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性人类,说的都是真的?
黄铜龙皱起眉头,即便它才刚刚出生,也不愿意放下基本的警惕。
它的眼睛在霍桑的身上仔细打量,斟酌着每一个细节,试图以此来判断他是否值得信任——然而越看,它的戒备便越忍不住放松。
最后,它退了一步,奶声奶气地开口道:“那你要带着我回到那片沙漠里,找一下我的爸爸妈妈!”
霍桑看着它,轻轻点头:“当然,这本来也是我的打算。那里毗邻我的领地,我必须搞明白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免得引火烧身。”
这样说着,他对小龙伸出手:“所以,你现在可以信任我了吗?”
小龙看着他,又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三圈,终于那警惕还是无可抑制地软化了,伸出自己一只小小的,和硕大的脑袋完全不成比例的前爪,放在霍桑的手掌心:“行吧,那就暂时可以信任喽。”
霍桑握住它的小爪子,只感觉肉嘟嘟软乎乎的,上面的鳞片还没有长成,因此摸起来颇为舒服,让他爱不释手。
他刚想问它的名字,接着就看到,这头小龙的身体突然往沙子里一趴,随后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向它,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可以拉我一下吗?我没有力气了,出不来。”
它本来在两个月之前就该孵化,然而却被强制重新进入了休眠状态,虽然消耗不高,但总归让它现在饿得不剩丁点力气。
霍桑露出一个微笑,也知道这个小家伙的难处,伸手帮它把剩下的蛋壳扒拉开,将它相比于硕大的脑袋,实在显得有些小的身体抱出来,抱在怀里。
它的身上并不像那些浸泡在营养液里的奇美拉们一样,沾染着温热而且湿漉漉的粘液,浑身上下干燥无比,初生的鳞片细腻柔软,让霍桑爱不释手。
他就这样抱着这头小龙,轻轻摸了摸它长着背鳍的脖颈,以及有着扇形骨板的脑袋,柔声道:“我叫奈杰尔·霍桑,她是海蒂,她是尤塔,我们都是生命女神的信徒,你可以完全地信任我们。”
“哦对,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龙将自己细长的尾巴收拢过来,在自己身体周围围成一圈,蜷缩着,想了想,奶声奶气地回应道:“索拉。”
索拉?听上去是个龙类里的女名?
这小家伙,是一头雌性的黄铜龙?
他心中这么想着,后面,孵化室的门被推开,艾克塔兴奋的嗓音便随之传来:“主人,食物我带来了。小龙在哪里?快让我摸摸!”
霍桑怀里,雌性的黄铜龙雏龙索拉顿时急了,身上的鳞片根根竖起,宛若炸毛的小猫:“人类,我不是你们的宠物或玩具!”
霍桑一只手从它的脑袋顶端开始,一路摸到她的尾巴骨的位置,来回三遍,才将她竖起来的鳞片理顺下去,同时道:“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那位是艾克塔,她没有恶意,她是来给你送吃的来了。”
他这样说着,但其实,不用他过多提醒,艾克塔才刚进来,那股已经烤好的羊肉的香味,便钻进了索拉的鼻子里。
顿时,小龙的尾巴不安地扫了扫。
它本来就是因为饿得没有力气了,才没办法从蛋壳里面爬出来,此刻闻到肉食的香味,进食的欲望顿时高涨,让她根本克制不住。
霍桑也没有逗她,拿起一块放到她的嘴边,顿时这小家伙张开大嘴,将其一口吞进嘴里,大口咀嚼的同时,眼睛猛地一亮。
霍桑继续抚摸着她的脑袋和脖颈上的鳞片,见她这个样子,轻笑道:“怎么样,她的厨艺还不错吧?”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是很确定,这个小家伙喜不喜欢这些肉食。因为黄铜龙的食量很小,它们生活在沙漠里,最喜欢的却是清晨的露珠。
黄铜龙们只需要在每个清晨,从一些嫩叶上舔舐下这些露水,便足以满足自身对营养和能量的需求。
如此特性,让霍桑很怀疑,它们是否对凡俗的食物毫无需求——万幸,现在看来,这些担心是没有必要的,正如薇洛母女一样,不是不爱吃,只是没必要一样。
“呜!”索拉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时间无法给出回应。但霍桑认为,她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真香”。
后面,艾克塔莞尔,她抱着食物走上来,伸出一只手,也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脖颈和后背上抚摸。
而这一次,小龙没有再抗拒,任由火焰魔女抚摸她的后背。
见她放下警惕,海蒂和蝶也围上来,感受着小龙后背上细密的鳞片所带来的触感,连连发出赞美的感叹。
……
次日上午,血狼城,军营之中。
海伦北伐的脚步放慢,军队正在此处休整,筹备物资,同时招募新的成员。
而今日,在这里正在进行的,便是海伦治下军队招募新成员时,必须要进行的一项特殊仪式。
其名为“诉苦大会”。
每一个新加入部队的战士,都会在加入部队,过了几天正常人的生活之后,然后在生命修女们的组织之下,向其他的战士们诉说自己曾经过得多么多么痛苦,如何被狼人公爵还有他们的狗腿子们欺负、压榨,过着怎样煎熬困苦的生活。
而他即将要加入的那个连队的战士,便会在周围围成一圈,安静听着。
这些故事五花八门,很多时候都不带重样的,然而每个战士都能感同身受,因为这些苦难纵然没有降临到过他们身上,也曾降临在他们的亲人、邻居或者朋友身上。
此刻,这些故事勾起他们自己的痛苦回忆,很多年轻的战士都随着那些诉苦的新战士越来越忍不住的哭腔,而同时泣不成声。
诉苦大会的现场,一时间抽泣之声连成一片,大家抹着眼泪,场面一片悲哀。
而在诉苦者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之后,每个连队的修道院支部的生命修女们便会趁机站出,向悲愤之中的士兵们讲述生命女神的教义,并表示我们现在行军打仗,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可以过上不被欺辱的生活。
类似的场景,在这里不断上演。
在诉苦大会现场的后方,巴德尔骑士和尼雷尔都远远地望着,带着震撼又复杂的心情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试图去理解,却又无法完全去理解。
这样的场面,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越是看,他们心中,也止不住地浮现新的问题:那位霍桑神父,他到底要打造一支怎么样的军队?
出于对冰霜女巫的不放心,巴德尔骑士在恢复了自己的状态之后,便一直跟在霍桑身边,随着他一起征服各座城市。
本来,她还以为,霍桑口中那些狼人公爵们的暴行不过是他的夸大其词,是为他的战争行为找的借口,毕竟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残暴到甚至显得有些愚蠢的领主。
然而,在亲眼见过、亲耳听过这些士兵们讲的故事之后,她大开眼界,原来都这个年代了,竟然真的还有这样的人。
不,这简直不像是人,反而更像豺狼人、哥布林这样的,生来邪恶的类人生物!
狼人公爵们的残暴让她震惊,但更让她震惊的,还在后面。
那就是霍桑麾下这支不到五千人的部队,现在的行事作风。
按照她的经验,从来都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两者或许本质上有区别,但给居民带来的灾痛是切实的。
能够做到行军途中和沿途居民秋毫无犯,就已经堪称军队中的道德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