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说我要在,在外人面前操作,操作阿米莎魂咒?”
望着面前一脸认真的法迪米娅丝和维塔诺娃,软软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为难,但现在的情况比较特别。”
法迪米娅丝耸耸肩,表情也很无奈。
不知是出于不放心还是不信任,薇尔诺始终坚持要亲眼看着瑞文娜被换回原来的身体,然后再亲手交到她的手上,无论身为上司的法迪米娅丝如何劝说,甚至威逼利诱,她都不肯让步。
现在,压力给到了软软的头上。
“可我这副模样怎么能在外人面前露面呀!”
几十年来,似人非人的蓝发少女从来都是深居院内,就连两个妹妹之前造访庄园她都只能藏在暗处,未曾与她们打上照面。
现在让她突然地站在外人眼前施法念咒,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披一件宽松些的长袍吧,能把你的样貌和尾巴都遮住,我就说你是我的一位咒术师家客,薇尔诺不会在意你的。我已经和梅塞丝说好了,她会为你裁好衣服的。”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为了,为了维塔诺娃,豁出去了!”软软心想,“也许,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就得这样妥协吧。”
法迪米娅丝和维塔诺娃这两日几乎都在软软的西偏楼里帮忙,精通咒术的法迪米娅丝帮着核对瑞文娜手稿里的细节,维塔诺娃则帮着收拾铺得满地都是的纸页笔记,冷清的小楼一下子多了不少热闹的人气。
和“家人”共聚一室,有说有笑,自以为已习惯了清净的软软反而心意难平。
如果,这一切结束,这里还能这般热闹就好了。
“阿米莎魂咒还有问题么?”
法迪米娅丝翻了翻软软关于阿米莎魂咒的记录结果,看着上面几处被标记着“疑问”字样的内容,心里依旧忐忑。
“唔呐,其实还缺少更多的测试,不过我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源’了。”
说到资源,软软顿了一下,目光旋即望向了东侧窗外。
那个方向是庄园的墓地,软软口中的资源代表着什么法迪米娅丝一清二楚,她看了一眼还坐在床上专心致志翻书看的维塔诺娃,摆摆手,止住了软软的话头,旋即岔开了话题:
“是呀。按照波可辛给出的时间,过了今日早夜中刻,就错过神界与凡界的重叠时刻了。”
“赫……卡列利家主的老朋友为我们多争取了大半天的时间,我也尽我所能把手头能搜罗的精炼魔素都搜罗来了。但愿一切顺利。”
“一定会顺利的,软软,我相信你,一定会顺利的。”
咚咚,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恰在此时打断了屋里两人的对话。
“是我,梅塞丝·剖刀。”
“哦哦,应该是默茜……梅塞丝把魂咒仪式准备妥当了。”软软合上了手里的纸本,从桌上拿起了那根大御神巫祭魔杖。
自从她的寄魂者手杖被冒牌的维塔诺娃给一脚踢断之后,这根银白魔杖就成了替代品,“维塔,之后你得辛苦一下了。记住,阿米莎魂咒的魔力开始流动以后,千万不要有任何抗拒的想法,连胡思乱想最好都不要有。嗯……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法迪米娅丝,你先和梅塞丝去楼下准备,我和维塔多叮嘱一些事情。”
“很重要的事么?”
听到自己要被支开,法迪米娅丝本能地挑了挑眉毛,用黄水晶色的目光在软软和维塔诺娃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
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维塔诺娃再熟悉不过了,每次艾米忒拉闯了祸又要刻意隐瞒的时候,就会遭到这般眼神的拷问。
“很重要!唔呐,你在这里不太方便。”
软软明显没有品出黄水晶色的眼神里藏着的意思,依旧自顾自说。
“重要的事,为什么我在这里不方便?”
法迪米娅丝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
若是在大主教宅邸,维塔诺娃这个时候就已经要站到姐姐和母亲之间准备劝说拉架了,可如今顶着他人面貌,维塔诺娃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软软自己去顶大山临崩般威压。
“呀,啊,那个,你就当是姐妹之间的悄悄话嘛!很私密的那种,你就别打听啦。”
软软又好气又好笑的幼稚掩饰反倒让法迪米娅丝感到意外。
看着面前躲着眼神捏着手,战战兢兢和自己模样相像的女孩,她竟真的打消了继续追问的想法。
“你们安排好就行,别误了时间。”
“好呢,马上就来。”
半请半送地推走了法迪米娅丝,软软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转脸望向维塔诺娃,立刻变了副让人捉摸不透的坏笑面容,神秘兮兮地说:
“来,把衣服脱了,在床上躺下吧。”
“?”
