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州东郊外的一个画家村里,几个男人正在一座民房里玩牌。
突然外面的狗狂叫起来,一个男人不耐烦地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小陶打过电话来,我是来帮小满哥拿货的。”
男人将门开了一条缝,看见外面站着一个高挑的美女,手里提着一个Coach的大手袋。
女孩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五官清秀。
她的脸是那种天然的红润颜色,配上她的高颧骨,好像一个漂亮得红苹果,让男人见了就是心里一动,恨不得咬上一口。
“马小姐吗?”
女孩点了点头。
男人探头向她身后看了看,只有她一个单身女人,这才放了心打开门。
小满在娱乐圈内是出了名的喜欢这一口,小陶是他们几个的中间人,一直在帮他们联系娱乐圈内的各个买家。
最近因为大卖家程必昌和廖罡风出事,大家一下子都短了货源,所以象他们这种还尚存一些原料的地下加工厂就颇受买家的欢迎。
女孩刚走进门,一把刀子就指住了她的胸口,“先别动!”
紧接着,刚才开门的男人就开始在她浑身上下摸索,什么都没有发现。“好了。”
他站起身来,“小姐得罪了,现在风声紧,我们不得不加点儿小心。”
女孩淡淡一笑,“没关系,我了解。”
两个人走进屋子,女孩环视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人,这才开口问到:“货呢?”
刚才那个男人走进里屋,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包。“钱呢?”
女孩拉开手袋,从里面取出十几捆人民币,放在桌子上,“点点看。”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当女孩的手伸进手袋里去取钱的时候,她按动了手袋里的一个按钮。
男人们刚点好钱,突然门外响起砸门声,“警察,开门!”
他们面面相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
几个人也顾不上那个女孩,争先恐后地向后门跑去,那个女孩动作比他们还要迅捷,几乎同时启动,赶上他们几个,一脚就把最后的那个瘦子撂倒了。
那个瘦子爬起来想要搏斗,却没料到眼前的居然是个女煞星,只三拳两脚,再次被她打倒在地。
女孩很利落地用手袋的肩带把他的双手反绑了起来。
这时男女警察从前后门同时冲了进来,所有的人无一漏网。
最开始开门的那个男人垂头丧气地看着眼前的苹果脸美女:“我肏,居然是个雷子……”
女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从手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梁队,我是嫣梅,第五号窝点已经被端掉了。对,人赃俱获。”
叶兰馨正倚在雪白的病床上看书,护士走了进来。“叶小姐,您那位姓梁的同事来探望您了。”
门一开,进来的正是梁若雪。她今天一身便装,小碎花的衬衫显得她朴素清爽,宛如一个邻家姐姐,遮蔽了女特警队长的杀气和锋芒。
梁若雪放下手里的饭盒和汤罐,“身体怎么样了?这个是我妈妈做的香菇排骨。这个这是澜澜给你炖的乌鸡汤。”
“嚯,这个小丫头居然还会做饭,她怎么不来?”
“她们分队出任务去了。最近马嫣梅带着她们第一分队顺着廖罡风手下提供的口供,起获了五个制贩毒的窝点。成绩很大呢。”
叶兰馨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哇!”
“还有哦,婉婷的分队根据账本上的信息,连续抓捕若干伙聚众吸毒的明星们。都上了很多报纸的头条了。你看看,小满、豆豆……”
“唉,可惜我错过了。”
“嗨,没有你的功劳,我们怎么能抓到廖罡风呢?你看看这个”说着,梁若雪从手袋里掏出一份文件。
叶兰馨打开来,是市局发出的嘉奖令。
上面写着:“在这个月的缉毒行动中,女子特警队打掉了廖罡风贩毒团伙。度假村里搜出了各软硬毒品:海洛因180.12公斤,易制毒化学品甲基麻黄素1947公斤,冰毒1361.公斤,摇头丸20781粒。还有长短枪28支、子弹3000多发。廖罡风集团是华北地区在最近十年中破获的最大贩毒团伙。授予叶兰馨个人一等功,女子特警队集体二等功一次。”
最后有局长的亲笔签名。
叶兰馨略显憔悴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个什么小美抓住了没有?”
“现在还没有,我们抓到的嫌疑犯都是男性。我分析是因为当晚我们都认为所有在现场的女性是服务员,齐薇她们没有盘查。所以让她借机逃脱了。”
“算了,就是一个小情妇而已。现在大老虎已经被抓了,我们可以顺藤摸瓜了。”
“对啊。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会更艰巨,也会更有成绩。不过……”
“不过什么?”
“算了,回头等你出院再说吧。”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这个可不是我认识的梁若雪噢。”
“是……廖罡风。”
“廖罡风?”
