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郑旭安终于踏出王府。
京城中有大大小小十来个帮会,也许他们会有些人知道血蝴蝶的来龙去脉。
除非他们不想再混下去,那些流氓地痞总不敢不给面子予六扇门的捕头。
可是,白折腾了一个早上,所得都是众说纷云,莫衷一是。
到了午时,郑旭安也饿了,就在一小摊档叩了一碗大卤面,两个馒头。
吃着吃着,抬头一看,又见头了高高挂起的一男一女首级,就没心情再吃下去了。于是,他去了万芳楼。
由于是大白天,没有谁会在这时分来寻花问柳,万芳楼冷清得很。
万芳楼的鸨母当然知道他不会一掷千金,但他是官门中人,也不敢开罪,就笑着逢迎了一会,就识趣地把他带到在后院角落小翠的房间。
比起其他当红的姊妹,小翠的居室就寒酸得多了。不过这房间因处于偏僻处,反而乐得清静。
郑旭安步入了房间,见到小翠正埋首一面小窗的桌前提着笔在宣纸上画着。
鸨母当然不会在小翠身上花钱。
宣纸是他买给小翠的。
小翠容貌不及其他人,歌唱得一般,又不会献舞。
唯一是她酷爱作画,而且天赋不错,无论是仕女图,抑是工笔鱼虫花鸟,俱画得维俏为妙,虽未到大家,也比不少文人雅士更胜一筹。
郑旭安最初也是因为无意中看到她的画而注意到她,后来发意其实小翠也有她美丽的地方:眼睛很清澈,鼻梁挺直,肩如刀削,只是瘦了些。
另外,她也一颗很善良的心,不贪,不争,只求安安静静渡日。
两年前,曾有一个富商想把她纳为妾侍,她死命不依。
鸨母知她和这姓郑的关系很好,就不敢硬来只是把她塞到这角落就算了。
小翠听到脚步声,就道:“三郎来了?”
郑旭安在家排行第三,当他和小翠稔熟后,就让她这样称呼他了。
“你背着我也知道是我?”郑旭安道。
小翠笑了一声,转身道:“除了三郎,又有谁会来我这斗室?”
郑旭安苦笑一声。他其实也想过为小翠赎身再让她找个好归宿的。可是当六扇门的捕头俸钱不多,而他又从不贪墨,一直有心无力。
“在画什么?”
宣纸上只有寥寥数笔,显然小翠才开始不久。
小翠道:“画杏花,但我怕我画得不好。”
“杏花?”
“再题上两句诗。”小翠莞尔。
“诗?我怎不知道你会写诗的?什么诗来着?”
“不是我写的,是很久以前一位姊妹写的:天生总爱越墙开,只为郑郎不肯来。本来她写的是『刘郎』,我把它改了。”
郑旭安当然明白是她在捉弄他,笑了笑,就坐了下来,小翠替他倒上了茶。
郑旭安呷了一口,茶有点苦涩,和他现在的心情倒很匹配。
“三郎今天好像不太开心。”
郑旭安摇头。他极少与小翠谈及公事,特别是未结案的案件。他不是不相信小翠,只是觉得她知得越少,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他只是说及前天那对苗族兄妹夫妻的事。
“我只是有点不解。那女的要殉爱,我明白。反正她一定活不了。可是她因何缘故要抓起男的断臂再用剑尖刺死自己而不是干脆把剑拿到手中往脖子一抹?”
小翠听了,先垂下头。然后说:“三郎似乎仍未很懂女人。”
“此话何解?”
“她是希望死在所爱的人之手啊。虽然只是断臂,却仍是他的手。而那手把剑刺向她的小腹,就像……”
“像什么?”
“小腹深处就是她的子宫,单用剑,她是自尽,臂和剑一起,就像是她男人的那话儿,能这样死去,对她而言,会觉得是一种幸福吧。”
郑旭安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气绝后脸上仍挂着笑容,原来如此。”
小翠轻叹了一声,道:“情到深时,死又何惧?”
郑旭安点点头,感到了倦意,就在榻上躺下了。
小翠看了,再轻叹一声,先把门关上,再把外裳卸下,露出一袭绣有山茶花图案的杏色胸抹再在郑旭安身后躺下以双手环抱着这男子。
她当然知道郑旭安绝不会要她,只是往往当她的乳房压在他的背上时,他会发出一声轻喟,这样他就可以稍放下心结入睡片刻。
郑旭安当然也感到小翠柔软的奶子抵着他的背,人非草木,他亦是个男人,自然会有男人的肉欲。
他也不是不想要,只是,他不敢要。
妻子在他抽插下惨死的一幕令他无法释怀,他不敢肯定万一动了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些日子,每当他性欲高张时,他只能找个地方自行解决,而每次他宣泄,射喷出来的精液之多也令他心惊胆颤。
-淑芬,不!淑芬……
那个奸杀怜月的,是否和他同一类人?
-怜月身上的残精甚至比他的更多……
他不敢想像如果他忍不住和小翠交欢,小翠会不会成为另一个淑芬,另一具被精液布满的艳尸……
他不清楚是否已爱上小翠,可是他真的不想她受伤害;更不希望她会因他的肉欲失控而致死。
于是……
他开始在心中念起那老和尚教他的《清心咒》来了。
-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护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很快,他就打鼾起来。
他当然感觉不到小翠的泪水已从她脸上滑向她半敞露的酥胸和乳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