维塔诺娃听愣住了,脑袋空空没明白软软的意思,只是呆坐着看着软软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好些个瓶瓶罐罐,不知道她要干嘛。
“愣着干嘛哟,脱呀。”
瓶瓶罐罐一股脑的堆在了维塔诺娃身边,仔细看清了里面装着的是何物后,立刻惹得她一阵面红耳赤。
粗的细的、 扁的圆的,各种各样看起来面目狰狞的软体触须生物在瓶罐中扭曲蠕动着,隔着透明的玻璃朝着维塔诺娃身体的方向盘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联想到精炼笼台座下的那只触须生物,维塔诺娃不由得捏紧了衣襟。
“呀,别紧张别紧张,我来和你解释。”
软软抱起了最大的一只瓶罐,里面盘着一只顶着六片花瓣状肉块的软物,从上面看去像是朵粉红肉色的肉花,从下面看去却是数根满身疙瘩褶皱的无骨肉须,盘根错节般互相纠缠抱成一团肉瘤模样的玩意,叫人脊背发凉。
“这些是个保险手段。让你靠自己的力量保持内心稳定,不去胡思乱想,我怕还是会出差错。你还记得你说过,瑞文娜换走你的灵魂之前,用尽手段要把你弄进高潮吧,因为高潮时你的精神会处于极度顺从的状态,能够让阿米莎魂咒顺利完成,同时我们也要保证在换魂结束以后能够有力地控制住瑞文娜,所以,这些小家伙就要排上用场了。”
“这个叫‘口衔花’。塞进嘴巴,寄生在食道,堵住喉咙口,让人无法吃正常的食物,只能吃为其调制的特殊饲料,是我们控制奴仆实验品外逃的主要手段。”
“这个是‘雄蕊触须’,就是还残留在你原本身体肚子里的那只。这小家伙能分泌特殊的信息素吸引‘雌蕊’,如果奴仆外逃,我们就能通过信息素追踪她们。”
“这个是‘幼体快乐须’,你之前试过成年体的,很棒的小家伙,对吧。它喜欢呆在雌性的阴道里,用模拟性爱的方式刺激雌性分泌爱液,以达到舔食爱液的目的。雌性的爱液对于它们来说就是美味的零嘴,为了让雌性多分泌爱液,它们还会把刺激液注入雌性的子宫,我就是用它的这个习性把精炼粗药灌进你原本身体的子宫的。顺带一提,笼子台座下的那只可喜欢你本来的身体了,估计已经饥渴难耐了……啊,扯远了。”
“这个是‘乳奶叶’。这个可是好东西哦,看到中间的那张嘴巴了么?把它对准乳首贴在乳房上,它就会用那张嘴巴吸咬住乳房,再把螯牙扎进乳肉里释放一种能让人乳房长大并泌乳的毒素。刚咬上稍微有点疼,不过它蠕动挤压乳肉的感觉真的很酥爽哦,还能让乳房变丰满,等你换回来了给你试试?”
