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浩渺无边的仙古大陆,飘浮在茫茫混沌之中已有亿万年,无数凛冽的罡风肆虐在仙古大陆四周。

它们狂暴悍戾,撕碎一切靠近它们的事物,哪怕是此界的巅峰——元婴大修士们,也只能敬而远之,不敢触碰。

罡风持续而稳定,亿万年来,隔绝着混沌与仙古。

凛冽的罡风空间突生变故,一道裂纹骤然出现,如敲击后的水晶,出现了一丝破裂。

混沌里好像有东西在撞击着仙古空间,努力想要钻过这道亿万年的屏障。

然而,裂纹仅仅存在了一瞬间,强大的法则之力,霎时便修复好那道微不可见的裂纹。

一切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罡风依旧肆虐的刮,混沌空间依旧,仙古大陆上熙熙攘攘的众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无极宗的一名中年外门弟子,心意一动,放下手里的扫帚,坐在山门外的台阶上,看向遥远的天空,透过重重山脉,穿过杳无人迹的荒原,盯着利刃狂舞的罡风。

看了半天,他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要变天了啊……”随后捡拾起地上的扫帚,继续打扫台阶,一层又一层的扫下去。

星辰派,星辰洞天内,一名白发长须仙翁正和一中年强者对弈。

中年人执黑先行,棋风果决狠厉,处处咄咄逼人。

老者执白,棋风温和谦逊,对面黑棋的进攻,防守得滴水不漏。

棋至中盘,中年人并不急着落子,把玩着手中的黑玉棋子,玩味的说到:“仲老先生,你我数百年未见,今日邀我前来,只是为了下棋?”那名仲姓的仙翁微微一笑,宽慰中年人说:“玄黓道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待我们下完此局,等等老朋友。”中年人心念一动,旋即自嘲一笑。

随手落子双打,逼迫老者必须有所取舍,老者依旧从容不迫,不急着救子,反倒是在大龙尖角处下出一手大飞,弃小保大,以琐碎的几个弃子吸引对手去吃,拖住他两手棋。

中年人也不着急,暂时放弃上一手双打制造出的小优势,着手跟进老者的大飞,逼迫白方大龙落入“潜龙在渊”的不利境地。

双方厮杀正酣时,星辰洞天的空间蓦的泛起一阵涟漪波纹,转眼之间,涟漪扩散,一名银发老妪拄着白玉拐杖,佝偻着从涟漪中走出,来到棋盘面前。

中年人转过头来,朝着银发老妪笑着颔首,以示致意。

银发老妪冷脸不答,视若未见。

而仙翁老者则对银发老妪不闻不问,专注于棋势,准备落子。

银发老妪冷哼一声,提起白玉拐杖,直接敲在棋盘上,棋盘翻落,棋子散落在地,转瞬消弭,化为天地灵气,弥散于洞天之间。

银发老妪怒斥道:“老东西,眼瞎了还是嘴巴哑了?”仙翁老者眉头一皱,无奈叹气:“可惜,可惜。好好的一盘棋,被你搅和了,唉……”仙翁苦笑着说:“老太婆先喝个茶,消消气……”随着老者的一言一语从口中说出,整个星辰洞天随之出现变化,原本澄明万里的洞天里变得云雾缭绕,仙气渺渺。

一座假山园林从云雾中缓缓浮现,小山小湖,错落有致,湖畔垂柳依依,一座金红楠木的茶台凭空浮现,从云雾中走出一名白衣侍女,手捧仙茶,立在桌旁,纤纤玉手分茶沏水,招待银发老妪。

“有事儿快说,有屁快放。”

银发老妪怒气未消,正要发火,品了一口递到嘴边的茶。

茶味清香蕴藉,道法回味悠长,老妪怒气尽消,默声不语。

中年人这时起身,朝着银发老妪微微躬身,笑着问好:“晚辈陈玄黓见过云老太,五百年未见,云老太别来无恙?”云老太斜眼看向陈玄黓,冷哼一声:“小辈虚伪……”陈玄黓讪讪,再次拱手,坐回原位。

陈玄黓转头,笑着对仙翁老者拱拱手,说到:“仲老先生,棋至中局而散,咱们这局该如何说?”老者一脸遗憾说到:“棋局如道,未果而散,可惜未能如愿至终,可惜,可惜……”停顿一下后,接着又长叹一声:

“玄黓道友算无遗漏,着实厉害,可算计算计,算到最后,事事不济。玄黓道友,听老朽一句,你入元婴之境,也有两千载岁月了。这元婴境界,言出法随,事事顺意,每算必中,无往不利,容易让人沉迷,如果忘了天地大道,难至化神之境了……”陈玄黓再次笑着拱手,说道:

“承蒙仲老先生教诲,玄黓记在心间。”

“哼,一个啰哩啰嗦,一个虚伪奉承。”那名叫方老太的老妪品着茶,插了一句嘴。陈玄黓苦笑,方老太的毒舌让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虽然与面前这两位老人同为元婴境的大修士,境界上并无高下之分。

但面前这二位,得道至今,已历万载,辈分极高,道法造诣更是深不可测。

他已卸任玄天宗七代掌门,在仙古大陆上,无论是玄天宗前掌门的身份,还是元婴大修士的身份,都是尊贵无比,在这里也只能执后辈之礼,恭敬万分。

陈玄黓品着被方老太称赞不已的仙茶,默默思索这次聚面缘由。

要知道元婴大修士是此界的巅峰,已至不死不灭之境,且有天地气运加身,一举一动都会导致天地气运变迁,彼此见面更是会气运交缠,使下境的百姓修士们动荡离散。

所以元婴境大修士们轻易不妄动,大多避世不出,以免天下动荡,扰乱万民。

仙翁老者仲恒寿出身星辰派,为星辰派老祖。

陈玄黓只知道他修行万载以上,历经五次天劫而不灭,在仙道的五位元婴大修士中魁首般的存在。

本次聚面便由他出面召集。

而那位方老太,则是万年前的栖霞门掌门之妻。

传言,当年栖霞门掌门被妖魔斩杀,她悲恸万分,突破金丹中期,没多久便跨入金丹后期,机缘巧合之下,证得元婴果位,历经四次天劫,至今也是万载修为。

这两位是整个仙古大陆上现存最古老的修士,见证着修真界万年以来的起伏沧桑。

正想到这,此时,星辰洞天里乳白色的仙雾缓缓散去,一阵粉红雾气慢慢升腾,一瞬间,两道风姿绰约的女子身影从雾气中走来,一人走路沉稳典雅,烟视媚行,而另外一人体态风骚,腰肢扭动,无比娇媚。

等了许久的仙翁老者仲恒寿面露微笑,点头致意。

此状正被方老太瞅见,霎时满脸怒气,拐杖敲地,冷哼:

“瞅这老东西给乐的,他最喜欢的骚狐媚子们来了!”仲仙翁愕然,只得苦笑着朝两人打招呼。

“欢迎红依道友、愫妙道友,两位请入座。”仲恒寿话语未落,两张金红楠木仙椅凭空出现在两人身旁。

那名叫愫妙的女子对着仙翁和方老太,冷冷地做了一个万福礼,然后朝着陈玄黓,冷着脸,颔首作揖。

陈玄黓拱手以回礼,愫妙端坐在仙椅上,神色平静,冷颜肃面,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而名叫红依的风骚娇媚的女修,则是挺着翘臀,一屁股坐在仙椅上。开叉至腿根处的裙摆垂落地面,露出两条白皙柔美的浑圆长腿。

她坐姿奇特,尽管是坐着,但丰满臀部却不安分老实,时而沿着顺时针方向,轻微的揉搓,或前后轻摇,磨搓着椅面,仿佛吞没着什么东西一样。

“哼,闷骚明骚,不守妇道!”方老太皱着眉头,厌恶道。

红依自然听到了方老太的嘲讽,但她并不在意,反而更显骚态,歪着螓首,媚笑着看向陈玄黓,张开樱口,口中香舌缓缓伸出,滑过上下香唇,最后舔舐一下嘴角,如葱玉指伸进口中,香唇闭合,含住手指,不停的吮吸。

陈玄黓道心稳定,自然不受她媚功影响,只是笑着看她。

愫妙女修端坐如常,目不斜视,仿佛没看到红依的媚态一般。

方老太再次冷哼,正欲开口。

“咳咳,各位道友,不要闹了,老朽有件重要事情,想告知大家。”这时,老者仲恒寿开口,打断了方老太。

听到这句后,众人看向仲恒寿,静静等待他所说的重要事情。

“诸位是我仙道元婴境的大修士,虽说仙路有别,但终归都是一家人,如此成何体统。”他停顿一下,环视四人,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收到了那一位的提醒。”众人皱眉思索,然后恍然。

他见众人明悟,紧接着开口道:

“那一位告知我,仙古大劫将至。未来数百上千年,天地大劫将在起与凡修,妖魔破界。届时仙古修真界将破碎不堪,百姓生灵涂炭,金丹修士覆灭无数,甚至你我这般的元婴境大修士也有陨落之危。”听到这里,在座的四位元婴修士也严肃起来。

