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霏玉录完一段,抬眼,看到玻璃另一侧站着的两个人时微微一怔。
她摘下耳机走出来:“没有其他空闲录音棚吗?”
“这不就想来看看勤劳的谈老师么~”林也打着诨,夏眠在一旁没说话。
不知道她们在外面听了多久,谈霏玉藏在发丝下的耳朵有些发热,道:“我录完了,你们用吧。”
林也别有深意看了眼她手上拿着的剧本,也没戳穿,声音上扬叫住转身欲离去的女人:“眠眠第一次进棚,谈老师不留下来指导一下吗?”
谈霏玉咬唇,轻轻吸了口气,随后回头目光落在夏眠身上:“注意事项林也告诉你了吗?”
夏眠摇头。
闻言林也识趣的一拍脑袋,语气相当做作:“欸差点给忘了!我等会还有个会要开,谈老师你帮忙照顾下,我先去忙了哈。”
她说完就快速推门跑开,跟身后有什么人在追似的。
夏眠嘴角抽了抽,这演技也太浮夸了吧!
“是第一次用这些设备?”谈霏玉将手上剧本放下来,已经没了离去的打算。
“嗯。”夏眠望着眼前陌生的工作台,这些她在此前从未接触过,平日录的那些女喘在网上随便买个麦克风就可以,哪有这么复杂。
“没关系,我教你。”她对夏眠说话时声音放的温柔,带上了人味,和刚才录音全然不同。
夏眠垂眼,睫毛颤了颤,跟着她一同走进录音室。
女人帮忙把麦克风调到合适的位置,又告诉她该保持多远的距离、怎样发音,这些都交代完,问:“清楚了吗?”
夏眠点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复杂,也可能是对方专业度高传授了她许多经验的原因。
身后袭来一股香气,陌生中夹杂着熟悉,直直等到头上多出一副耳机,夏眠才想起来,那是谈霏玉的味道。
这股香淡淡的,并不扰人,却又拥有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意识到这点后,便在她鼻尖越发浓郁。
谈霏玉替她戴好耳机,退开身子,随着距离拉远,那抹淡香也跟着一同消失,夏眠这才得以呼吸。
“几句词,很快就录完了。”
女生微垂着头,表情大半掩在浓密的发丝下,她站在那一动不动看起来有些僵硬,谈霏玉以为是在紧张,出声宽慰。
她走到控制室对夏眠比了个准备开始的手势,夏眠深呼吸,将纷乱的情绪扫出脑外。
那几句词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她第一次用无比平常的语气对着麦克风念出台词,不需要刻意做出暧昧语调也不需要呻吟喘息,这种感觉格外奇妙,让她不免怀疑,就凭这样的声音也可以吗?
抛开令人兴奋的色情元素,夏眠不认为自己声音有多么具有竞争力,对女喘的最高评价从来是听的有感觉,而不是你声音好好听。
这是不同的两个领域。
她念完,隔着控制室相连的透明玻璃和谈霏玉四目相对,对方笑着鼓掌,神色温柔,其中有夏眠看不懂的欣慰,亦或是骄傲?
特殊隔音设计,导致她听不到外面丁点动静,女人嘴唇张合。
很简单的字眼,即使夏眠没研究过唇语仍能轻易看出来,她在说:很棒。
走出大厦,街边大多店铺已经关门,大楼也仅有几个窗户还亮着灯。
傍晚时又下了雪,积雪在黑夜里发着光,荧荧照在谈霏玉身上,夏眠故意踩着雪,将平整无暇的新雪踩出一个个脚印,手指把外套下摆的毛绒揪成一缕一缕。
前方就是地铁站,她和谈霏玉家是两个不同的方向,要坐的地铁线路也不同。
走到光线更为明亮的地铁口时,夏眠才终于开口说出一路来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谢谢……”
谈霏玉穿的短靴有高跟,比夏眠高出将近半个头,她习惯性抬眼想要从对方面部表情中揣摩情绪流露的蛛丝马迹。
什么都没瞧出来,只看见女人微弯眼眸中的笑意。
“不客气。”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再平常不过,成年人客气的做派。
夏眠有些不甘心这个回答,但又不知道在不甘心个什么劲。
室外寒冷,风刮过来吹的她绷紧了后背,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匆匆道:“我先走了,拜拜。”
也没等女人回答。
谈霏玉望着她小跑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处,仿佛卸了股劲,神色显现出茫然的愁绪。
……
春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人们在这个假期里欢聚团圆。除了大型商场依旧还开着门,街道上的个体商铺关了大半。
夏眠给员工放了假,自己闲来无事每天照常营业。客人少,她乐得轻松不用做多少面包,将大部分时间耗费在研发新品上。
她打算把面包店从线下逐渐发展为线上,这个时代最大的客流在网络中,但网络无奇不有,要想吸引人注意,则必须得做出足够特别的面包。
夏眠尝试着先从造型上入手。
这几天她偶尔还是会遇到林也,为对方的工作精神感到深深佩服。
除夕夜有v站联动直播活动,林也干脆邀请她一块在工作室吃个简易年夜饭。
“不用回去陪家人吗?”夏眠这样问,对方只答平常天天随时都能见到,不差这么一天。
但对夏眠的安排,林也却很有分寸的并未过多表示疑问。
直播内容倒是不难,有事先准备好的台本,大部分时候都是剧组人员说话,夏眠只负责对照台本一个个展开环节。
这是网络直播没有那么正式,她本就有直播经验,对此没怎么感到紧张的情绪。
比起为直播烦恼,不如想想该怎么面对谈霏玉。
自从女人回家后,她们便没有再联系过。
对方该安排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完,待这次直播结束,夏眠的工作便算是圆满结束。
但她仍不知道谈霏玉选她出于什么目的,心里始终有些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在等着她,偏偏对方表现的很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只有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
夏眠将此归为心虚,她这时后知后觉感到后悔。
当初就不该头脑一热提出那个要求,她一向是聪明人,处世圆滑,不会做出让自己陷入难为境地的事情。
为什么呢……?
除了生气冲动的情绪外,谈霏玉本人或许也在干扰她理智中占了很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