“这个是……”
每介绍完一件,软软就会把一只瓶罐塞进维塔诺娃的手中,身体的温度透过瓶壁,勾引着瓶中的异种造物们愈发骚动了起来。
她咽了口唾液,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全身上下被这些软体生物占满的模样,蚀骨浪吟、 激昂高亢,在极致的感官刺激中被推向绝顶高潮的顶峰,就像自己被当作精炼媒介对待时的那番模样。
可转眼间,在白发少女的身躯里体会到的美妙又变成了忏悔神殿暗墙木笼的黑暗,与异种造物之间无法言喻的交合缠绵也变成了被看不清面貌的男人凌辱玷污。
苦楚、 哀怨、 不甘、 恐惧,足以将她活埋的绝望又统统袭来,变成无法抑制的无声泪水滚滚落下。
“啊,啊,那个那个,别哭呀别哭呀。维塔,你要是不喜欢这些就算了,我不是要强迫你……”
维塔诺娃抹去了眼泪摇摇头,示意自己并非拒绝。
希望与出路的终点就在眼前,即便需要再次堕入绝望,她也必须勇敢面对。
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后,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网面的罐盖,伸手把那只名叫‘口衔花’的异种生物掏了出来。
互相纠缠的肉须在感应到手指触碰的一瞬间就缠住了伸进罐中的手掌,拖着黏腻的汁液在指缝间曲延试探,似乎是在遵循本能地寻找口腔的位置。
维塔诺娃望了望那朵正在不停张合的六片花瓣,在心里比划了一番它与口腔食道的尺寸,实在想象不出它是怎么能按照软软的描述安然寄生在肉管腔道内的,可想到要换回原本的身体,她咬咬牙定了决心,仰头张嘴把肉花塞到了嘴边。
在探觉到嘴巴形状的一瞬间,触须们就松开了手掌,一股脑儿地钻进了温软的口腔。
黏稠又浓厚的汁液被舞动的须肢抹得满脸都是,腥咸又水泽的味意滑过齿间与舌面,滑腻又鼓胀的触感顺着喉咙毫无阻拦地滑进了食道深处,却又变成一股横梗的异物感卡在进入胃门之前的最后位置。
不等她适应,这股横梗的感觉就又逆行向上,迅速穿过喉咙、 填满口腔、 撑开嘴巴,最后只见一团粉红肉色的花朵从嘴巴里缓缓探出,伸展绽放成一朵诡异的六瓣肉花。
“呜!呜……”
贴住嘴唇四周缓缓蠕动的肉瓣滑腻无比,维塔诺娃捏住软须试着拉拽了一下,却发现埋在嘴巴里的肉须又团成了盘根错节肉瘤模样的东西,像颗肉质的软口球,把嘴巴里的空间填得严严实实,无论她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好了,别去管这朵花了,过一会它自己就会缩回去了。”
维塔诺娃点点头,伸手拨开了一片正在往鼻子挪行遮盖的触须。
水乎乎的粉色肉片爬过皮肤的触感又软又痒、 温软舒适,肉体上弥散着一股谈谈的甜腻气味,扒在脸上并不难受,反而撩拨地叫人有些心痒,就连忏悔神殿里的屈辱回忆,竟也被驱散了大半。
紧握的衣襟悄然松脱。宽衣解带,安然躺下,露出了布料遮掩下的熟韵肉体。
无骨的软手轻轻搭在了熟韵的肉体身上,触肢状的无骨手指在如雪似脂的弹嫩肌肤上缠绕吸附,扭动蠕动着向前,从腿根开始到脸颊结束,缓缓爬过了整个身躯。
“呐呐,瑞文娜的这副身体,摸起来的触感比你原来的身板要好耶,让我尝一下味道如何。”
说完,她摘下了鼻梁上架着的玻璃饰物,把脸贴到了床上身体的丰盈乳肉上,张开嘴巴伸出了她那条长到不像话的触手一样的灵巧舌头,舔着那团饱满的玉团和浓浓的乌晕绕了个圈,又捏起早已挺立起来的乳尖硬豆,两片嘴唇微微一张,舌头迅速一收,便将那颗肉豆吸进了口中。
硬牙与软舌的双重袭击让维塔诺娃不由得哼出了声,软软嘴巴吮吸的力道刚好,就像有催情的魔力一般,在这副熟韵的身体里挑拨起了一股难以按捺火苗。
“嗯……”不过软软的表情并不如维塔诺娃一般露出了些许媚态,反倒是皱起眉头,抬起眼睛,含着乳首,嘟囔不清地说到:“这身体虽然味道也不错,不过没有你的味道好,有点熟过头了,还混杂着雄性的味道。”
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可似人非人的蓝发少女依旧吸吮了好久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嘴,舔着舌头意犹未尽地又补充了句:“不过这软绵绵的乳肉感觉真棒,比你贫瘠的小身板好太多了。”
“呜呜!”