他们本身就是这一界的境界巅峰,入了元婴之后,便是不死不灭之体,除了应劫不力外,几乎无陨落之虞。

放在平时,有人告诉他们,元婴境大修士即将陨落,他们自然不信,但如果是那一位说的,那由不得他们不信。

要知道,那位作为最神秘的元婴大修,不同于其他元婴修士,他既无气运加身,也无气息残留,除非他主动联系你,否则你丝毫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神秘的就像化神修士一般。

而仙古大陆不容化神。

此界灵气、法则有上限,只能容纳九名元婴之身,元婴果位已满,此界法则便被瓜分殆尽。

仙古法则不足以容纳化神修士。

如有元婴大修突破至化神一境,必然白日贯虹,立地飞升。

见到众人严肃沉默,仲恒寿捋须而笑,安慰众人道:

“诸位道友,天地大劫乃命数,循环往复,亿万不绝,万余年前也曾发生过天地大劫。那时,天地动荡不安,修士百姓十不存一,然而在天地动荡之中,却能诞生一缕鸿蒙紫气……”听到老者提到此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惊异的看向老者。

老者点点头,示意他们猜测无误。

“没错,就是那可以入境化神的鸿蒙紫气。遥想当年玄天宗的二代掌门张兴,便是得到那缕鸿蒙紫气,踏入化神之境,飞升上界。老朽当时只是金丹修士,但有幸目睹了那一场景,白虹贯日,天地动摇,空间破碎,张掌门化神飞升。此后数百年,仙古生机尽复,灵气充裕,发展万余年,才有了今日修真界的繁荣。”陈玄黓眼中精光一闪,拱手问道:“仲老先生,这鸿蒙紫气即是化神之机,那敢问这等神物,是有德者居之,还是有缘者居之呢?”愫妙面容冷峭,开口道:“妾身曾听说,当年张兴前辈德高望重,众元婴修士们一致同意交由他参悟。按照传统,自然是有德者居之。”仲恒寿听罢,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方老太拿起白玉拐杖,缓缓起身,走到众人中间,开口道:

“此等至宝,有德也好,有缘也罢。只要不是被妖魔窃据,老身便无意见。且老身无意此物,既有传统,那就按惯例来吧。”听完方老太的话后,陈玄黓眉头微皱,心有不悦,他自然想“有缘者居之”。

如此以来,他也有机会获得此等至宝。

如果按德高望重算,有两位万年修士存在,论资排辈的事,那绝对轮不到他。

他看向红依,想听听这位风骚娇媚的合欢宗太上长老的想法。

此时,红依恰巧笑吟吟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媚惑,却不发一言。

看到陈玄黓的犹豫后,仲恒寿意识到陈玄黓有争夺之念,他捋起白须,微微一笑,解释起来:

“鸿蒙紫气出世之事,可上溯至亿万年前。上古修真界抱着‘天地至宝有缘者居之’的念头,疯狂争夺此物,金丹修士全体出动,元婴大修士亲自下场,夺此化神之机缘。然天道无情,气运交锋,谁都不让的情况下,争斗不息,众生凋零,妖魔与人修结下不死不休的死仇。随后,修真界进入了数十万年的末法时代。那数十万年间,鸿蒙紫气亦消逝不见。上古元婴修士苦苦应劫,等待紫气再现,可惜,空等数十万载岁月,最终耗尽时光,应劫不力,陨落凋零。”

“那次大劫之下,九大元婴只剩两人存世,金丹境修士销声匿迹,金丹后期竟无一人存留,可谓惨烈异常。不仅道法失传,典籍散佚,修士难进,就连元婴之位,也空悬万载,无人能入。所以,后世元婴大修们便定下一条规则‘天地至宝,以德居之’,以此来避免再入末法时代。”陈玄黓思索一二,发现确是如此。

元婴修士不同于金丹境,一举一动都会牵连天地气运,万物众生,如果争斗不止,整个修真界都有倾覆之虞。

他点头称是,赞同了有德居之。

看到陈玄黓点头,红依眼中转瞬之间,滑出一丝失望。显然,她也有意于天地至宝。愫妙女修冷颜瞥了陈玄黓一眼,开口道:

“仲老前辈修行万载,德高望重,由他参悟,妾身并无意见。”方老太点点头,认同此语,缓步走回座位,说:“对我等仙道修士来说,仲老儿这万年来,尽心尽力,打压妖魔,扶持后辈,平抑动乱,劳苦功高,说鞠躬尽瘁毫不为过,当得此化神机缘。”陈玄黓也开口表态:“晚辈得入元婴,多亏仲老先生提点指导,晚辈愿助仲老先生一臂之力。”

“奴家同意大家意见咯~嘻嘻”。

红依笑语盈盈,最后表态。

仲恒寿心情不错,笑着说:“那老朽先行谢过诸位道友,按照传统,老朽准备了些薄礼赠予大家,略表心意。此物是老朽这万年以来,渡元婴劫数的心得体会,希望有助于诸位道友的修行。”话音未落,众人面前浮现出一块块玉简。

众人挥手,收起玉简。

此时,方老太用拐杵地,缓缓开口:“老东西,妖魔那边还有三位元婴,他们要掺和进来,你如何处理?”仲恒寿笑着回应:“涉及仙道妖魔的气运之争,我等身为仙道大能,自是当仁不让,斩妖除魔,不在话下。何况,妖魔们被封入小界,气运颓败了万年,他们的元婴大修怕是无力争夺……”听到仲恒寿的话,方老太满意的点点头,说:

“天地大劫将至,妖魔自然会蠢蠢欲动,老身要回去,提前做些准备了。”说罢,方老太人影消失在星辰洞天之中。

见到此状,陈玄黓、愫妙、红依等人也接连告退。

从星辰洞天出来后,红依的人影,浮现在愫妙身旁,一把搂住面若寒霜的愫妙的细腰,贴在愫妙身上,笑着说:“姐姐好大方呀,这等化神机缘都不要。”愫妙低头瞥了那双搂在自己腰间且不老实的玉手一眼,轻声道:“我自有打算。”

“哦?妹妹可要洗耳恭听了。”红依一边张开口发问,一边玉手慢慢向上探索,覆在愫妙凸起的酥胸上。

“嗯哼……”愫妙忍不住轻喘一声,随后解释道:

“我们仙道毕竟要团结,才能和妖魔那边抗衡,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不宜内斗,这是原因之一。”

“还有就是,虽我们五人都是仙道之人,但毕竟仙途有异。”红依听罢,眼睛一亮,手指轻轻揉捏,笑着说:

“哦……愫妙姐姐就是妙呢……太厉害了,哼!他们三个正修一直看不起我们欲修,现在,他们正修领袖仲恒寿飞升,离开本界,正修的势力自然会衰落一段时间,而且他飞升之后,会空出一个元婴位,这个元婴位,如果让我们欲修拿到,那仙道里,就是三对二了,仙道就是咱们欲修说了算啦!哈哈,姐姐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巧妙!”愫妙红着脸冷哼一声,“知道就好,抓紧回去准备吧。”脸色重新恢复如常,身影消失,不知所踪。

红依站在空中,伸出玉指,含在嘴里,所有所思,随后嫣然一笑,人影也消失不见。

陈玄黓从星辰洞天出来后,一念之间,便回到自己的洞府之内。

坐在玄天洞天里,陈玄黓默默消化着今天获得的信息。

天地大劫将至,鸿蒙紫气将出,仲恒寿即将飞升。

方老太憎恨妖魔,无意飞升,自然对鸿蒙紫气不感兴趣,但她与仲恒寿是万载好友,情谊深厚,自然想着帮助仲恒寿一把。

另外那两名女修,实力不如自己,且女人家见识短浅,哪怕到了元婴境,也不足为虑。

唯一担心的就是仲恒寿,这人修道万年,多次应劫,造诣极深,必有自己不知的手段。

但他性格随和,道法自然,自己不是没有机会。

如果自己谋算失败,仲恒寿顺利飞升,那空出的元婴之位,自己也要早做谋划。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孙,自己修道三千年,子辈凋零殆尽,孙辈到有一些可造之才,曾孙以下不知已到多少代,只是自己早已不再关注小辈之事。

现如今,天地大劫将至,自己还是要关注一下后辈们的修行情况,其中也许有人拥有大机缘,后来居上,能够成就陈家的第二个元婴。

待自己飞升之后,仙途不绝,福祚绵延,有利以后的修行。

心念一动,算计无数,人世间的种种变化尽显眼前,这时,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人。

这人不在算中,但未来大事却处处有他……眉头一皱,四道旨意便传了出去。

至于谋划元婴,得万分小心,元婴境大修或有预知未来之能,自己心念微动还好,若执念较强,必然会被仲恒寿察觉。

这种事,得随缘,不能留下踪迹。

陈玄黓看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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