叶兰馨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对,他不肯交待。他说,他的口供只对你一个人说。”
叶兰馨在审讯室门口站了许久,隔着单向玻璃,可以看到秃头肥胖的男人坐在桌子的一边,双手和双脚被链子铐在一起。
一脸的颓废和沮丧,已经没有了在匪巢中那种颐指气使的样子。
她一看到他油亮的秃头,就想起在魔窟里的一幕一幕:自己赤身裸体被男人们凌辱,伸到自己嘴里的臭舌头、摸遍了自己全身和处女地的双手、破空而来的凌厉皮鞭和各种刑具……还有,还有他那让人作呕的生殖器。
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呼吸变得急促,浑身的肌肉也僵硬了起来。
她想现在就推门进去,在他的脑袋上开上一枪,为了自己,也为了小蕙,还有那个叫雅丽的姑娘。
“可是”她在对自己说,“叶兰馨,你可是个警察。”
她在门前站立许久,感觉到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
她回头去看,原来是王澜。
王澜的眼睛里闪着水样的光芒:“姐姐……有我在。”
眼泪顺着叶兰馨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紧紧地握住了王澜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开。
她用王澜递过来的纸巾拭干了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把自己的佩枪掏出来,放到了王澜的手中。
最后,她轻轻地拢了拢额边垂下来的秀发,回头对王澜展颜一笑,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听到门响,廖罡风的眼光急切地看向门口。
看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走了进来,他眼睛里闪现出异样的兴奋。
他这一生中从未如此从心灵上和肉体上迷恋一个女人。
两周前她还是他的俘虏,现在他是她的阶下囚。
他对她做了那么多非人的事情,她会怎么处置他?
他呆呆地看着她的脸,那些拷打、折磨和凌辱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改变。
她还是一样的漂亮、沉静、性感,美得让人窒息,只是看起来有些憔悴。
那些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完美的肉体,令人喷血的姿势,仙乐一样的呻吟……他的眼光在她的身上扫描着——就如同他那天下午初见她走过来时一样。
她依旧穿着一套修身的警服,在白衬衣蓝短裙下,高耸丰满的双乳、纤细的腰肢、平坦的小腹、修长笔直的大腿……尽管在审讯室里,他也抑制不住地硬了起来。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她还如那天一样,没有任何羞涩和迟疑,走到他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叶兰馨的眼光碰到他的目光,不由得回避开去。
但她很快地又把眼光移了回来,回视着这个野兽。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锋,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几分钟后,廖罡风终于低下了头。
叶兰馨才开口,她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仿佛是从玻璃制成的刑具上划过:“我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等廖罡风听到他这两周来朝思暮想的声音,他的心理终于溃败了。
他在心底里终于承认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警察。
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告诉她任何她想知道得东西,只要她能和自己在这间小小的斗室里一直单独呆下去。
他回顾了一下墙角的摄像头,声音干涩无比,“有,但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让他们把摄像关了。”
叶兰馨点了点头,回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单向玻璃作了一个cut的手势。
此时在隔壁监视室的梁若雪示意手下人关上了扬声器和摄像,让大家都从屋子里出去。
只留下她一个人,在玻璃后面观看这场沉默的、充满了反斯德哥尔摩情节的戏剧。
梁若雪注意到叶兰馨在一开始谈话时,胸脯犹在剧烈地起伏,好像在强压自己心中的情绪。
慢慢地,她好像平静了下来,说话减少了,也没有过多的肢体语言,更多地时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有时还会露出一两个鼓励的笑容,好像是两个人平常聊天一样。
而廖罡风的目光则一反被捕时困兽犹斗的样子,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述说。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最后,梁若雪看到叶兰馨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廖罡风的目光变得急切了起来,他想要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却被手铐和脚镣束缚住了。
叶兰馨看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这时梁若雪看到廖罡风好像在大声喊着什么,从他的口型来看,那是三个字,“我,爱,你。”
叶兰馨坐在梁若雪的面前,定了定思绪。
上午与廖罡风会面时,她尽量表现得很镇定,但是她的内心里却象是沸水锅一样翻腾。
展开自己的本子,和梁若雪重新梳理廖罡风刚才的口供。
本子上的很多信息让她们触目惊心。
梁若雪指着本子上的一个名字:“这个张永辉,还有这些事情,你觉得真的存在么?”
叶兰馨的神情也很凝重,“廖罡风说张永辉是他的二号人物,他现在在逃。而这些事情……我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梁若雪像是在反问自己,她无论也不能相信这一件事情的存在。
“还有这些”叶兰馨拿起那本给很多人带来死亡和凌辱的复印账本,“原来里面有一些字母缩写,看起来都是卖家,而不是买家。现在根据廖的口供,这些人的来历都很清楚了,不仅有国内的毒贩,甚至是一些国际毒品贩卖集团。他们提供很多廖罡风团伙无法制造的高级毒品。”
梁若雪用手翻着账本,对照着叶兰馨本子上的名字。“嗯,怪不得这些金额及其巨大。”
她抬头看着叶兰馨,“我们应当联系国际刑警了。”
“好的,回头我先联系Interpol国家中心局的赵处长。”
梁若雪的手指又翻开廖罡风的口供的一页,问:“这个是黑水吗?”
“是,就是那个黑水。”
梁若雪沉默许久,“那这个案子就更复杂了。”
叶兰馨点头以示同意,她的耳边则一直回响着廖罡风的声音:“这些个事情远比你想得要复杂,水太深了……深不见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