被堵住的嘴巴里立刻发出了一声抗议,还没有彻底脱下的衣服赌气般地就要重新盖回,可还没等她得逞,软软就眼疾手快地从另一只罐中抓出了那只被她称为‘乳奶叶’的扁平生物,瞄准硕大丰盈的乳房和乳尖一下贴了上去。
锋利的几处刺痛围绕着乳尖周围的嫩肉猛然迸出,堪比乳尖肉豆被穿孔钉环时的苦痛,疼得维塔诺娃闭着眼一阵呜呜哀鸣。
不过这些刺痛来的快去的也快,待到痛感彻底消退后,从乳尖传来的强烈吸吮感就如海浪般汹涌袭来,把她身体里那团燃起的火苗一口气吹成了焚身的火焰。
还没等她从消退的刺痛中回过神,另一团乳肉上就又传来了软物的吸吮和尖锐的刺咬。
维塔诺娃挣扎着抬起身,看见自己那对饱满圆润的乳团上,正沿着弯曲的线条齐齐地贴敷着两只粉润半透明的椭圆叶状物体,几缕殷红的血迹正从围着乌黑的乳晕从几处白色的弯钩边缘渗出,又被这只生物蠕动着的身体揉推到乳首的上方,汇聚成几团小小的红珠。
它的每一次蠕动都能牵拽出一股力量强大的瘙痒揉搓,在乳团深处来回游荡,变化成难以企及的淫痒,即便是伸手去挠抓也只会被软韧肥厚的半透明肉肢阻挡,生硬掰扯不仅扯不开它的巨大吸力,还会在白色弯钩的地方重新扯出阵阵刺痛。
“看来它已经给你咬进泌乳的毒素了。说是毒素,其实没多少危害,能止痛、 能促进乳房发育、 还能刺激乳房分泌乳汁,它会以乳汁为食,看到这个血珠了,这里是它的胃袋。这只还只是个幼体,这个小家伙能长得非常大,我这里最大的一只已经能盖住宿主全身了。这小家伙能按照不同的身材长成不同的模样,成为宿主的第二层皮肤,非常有意思。”
介绍的途中,软软已经打开了装有‘幼体快乐须’的罐盖。
之前被关在笼中,维塔诺娃从未见过‘快乐须’长得是一副什么模样,真到见着实物时才觉得满脑袋都是滚热娇红。
从罐中拿出的一只肉棍模样的触须,那尺寸是她从未想象过的。
软塌的肉肢在被拽出的一瞬间就像被唤醒般,变得硬挺粗大,近乎有两指粗细、 大半截小臂的长度,其上布满了弯弯绕绕的褶皱和高低起伏的凸起,凸起之中甚至还有扭动的触须不停地伸出缩回,顶端更是分裂成几片不断扭曲蠕动的触须肉片。
就这还是软软口中所谓的“幼体”,而自己的原本的瘦小身体不仅容纳进了更为巨大的软须,还在抽插揉挪中舒服得哀喘连绵、 娇吟不断,想到这里,维塔诺娃只觉得不可思议。
“好了,别犹豫了,我把它送进去了哦。”
还没等维塔诺娃把注意力从回忆拉回到现实,侵入雌穴的刺激就如同春潮从下体喷薄而出。
滑腻的软体生物不费吹灰之力就钻进了两片唇肉遮掩的穴口,沿着温热的腔穴一路钻到了蜜壶穴底。
雌穴内的蜿蜒的褶皱与触须上那些起伏凹凸互相摩擦所产生的快感,比忏悔神殿里任何一个男人的阳具抽插都来的要猛烈刺激,只进入这一下就几乎把维塔诺娃推入了高潮绝顶的境地,这也让她发现瑞文娜的身体远比想象中要更为淫惑亢奋,没了忏悔神殿里拘束关押与奸淫折磨的痛苦压抑,那条久经性事的雌穴几乎就是个催情的巢穴。
填满腔穴仅仅是那条触须行动的开始,紧接着它便蠕动起身体开始模仿男根抽插产生的前后运动。
穴肉与肉须的摩擦把这副身体内压抑许久的性欲统统释放了出来,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身体和脑海就被释放的巨大快感浪潮所填满。
乳肉上的家伙也挑准了时机,在此时开始揉搓挤压那对硕大的乳团,才被拆了乳环的敏感乳尖也同时被狠狠地吸吮捏揉,为极致的快感推上了抵达绝顶的一股波澜。
一开始她还想着去忍耐抵抗,可早已熟透了的性感身体却不给她任何消停的机会。
柔软的腰肢在极力压抑的呜咽声忽然僵直,又在带着嘶哑与哭腔的模糊声音里发出痉挛颤抖。
眼前的世界一片空白,一片寂静,在这个抵达无上快乐与无限美好的瞬间,一切苦恼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一个全身上下被各种异种的触须生物寄生,一边淫靡下流地舔舐吸咬着口中肉团,一边扭动着瑰艳身躯高潮痉挛的淫荡女人。
在灵魂交换的途中也要变成这般羞耻淫荡么?
