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力量上的互相冲突,从一开始,火焰魔女就对冰霜女巫十分地看不惯,现在见霍桑如此宠幸她,顿时更有些难受。
不行,我不能这样,我得像海蒂还有席琳长姐她们那样。
我现在也是拥有传奇水平的魔女了,得学着她们大气一点,主动为主人考虑到许多周全的地方。
这样想着,她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恶感,昂首,主动对冰霜女巫开口道:“唉,这个……冰霜女巫?你总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绰号吧?你叫什么名字?”
伏在霍桑怀中,正在和他温存的冰霜女巫微微回神,昂首,被眼罩遮住的眼睛望向艾克塔。
一瞬间,她的脑海之中想到了很多。
此时此刻,她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其实正是自己的同类,只是比自己更早地待在主人身旁,和他一同度过了漫长岁月。
而且在之前,自己想要戕害主人时,她便在一旁不断地牵扯,帮助他限制自己的活动范围,融化自己的冰晶,抵挡自己的极寒。
纵然很明白,若非对方的拼死努力,自己恐怕很难得到救赎,然而因为力量上的互斥,她的心中仍然难以自抑地生出一股对艾克塔的厌恶。
她低下眉头,艰难地将这份厌恶的情绪藏匿起来,面对着霍桑,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我……我诞生的地点是那头远古红龙统治的雪原,便模仿那个国度的贵族,取了一个女性的名字,但那个名字颇为拗口,所以……希望主人能够赐予我一个新的名字。”
霍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先说一下吧,你原本的名字是什么?我们先听听再说。”
冰霜女巫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是,安娜斯塔西娅。”
闻言,霍桑眉毛一挑:“这不是蛮好听的嘛,不要这么不自信,真的,我能记住这个名字。”
他说着,抬起手来,轻轻捏了捏她裸露在眼罩外面的精致小鼻子,轻声道:“那,我们以后平常时,就称呼你为‘安娜’?”
冰霜女巫轻轻点头,伏在他的胸口,并无多言。
霍桑抚摸着她冰凉但柔软的笔直长发,随后将自己,还有尤塔、艾克塔的名字,以及修道院之中,和她本质相同的一众魔女,都一一告知了她。
冰霜女巫认真地听着,将这些都记在心底。
霍桑顺利地一一讲完之后,他望着她戴在脸上的巨大面罩,突然心生好奇,于是开口问道:“安娜,你的眼睛上,为什么一直戴着这个面罩?”
“遮住眼睛的感觉,难道不会很难受么?”
他如此疑惑道,而对此,安娜微微抬头,仰视着他的脸庞,轻启朱唇,柔声解释道:“不是的,主人,魔女们感知周围并非依靠寻常感官,而是通过魔力的探知,因此在人形的状态下,不需要依靠双眼,我也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这样说着,她微微转头,望向周围的尤塔,艾克塔,还有霍桑肩膀上的小眼魔:“我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个体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可能比我用双眼看她们更加清楚。”
“而至于我这么做的原因……”
她说着,一只小手攀上自己上半张脸上的面罩,接着轻声道:“我有些怕光。”
霍桑有些疑惑:“怕光?”
冰霜女巫轻轻点头:“是的,因为光,往往意味着炎热的辐射,比如太阳的光芒,再比如火焰的光芒等等。”
“当我用双眼看到那爆炸的火球,强光伴随着高温,一起刺入我的眼睛之中,我就会感觉到一种直击灵魂的苦痛。”
她说着,声音柔柔弱弱,回忆起以往遭到的苦难,她虚弱的身体似乎都有些发抖:“我意识到,在伪装成人形时,眼睛可能是我的弱点,所以后来,我便用魔法打造了这幅面罩,以此来遮掩住我的眼眸。”
霍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倒是不难理解,毕竟每个魔女身上都会有与生俱来的缺陷。有些魔女可能不太明显,而有些魔女则可能会严重影响到自己的实力。
最典型的莫过于记忆魔女,蝶。
她强大的魔法能力能让她在吞噬掉别人的灵魂之后,立刻拥有别人的全部记忆,然而每逢双月之夜,她却又会忘记属于自己的经历,失去自己的记忆——从而,也就逐渐地,一点一点地丧失了自我。
这是她的严重缺陷,也因此后来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故。
万幸,在被霍桑净化了之后,这点她生理和灵魂上的双重缺陷便都被弥补上,她恢复了自己的所有记忆,永远都不会忘记。
所以,照理来推断,冰霜女巫既然现在已经不再会以为常温而感到痛苦,那么她眼睛上的缺陷,应该也被修复了?
这样想着,霍桑轻声问道:“那么,现在你可以尝试着,把面罩拿下来看看吗?”
冰霜女巫的双手顿时都攀上自己的面罩,道:“当然可以,如果这是主人的要求,我会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展现给您。”
霍桑轻声道:“试一试吧,不必勉强,亲爱的。”
他这样说,但心中其实也有一些雀跃,期待着冰霜女巫面罩之下的,将会是怎么样精致的容颜。
尤塔和艾克塔一起来到霍桑的身后,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面前的魔女姐妹,脸上写满了好奇。
显然,她们两个也对冰霜女巫的真容十分感兴趣。而就在这三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冰霜女巫安娜斯塔西娅,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顿时,一张绝美的容颜,完整的出现在霍桑眼前。
安娜斯塔西娅有着金色但纤细的眉毛,在她长长的精致睫毛之下,是一双呈现为祖母绿色泽的漂亮眼眸,在窗外日光的照射之下,反射着惊心动魄的美丽光芒。
霍桑凝视着她的面容,一时间看呆了,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佛要凹陷进入她那双绝美的眸子之中,在其中沦陷,不可自拔。
然而接着,面前,努力睁着眼睛的冰霜女巫,突然开始用力地眨眼。
她那长长的漂亮睫毛,随着她剧烈的眨眼动作而用力忽闪着,但没用多久的时间,她便彻底地将眼睛闭上。
两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这个魔女忍不住低下头去,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霍桑骤然清醒,大惊失色,赶忙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双眼:“安娜,你怎么了?你感觉还好吗?”
冰霜女巫用力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主人,只是,我已经太久没有睁开过眼睛,所以刚才感觉特别难受,非常不适应。”
“我的感官也有些紊乱,我现在都没有办法正常感知周围的一切……”
她这样说着,声音里面有些委屈。
她戴这个面罩已经度过了太久的时间,自从她当年刚刚能够伪装成人类的形态时便一直戴着,一直到现在,早就成了习惯,甚至可以说是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无奈,霍桑也只得拉着她的小手,让她将那白金打造的面罩重新覆盖到自己的脸上:“你还是戴着吧,不要摘了。”
说着,他将面罩重新覆盖在安娜斯塔西娅的上半张面颊上,将她的额头和眼睛再度遮住。
冰霜女巫轻轻抬头,声音里面带着些许委屈:“可是,我想将我的一切都献给您……我会努力克服它……”
霍桑轻轻笑笑:“等到了晚上,没有光线的时候,你再摘下来给我看,也不迟。”
他这样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面庞上的泪珠:“别勉强自己,你哭了可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