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月光更皎洁的银发在冷风中飘荡,华美的皇冠上点缀着如星的亮珠,厚重的毛裘充满着膨胀的力量感,奢华耀眼的铠甲更具备王者的气质,手握轮回巨剑的骷髅,看着有些疑惑的纱麦菲尔,眼眶中幽兰的火焰闪烁了片刻,桀桀的笑声响彻了夜空,“怎么,失忆了吗?连把笔尖都咬碎了的剧作家也不会用这样老套的桥段吧,不过,也没有什么,你一直是一种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态度,这才是作为一个审判者应有的态度。”
“在那日到来时,我会带你离去。”说完,骷髅手中的巨剑划开了一道黑暗的裂痕,缓缓走入其中,留下了那具小骷髅。
纱麦菲尔依然坐在天窗上,安静地仰望着天空。
在始祖诞辰日的第一天,留守在多明尼卡神学院生物标本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就收到了潘娜普洛伯爵赠送的一具标本,一个肋骨凸起的怪异骷髅。
离开约克区的陆斯恩,径直赶往夏洛特庄园,他可没有兴趣去关注有哪些人将会走入埃尔罗伊宫,而哪些人又站的离加布里尔三世陛下最近。
如果安德烈公爵参加了,那么他定然是和菲尔兰多总理最靠近加布里尔三世陛下的人,如果克莉丝汀夫人参加了,她定然是和凯瑟琳皇后携手站在加布里尔三世陛下身侧。
当然这是指的最正式的场合,如果是出席宴会和私下里,梅薇丝会和加布里尔三世陛下最亲密。
梅薇丝今天晚上大概会有不少露面的机会吧,她是一定会被加布里尔三世陛下点名参加的,因为这位陛下也开始注意到,有许多贵族小姐似乎对梅薇丝不够尊敬,这让疼爱梅薇丝的皇帝陛下十分生气,少不得要借机敲打下这些人了。
在西里尔区已经无法看到洛德大帝钟楼上的火光,陆斯恩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加快了脚步。
此时夏洛特庄园里的气氛并不愉快。
安德烈公爵回到了夏洛特庄园,有些奇怪的是,克莉丝汀夫人受到了凯瑟琳皇后的邀请,加布里尔三世陛下却没有邀请安德烈公爵,虽然说安德烈公爵一贯不参与新年的这种例行活动,但邀请了克莉丝汀夫人却没有邀请公爵大人,确实让人难以琢磨。
安德烈公爵并不会觉得这是加布里尔三世陛下对他的宠信减弱了的标志,樱兰罗帝国关注政治的人中还没有人会蠢到做这种猜测。
在夏洛特庄园里度过始祖诞辰日到来的第一个夜晚的,还有托拜厄斯夫人和马卡斯少爷,拥有烈金雷诺特姓氏的马卡斯少爷来到夏洛特庄园,以家族族人的身份参加,倒是很符合身份也很必要的事情。
这是安德烈公爵借机向驻留在夏洛特庄园里有些资历的族人宣告马卡斯在家族中地位的时候,这意味着马卡斯少爷可以算是烈金雷诺特家族中心圈子的一员了。
修斯坦尼顿伯爵陪伴着克莉丝汀夫人一同走入了埃尔罗伊宫,随行的还有蓝斯特罗和阿诺德兄弟。
如今罗秀的身后,站着的是老管家兰德泽尔,在始祖诞辰日服侍着主人,这依然是老管家所愿意的习惯和乐趣。
气氛之所以不愉快,就在于格利沙尔塔小姐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时不时的有人来向她禀告什么,而她对马卡斯的许多问话,甚至连敷衍都欠缺,直接忽视过去了。
即使是托拜厄斯夫人小心地对待着这位小姐,格利沙尔塔小姐也没有多和她说上两句话,夏洛特庄园主人的架子摆足了,但主人的热情却是半点也没有展示出来。
托拜厄斯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她现在的身份十分尴尬,她的儿子有了烈金雷诺特的姓氏,然而她却似乎和这个在樱兰罗帝国威望隆盛的家族没有太多的牵扯,她的儿子称呼修斯坦尼顿伯爵为父亲,她这位独居的贵夫人,每每总是会感觉到尴尬。
儿子的父亲,不是她的丈夫,这种事情大概会让每个妇人都有些觉得欠妥当吧。