太丢脸了,明明还有外人在。
但是为了阿米莎魂咒的成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
好舒服……
等维塔诺娃从浓烈厚重的绝顶失神中重新恢复意识时,软软已经把瓶瓶罐罐收拾妥当,换上了一件黑灰色的从头遮到脚甚至拖到了地面的宽大长袍,若不是软软还没有把巨大的兜帽遮到头上,维塔诺娃定会把造型怪异的她当成又一位不速之客吓得魂飞魄散。
“没办法,毕竟还有个外人在。唔呐,真是难为人。我们走吧,维塔。”
维塔诺娃点点头,起身穿好衣服,确定身上的异种生物们都掩藏到位了以后,同提着裙摆步履艰难的软软一起,前往了这些时日里日思梦想了结噩梦的终点。
楼下的换魂仪式的场地已经准备妥当,法迪米娅丝、 因朵蜜、 梅塞丝、 还有薇尔诺,早就等候在了这里。
关押着维塔诺娃身体的六角的圆锥笼框已经被重新吊到了天花板上,被白色蛛丝捆缚的冒牌货察觉到了自己的命数已尽,正拼命甩着脑袋用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嘴巴嘟囔着模糊不清像是咒文的话语,可任凭她如何挣扎,她这只深陷蛛网的白蝴蝶都是白费力气。
“让,让,让大家久等了。”望见一脸严肃还面露煞气的薇尔诺,软软一下子慌了神,即使被厚重宽大的袍子遮住了身形和面容,她还是紧张到舌头打结,“啊,那个,呃,我,我叫软,啊不,莫莉……莫莉娜莎(Molinasa),由我来负责把维塔,呃,二小姐的身体换回来,我是,那个……”
磕巴的话语逐渐变得语无伦次,甚至胡言乱语。
“莫莉,客套话晚些时候再说吧。按你平日的节奏来,不用在意我们。我们也往后站一站,不要影响到她。”
法迪米娅丝急忙止住了软软的窘态,也及时把薇尔诺请出了软软的视线。
“好吧,那,啊,让,让我们开始吧。”
松了一口气的软软领着瑞文娜身子的维塔诺娃,把她安排在了阿米莎魂咒被换魂者的位置上,自己则提着裙摆一扭一扭地来到了被缚着的白发少女身旁,隔着衣袖用无骨的软手卷住了少女的脖子。
“老实点,你这个家伙别闹腾了,再闹腾也没用。”
放完一句狠话,也给自己鼓起了勇气,软软拍拍胸口,随即从腰间掏出那根银白魔杖,手掌轻轻一抬,在空中挥出一道流畅优雅的圆圈弧线,开口吟唱:
“灵魂于此界与彼界之间徘徊, 轮回于穷尽与无尽之中归宿。光芒尽数散尽,灵魂化为星辰,在神之怀抱中永生不灭,塑作时空中的一缕永恒;游离于生与死,徘徊于昼与夜,灵魂重塑,承载希望。脱离时与空的桎梏,不再为肉体所困,不再为情感所扰,成为神之象征,刻于时之长卷……(天使语)”
“将吾等的意识照射进伟大的无色境究竟天至高神的无限神域。(天使语)”
“天之阿米莎,降临!(天使语)”
异国语言从唇间流淌而出,远古的旋律在在空中回荡,带着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在银白魔杖的指引下化作一团团紫黑色的光芒,如同被唤醒的黑夜,缓缓扩散,将脚下的咒术阵逐渐染透。
阵式的线条与符号在紫黑光芒的浸染下愈发鲜明,阵中堆积的精炼魔素变得宛如暗燃的木炭,燃烧成魔力的火焰,透射着令人心悸的压迫力量,就连时间都仿佛在这股强大魔力的支配下停滞不前。
一股无形之力撕裂空间,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压直冲阵,瞬间引爆,变成一股强大的劲风四散而开,凛冽肃杀,差点掀开了软软厚重宽大的裙袍。
不明其意的咒文在空中隐隐凝结,宽大厚重的裙摆在风中猎猎作响,风鸣中还夹杂着未散尽的咒语回音,在这混乱力量的中心,一切都在向未知的深渊坠落。
“欢愉与生命的仪式,绝望之生命献祭。吾,莫莉……,……莫莉娜莎·卡达缇纳(Molinasa KaDartina),献上维塔诺娃·拉尔·卡列利之身躯,在此祈求天之阿米莎赐予力量。(天使语)”
涌动的力量随着新的祷文念出却又逐渐平息,那股神秘又不可捉摸的力量也渐渐回归沉寂。
紫黑色的光芒缓缓凝聚,所有的能量都在聚集,浸入维塔诺娃与瑞文娜的两副身躯之中,仿佛在那一刻,所有的能量都被吸纳其中。
一切看起来都还在掌控之中突然,浮在空中的咒文毫无征兆地开始碎裂崩溃,刺耳又恐怖的诡异声响席卷小屋,破碎的残影在空中漂浮片刻后,随即化作微弱的光尘,在空中消散殆尽。
“糟了,魂咒的力量要维持不住了!”
