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
宋秋槐递过去一个刚灌的热水袋,姚盈盈月事还没结束。
他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湿冷的风。
姚盈盈夏天怕热,冬天怕冷,宋秋槐每晚睡觉前要先去外头挂上挡风的棉窗帘,再给炉子压上碎煤,这样可以慢慢地烧,后半夜也是热乎的。
其实没什么必要,因为大窑村又不像北方那么冷,冬天都冻不死人的。
“先放床上吧。”
姚盈盈随手一指,继续忙她的事儿。
她穿着浅色带碎花的秋衣秋裤,是棉的,很舒服,都是她自己做的,手上捏着紫色的凤仙花瓣儿往指甲上染。
凤仙花也叫指甲花,可以用来染指甲,正常情况下是要多摘一些花瓣的,捣烂成泥,再用东西裹住,敷到十个指甲上,几个小时之后再洗掉,不仅能染上色,还会有一股很好闻的清香。
但是天冷了,植物也不大爱开花,姚盈盈舍不得摘那么多,就摘了一朵,直接捏着染到指甲上。
不只凤仙花不爱开,那两盆粉白月季骨朵儿都打了快两个月了也没开呢,鹅黄色的四季海棠刚开过一轮,现在也只剩叶子,窗台上那一溜儿花盆长得最好的是明开夜合,但是它没花儿,只有叶子,嫩绿嫩绿的,白天开晚上就关上了。
天冷了,姚盈盈每天都要侍弄这些花儿,早上搬到窗台边上,能照到日头,睡觉前搬到炉子旁,来来回回的,有时候不小心会把土弄得到处都是,就又要一遍遍地扫。
不过姚盈盈不嫌烦。
捣鼓完花儿,姚盈盈又数了遍饼干盒子里的钱,嘿嘿,多了一块钱呢,这是她自己赚的!
昨天邮递员送来的,上海来的信。
她画的小白和他好朋友的故事,被火车上遇到的雪白头发的老奶奶夸奖了,还登到了报纸上呢。
信封里有一封简短的信、一块钱的稿费,还有一张报纸。
姚盈盈刚拿到手那会儿,打开报纸找了好半天,最后才在中缝儿最底下那块儿找到两张小小的图,报纸是黑白的,都看不出小白的颜色。
老奶奶在信里说现在还办不了彩色的图绘刊物,只能先在一些报纸上尝试连载。
不管怎样,姚盈盈已经非常开心了,姚爸姚妈还非要把报纸粘到墙上,不过姚盈盈才不要呢,她还不想给外人看!
宋秋槐坐在书桌前,笔尖划到纸上快速演算着什么,露出的手腕青筋明显。
姚盈盈最近才有宋秋槐要参加高考的实感,自从广播恢复高考消息之后,旁的知青早就开始准备了,想尽办法不去上工,邮递员每天都去知青点送信,因为都是他们托人置换的复习资料。
而宋秋槐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依旧看那些歪歪扭扭的虫子书,甚至别人来请教问题他也不怎么搭理。
除了总会借着学习的由头对她提一些过分要求!
姚盈盈轻咳了一声,又故意很大声地打开报纸,对着灯看中缝那两块儿很小的图。
宋秋槐就明白又到自己该说话的时候了,他照常夸了两句,满足姚盈盈小小的表现欲。
姚盈盈就会认真折好再放起来,故作镇定地谦虚几句。
宋秋槐努力压着嘴角,其实这是一份海市百货商场的宣传报纸,印着的是商场的物价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菜谱。
应该也不是什么大超市,因为宋秋槐扫几眼就看到了不少排版印刷的错误。
当然他可不敢说。
暖水袋把被窝捂得热乎乎的,姚盈盈满足地钻进去。
宋秋槐看姚盈盈准备睡了,就把书本合上,脱掉衣服也准备睡。
宋秋槐一进来,就好像来了个大火炉,姚盈盈心满意足地贴上去,长舒了一口气。
宋秋槐搂着姚盈盈,一只手轻轻揉着姚盈盈的小肚子,另一只手来来回回拨弄着什么,硬得难受,怎么放都不舒服。
姚盈盈被烦得厉害,手肘向后狠狠给了他一下子。
宋秋槐果然就老实了,把拨弄几把的那只手拿出来,伸进睡衣里去摸姚盈盈的奶子,老老实实的,也不揉,就只是虚虚拢着,感受着手底下的心跳。
鼻子轻轻嗅着姚盈盈的后颈,好像有一股花香,又好像是奶香,离得太近,几根发丝沾到了宋秋槐的薄唇。
姚盈盈很快就入睡了,还做了个很美妙的梦,梦里她和宋秋槐去了京市,宋秋槐每天上大学,她靠画画儿赚了好多好多钱,连宋秋槐都要靠她养活呢!
而这个时间睡觉对于宋秋槐来说太早了,怀里人儿只能摸不能动,他就更没有睡意了。
忽地,宋秋槐敏锐地察觉外面有声音,很小,像木棍敲击着什么东西,太细小了,宋秋槐屏住呼吸——
有规律的三短三长三短。
是谁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