和所有普通的人家一样,夏洛特庄园里度过始祖诞辰日的初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虽然是个盛大的节日,但并非严肃的节日。
否则也不会出现约克区的贵夫人小姐们在夜半时分蜂拥而出的景象了。
首先会在小教堂里祷告,感谢神赐予他的信徒食物,感谢始祖赐福于信徒,再享用并不十分丰盛的一顿半夜餐,就算结束了。
兰德泽尔先生准备了众多的烟花摆满了前庭,这些烟花将会同西里尔区其他大庄园的烟花同时在洛德大帝钟楼的钟声后点燃,照亮伦德的天空。
在小教堂里,第一个祷告的是安德烈公爵,第二个是格利沙尔塔小姐,马卡斯少爷是第三个,马卡斯少爷询问安德烈公爵,是否可以让他的母亲也在里边祷告,不等安德烈公爵回答,却已经被罗秀拒绝。
安德烈公爵微蹙眉头,罗秀的这种拒绝确实显得过于刻薄了,因为托拜厄斯夫人在这里祷告,并不代表着什么,而且按照教典的规定,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拒绝一位信徒在教堂里祷告。
虽然这种规定并不能严格地执行,像许多专门为贵族阶层开放的教堂,平民就无法进入祷告,但在始祖诞辰日这个多米尼克大陆最盛大的节日里,除非关门,否则没有哪个教堂会拒绝信徒进入祷告。
“父亲,你难道忘记了,孀居的寡妇,只能进入修女主持的教堂祷告吗?”罗秀却不是针对托拜厄斯夫人,只是托拜厄斯夫人很少被人当成孀居的寡妇,因为伦德的贵族们也都认为,她成为修斯坦尼顿伯爵夫人只是迟早的问题。
虽然看上去罗秀对托拜厄斯母子没有什么兴趣,但并不妨碍她要知道托拜厄斯夫人在伊登的若干传闻,所谓的远航未归的水手丈夫,按照樱兰罗帝国的法律,已经可以在法律上认定这位不知是否存在过的丈夫死亡了,那么托拜厄斯夫人也确实是孀居的寡妇。
帝国法典可不会管托拜厄斯夫人认为她的丈夫又没有死去,十余年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宣示死亡的最短时间了。
罗秀的这种理由,安德烈公爵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在罗秀转过身去时,轻轻地握了握托拜厄斯夫人的手。
那略带委屈的神色便在这一握之间敛去了,托拜厄斯夫人依然流露出温顺如水的款款姿态,在祷告后一起去享用新年的第一餐。
“过些日子,我们应该去康纳利维士了,马卡斯会和我们一起去康纳利维士,你能够在兰度理学院请到假吗?不过我想很难,当年你的母亲也从来没有在这个季节回到圣格吉尔岛去,我也没有被批准过假,直到毕业后才再品尝到康纳利维士特产的高岭山茶。”安德烈公爵似乎想让用餐后的气氛轻松一些,一会还要欣赏烟花,照惯例烟花的燃放会持续到后半夜。
于是他笑着谈起了以前在多明尼卡神学院学习时的趣事,包括如今许多樱兰罗帝国权势人物的趣闻。
罗秀和父亲笑笑谈谈,马卡斯虽然对这些话题很感兴趣,但即使是多明尼卡神学院对他都太过于遥远,更不用说兰度理学院里路赛议员曾经被罚清扫整个学院垃圾箱的轶闻了,他插不上嘴,只好认真地记下谈到的名字,托拜厄斯夫人也笑吟吟地听着,气氛倒是比先前融洽了些许。
然而细心的托拜厄斯夫人依然注意到,在和安德烈公爵谈笑的罗秀,眉宇间依然有着一份难以察觉的忧色,如果不是惯常观察旁人的托拜厄斯夫人,只怕换个人还真难在罗秀的笑声中察觉。
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托拜厄斯夫人认为罗秀现在的表现,至少是马卡斯难以做到的。
“罗秀,陆斯恩呢?”安德烈公爵似乎是不经意地询问了一声。
“大概被母亲差遣去做事了吧,或者是休假了,因为他最近才从喜拉雅雪顶回来,对了,父亲,送来的伯德纹马还喜欢吗?”不知为何,罗秀并不愿意和安德烈公爵谈起她对陆斯恩消失的忧心,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她觉得,父亲或者不会很喜欢陆斯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