“发生什么了!”
“精炼魔素转化出的灵魂力量不够维持阿米莎魂咒了,‘门’正在关闭!”
软软挥舞起魔杖想要努力维持住面前的咒术,可紫黑色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散。
“我需要更多的灵魂力量!现在就要!”
“用我吧。”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法迪米娅丝毫不迟疑地朝着阵式的方向迈出脚步,却在踏进阵式前的瞬间被因朵蜜一把拉住。
“法迪娅!不行!这太危险了!你会丧命的!”站在法迪米娅丝身侧的因朵蜜双眉紧蹙,眼神中满是警觉与不安,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那闪烁着诡异光辉的咒术阵式,仿佛预感到只要她松手,法迪米娅丝就会命丧其中。
“她是我女儿!这事我必须要做!”
阵式中依旧弥漫着不详的光芒,可在紫黑色光芒的阴影和叫人毛骨悚然的威压中,法迪米娅丝那双毫不畏惧的目光异常真切清晰。
她的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不论前方是毁灭还是救赎,为了自己的女儿,她都将义无反顾。
“理论,理论上不会丧命的……哈,哈……”
软软的话力若千钧,犹如定天的神山,压住了翻涌的波澜。可现在的她也无暇多顾,只能一边稳固着手中的魔力,一边催促到:
“我已经用替代品把门打开了,现在只需要抽取一部分灵魂力量来维持住门就行了。唔呐!法迪米娅丝,快去阵中间!”
黄水晶色的目光毫无动摇,那双瞳孔中流转着不容质疑的坚定;坚若钢铁的手指悄然松脱,微微颤动后最终无力地无奈垂落。
法迪米娅丝转过身注视着那诡异的紫黑光芒,深吸一口气,再度迈出脚步。
如同迎接她一般,紫黑色的光芒顿时变亮,阵中的力量剧烈涌动,隐约能听到一阵阵低沉的咆哮,在咆哮的音鸣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股又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击穿,直透灵魂。
法迪米娅丝微微抬起头,闭上了眼,等待仪式降临。
可转瞬间,一股犹如熔岩沸腾的熟悉力量再次从身体深处喷涌而出,枯拉朽无可匹敌,仅在瞬间便将那一股股侵入她灵魂的力量撕裂瓦解、 驱散干净,只剩下一阵头晕目眩手脚麻木。
“糟了,咒术被抵抗了!黄玉王家的血,我怎么忘了这个!你身体里有黄玉王家的血,做不了开门的祭品!”
“我可以么?”
“你怎么可能行?你物质化的灵魂是无法用来沟通虚象界的!”
软软手中的白发少女发出了一阵狂妄的蔑笑,那个藏在这副被抢夺来的身体里的狡诈灵魂又要逃脱制裁了,错过现在,下次换回灵魂的机会远在一年以后,而这一年的时间里会发生什么变数,谁都不知道。
谁都不愿白等一整年。
维塔诺娃不行,法迪米娅丝不行。
那个等待复仇的人也不行。
“真是的,和一场胡闹的闹剧一样。”
一靠在墙边默默注视着整个仪式的薇尔诺站直了身子,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向了还在逸散着魔力波动的咒术阵。
两天来,她的内心在是非对错之间反复思索,不断挣扎,而现在,在看见了身为大主教的法迪米娅丝的决心后,在看见了身为母亲的法迪米娅丝的决心后,而她的心中终于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决断:
“不分青红皂白把你暴揍一顿是我的错,我来帮你一把,这样也算是扯平了吧。”
简单明了,却又爱恨分明。
“让我来吧。”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薇尔诺大声说出了心中的决断。
阵中涌动的魔力扫在脸上,在她的心里勾勒出一系列未知的结果,让她忽然感到了些许后怕。
可决心已下,为了不让自己后悔,她扭头看向遮得严严实实的软软,用几乎喊叫出来的声音大声问到:
“卡达缇纳小姐,你说只是用一点灵魂的力量,对吧?我不会丧命的,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的……只是理论……”
软软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薇尔诺抬手打断。
“那就行了。抓紧时间,你应该没工夫再闲聊了吧。”
注视着在搀扶下从阵式中踉跄走出的达帝纳大主教,紫发女孩扬起裙摆信步上前,在自己的上司身旁微微俯身,耳语到:“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达帝纳大人。”
亚麻色头发下的苍白的面容微微一动,但还未来得及回应,女孩已起身离去。
那个小小的背影决绝坚定,丝毫不带留恋,未再多言一句,笔直地迈向那逸散着紫黑色光辉的阵中。
“真可恶呀,为什么我的心会跳的那么快呀。明明不都下定决心了么。”
一道刺眼的光芒忽然从四面八方涌现,眼前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纯白,仿佛时空都在这一刻凝滞静止。
薇尔诺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猛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悄然浮现。
麦青黄色的短发,琥珀色的双眸,隐约带着些男性味道的俊俏脸蛋,淡淡散着光芒的白底黑纹修女服,干净、 优雅,温柔、 忧郁。
“克芮丝!克芮丝!”
