眨了眨眼,然后就走了出去。
“说起来,柳哥哥,这两块地方的磨损似乎特别明显…” 叶灵龙此时站在桌前,双手抚摸着桌沿下,接着对磨损的两块区域一同用力,哢嚓一声,一个小暗格就这样从书桌之间拉了出来,里面放着一块明显看出缺少了另一半的木制令牌,上面刻着一对鸳鸯中的一只,以及一个“李”字。
“这是人家的东西,就不要乱动了…” 柳春风走过来,看了令牌几眼,“这估计是金老爷子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想来也不会是这女子忽地变成剔骨厉鬼来找他报复吧,快走吧…” 说罢把令牌放回去,把机关恢复原样,拉着叶灵龙走出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