无法抑制的激动在心中如潮水鼓动,抑制许久的情感彻底失控,驱使着紫发女孩不顾一切地迈开脚步冲着那个散着光芒的身影奔去。
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但却不曾停下脚步。
那个身影温柔安详,带着无尽的包容与爱意,微笑着张开双臂,等待着她的到来。
她扑进了那个朝思暮想的温暖怀抱,泪水涕泗横流,几乎瘫在怀里。
那散着光芒的温暖双臂将她轻轻环住,将她那无法言喻的情感、 疲惫与痛苦缓缓安抚,尽数包容。
“我和你说,克芮丝,等这一切结束我就能帮你报仇了。”
散发着光芒的身影微微摇了摇手指,俯下身子,在紫发女孩耳边轻轻低语。
“不行,不能饶过那个女人!”
紫发女孩声音沙哑地颤抖着,泪眼婆娑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那双温暖的手臂,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句早已在心中重复了无数次的话语:
“她把你害得那么惨,我必须要让她付出代价!”
双臂依旧环绕着她,没有即刻回应,只是用更加温暖的气息把紫发少女激荡的心团团包裹。
“你问我报仇之后的事?”
紫发女孩的呼吸顿挫了一下,她抬头看着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心意难平。是的,她想亲手结果那个恶毒的女人。然而,复仇之后呢?
一阵迷茫。
复仇是她的执念,可这执念的背后却是脆弱不堪薄冰。她不敢承认,甚至不敢去想,复仇之后等待她的,是内心的治愈,还是无底的冰窟。
“我……我不知道,”她低语道,声音似乎被风吹散,“但无论怎么说,我都不能原谅她。”
光芒中的身影再次俯身,轻轻抚摸着那一头淡紫色的柔软长发,朱唇轻启,道出一句带着深沉悲悯却听不清内容的细声细语。
“你太心善了,克芮丝。你太心善了……”
紫发女孩闭上了眼。
那双抚撩着发丝的手,温柔中带着的悲伤,仿佛内心深处每一丝挣扎与痛苦都能被其洞悉。
熟悉的怀抱,即使生死两隔也从未改变,可她的心,却早已在仇恨与迷茫中支离破碎。
也许,复仇并不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道路。也许,伤痛也可以在时间的流逝中被缓缓治愈。
未来如何,她不确定。
但此刻,她只渴望在这温暖的怀抱中再作片刻停留。
哪怕这温暖仅有一瞬。
……
“维塔的灵魂换回来了么?”
“唔,不知道,魂咒完成了,但是我不确定有没有成功。”
“先把她控制住,她也别松开,等她们醒了再想办法。”
“呐,那位小修女怎么样了?”
“薇尔诺?薇尔诺!”
“还有呼吸心跳,薇尔诺,薇尔诺!你之前遇到这种情况么?”
“啊,没,没遇到,这个情况我也没遇到过……”
“别说这些了。默茜,快找间屋子,帮我照顾好她。”
“这是自然,交给我吧。”
……
维塔诺娃在昏昏沉沉的眩晕中重新恢复了意识,可眼前又是一片被遮盖的黑暗。
她动了动手臂,发现她的身体正被无法挣脱的柔韧丝物束缚着。
一颗表面柔软的圆球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即使伸舌去顶也无济于事,勒在脑袋上的几道力量让这颗口球根本无法吐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与脊背连在一起,无论如何使劲都会被上下左右传来的牵扯化作毫无作用的绵力,整个上身似乎正在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绳索控制着,让她连扭动腰身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办到;双腿被折缚着以一副跨坐的模样坐在一只尖台上,屁股下面还有着一块空荡荡的空洞……
尖台?空洞?
这不就是那座精炼笼子嘛!
我的身体被换回来了?!
母亲!姑母!软软!梅塞丝!快放我下来呀!
为什么还要把我捆在这里呀!
“别叫唤了。”
软软的声音突然传入耳畔,吓了维塔诺娃一跳,令人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一点儿喜悦,反倒充满了严肃和警惕的味道。
“呼呼,这次算你赢了,瑞文娜·玫兰奈尔,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在阿米莎魂咒里藏了后手。”
[瑞文娜·玫兰奈尔?等等?等等!我是维塔诺娃呀!维塔诺娃·拉尔·卡列利!我不是瑞文娜·玫兰奈尔!]
“住嘴!我让你别呜呜乱叫唤了!听不懂么!”
一股抽打的刺痛在屁股上迸裂炸开,似乎是被皮鞭一样的东西抽打,疼得维塔诺娃一阵呜咽惊叫。
“从维塔那边,我们已经确定换魂没有成功,呐啊,太让人来气了。”
[不是的!不是的!软软姐姐!你们不要再被那个冒牌货骗了呀!]
“时间还有一些,等维塔休息好了,我们就再做一次尝试,这次我可不会再被你的那些小手段迷惑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看清楚真相呀!你们都被骗了!]
“哼哼,等维塔被换回来以后,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被送回忏悔神殿。”
[不要,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呜呜……求你们看清楚真相呀!]
忏悔神殿里受的苦、 遭的难,一件一件又在维塔诺娃的脑袋里闪烁,似乎是因为交换了身体,那些令人作呕的被凌辱、 被奸淫、 被虐待的恶心触感模糊了许多,可是那些刻入灵魂的恐惧却真切地如海啸般在她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不断哭嚎着哀求着想让身旁的软软明白自己正在酿成大错,而这一次,那个冒牌货一定会吸取教训避免再被轻易拆穿,而越狱被抓的自己也一定会被关押进更严酷的牢房严加看管。
她正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送入地狱。
“唔呐,我倒想听听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遗言。”
脑袋上的皮带悄然松脱,塞在嘴巴里的口球被猛然拽出。
“咳咳……软软姐姐!你们被骗了,我才是真正的维塔诺娃!我已经被换回来了!不要相信那个冒牌货呀!”
“少骗人了,你这个家伙,狡猾的很。”
固执的软软根本不听维塔诺娃的辩解,只是自顾自地坚持着自己的判断。
“求求你,看清楚真相呀!”
“行了行了,给你机会就听到这样的废话,真是没意思。”
硕大的口球又被塞进了口中,紧扣的皮带断绝了言语的能力。
残酷又悲苦的道路已然在眼前铺成,兜兜转转在希望面前走了一遭,最终还是无法改变落入魔窟的结局。
为什么神要让她再回到自己的身体一次,给她希望的同时又要残忍地把希望夺去!
无限美好的希望逐渐变成怨恨,化作无法抑制的嚎啕大哭,就连遮住眼睛的蛛丝都无法拦住那些奔涌滚落的冰冷泪珠。
就这样结束了么?
“啊,呐,呐,那个……维塔,啊,别哭了,我刚刚在开玩笑……”
[……开玩笑?!]
就仿佛一头扎入黑暗的深渊,却在一霎那又穿破了黑暗的屏障,看到了那个被掩藏的无限美好的希望。
“就,稍微,我就是看你一直没醒,就,就想着等你醒了……稍微开个玩笑……呃,唔呐,我是不是把玩笑开得太过头了?”
[软软!!]
这一刻,白发少女咬着嘴里的口球,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哀鸣着,发泄般地哭嚎着,那音调却听不出究竟是苦楚还是喜悦。
奔涌的泪水已经在流淌,只是现在冰泪不再,流出的尽是抑制不住的热泪。
这些日子里遭受的苦难,终于迎来的终结。
“我真的是维塔诺娃,真的真的是的。”
“呜噜噜,我知道的,你是我妹妹嘛,我怎么可能会弄错。”
“呜呜呜……我真的变回来了。”
“欢迎回家,维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