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洛咏贤和陆为霜的关系也变得十分熟稔,哪怕在洛府里人多眼杂他们得恪守男女大防,他们也会不时闲聊几句。
转眼间,一年光阴便倥偬过去了,这一年里,朝廷成功治理了水患,安顿好了众多灾民,前线也接连传来捷报,洛景鸿与将士们不日便要班师回朝。
而在洛景鸿回京前的这几天里,洛咏贤和陆为霜之间的关系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彼时洛府收到了一张由程太傅家递来的请柬,说是程老夫人过五十大寿,邀他们前来赴宴。
洛咏贤本不想去参加程家的宴会,一是因为程家乃是太子一派的人,之前帮太子引开刺客实属无奈之举,他对太子和程家可没什么好感。
二是因为这次说是说寿宴,但其实程老夫人是存了给她那些尚未婚配的孙子孙女相看人家的意思,所以给各家派请柬时也在暗示他们带着自家的未婚子女来,哪怕没能和程家结亲,兴许也能和别家成。
这一年来,陆为霜也曾问过洛咏贤是否有意婚配,但洛咏贤每次都拒绝了。
因为他心知自己已经爱上了陆为霜,哪怕他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他也依然放不下她,在这种情况下,他又岂会与别人成婚?
但这次陆为霜去参加程家的宴会,还带上了他的弟弟妹妹一起去,陆为霜说他也不能例外,便硬拉着他一起去了。
来到程家后,洛咏贤并没有理会那些对他暗送秋波的姑娘,也不曾和她们交流过,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好在这场宴会最吸引姑娘们目光的男子并不是他,而是程太傅家的嫡长孙程沥。
毕竟洛咏贤今年才十六岁,年纪略小了些,这些与他年纪相仿的姑娘们都喜欢成熟稳重些点的男子,而且他还只是个庶子,又尚未入仕,除了一张英俊的脸,他就没什么能令姑娘们倾心的地方了。
但程沥就不同了,程沥身为程太傅的嫡长孙,年仅十九岁便已入仕为官,他如今还尚未娶妻,且为人洁身自好,据说他后院里至今都不曾有过通房侍妾,他的样貌也很是俊朗,真真是这些姑娘们最倾慕的夫婿人选了。
不过程沥在宴席上喝了两杯酒后,便因着不胜酒力离开了,令那些还没来得及和他搭话的姑娘们倍感失落。
又过了一会,在洛咏贤和陆为霜正闲聊着的时候,突然有个过来送茶水的婢女,不慎撞到了陆为霜,将她的衣裳给弄湿了。
程家的管事嬷嬷忙道可以带她去换身衣服,陆为霜便跟着她离开了宴席。
宴席上,各家公子小姐都相谈甚欢,谁都没有留意这一个小小的意外,只有洛咏贤在数着她离开的时间,盼着她快些回来。
见陆为霜说是去更衣,却迟迟没有回来,洛咏贤心中不由有些不安,便找了个由头离开宴席去寻找陆为霜。
程府很大,洛咏贤身为外男也无法随意在府里走动,不过陆为霜要去更衣,应当也不会走得太远,洛咏贤便顺着陆为霜走的方向去寻。
寻觅了许久,洛咏贤也没找着陆为霜,甚至还有点迷路了。
他穿过蜿蜒曲折的长廊,又往前走了一会,来到了一处庭院里。
他走在由青石板铺砌而成的小路上,四周环绕怪石嶙峋的假山以及郁郁葱葱的花草。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则是一片池塘,穿过灰色的石桥,尽头便是一处凉亭,而此时的凉亭内,还出现了那道他心心念念的倩影。
但在凉亭里的不只有陆为霜,还有一个年约弱冠的俊美男子,而这个男子,竟是先前因为醉酒而提前离开宴席的程沥。
洛咏贤因为这一刹的错愕没有立马上前,又因他离他们也有些距离,一旁的假山还挡住了他的身影,故而陆为霜和程沥也未曾发现他。
因着距离较远,洛咏贤听不清他们俩的谈话,但他虽然听不清他们俩在说什么,但眼前的画面仍狠狠地刺痛了他。
只见陆为霜在凝望着程沥片刻后,便霍然抱住了他。
若换作是程沥主动抱住了陆为霜,洛咏贤定会立刻冲上前去给他一拳,可现在是陆为霜自己搂着程沥,洛咏贤愕然之余也搞不清现在的情况,便不敢贸然上前。
而程沥面对陆为霜这个举动似是习以为常,他不但不诧异,反而伸手揽住了她的柳腰,喃喃道:“霜儿,我好想你啊……”
言罢,程沥便低头复上了陆为霜的樱唇,吮吸着她的唇瓣,再将舌头伸进她的檀口之中,撬开她的皓齿,细细品尝着这份美妙滋味。
俩人忘我拥吻着,浑然不觉不远处还有人在看着他们。
过了良久,他们才结束了这个吻,但程沥仍在紧紧地抱着陆为霜。
陆为霜动了两下想脱离他的桎梏,奈何他的双臂十分遒劲,她非但挣扎不开,反而因着她的挣扎撩起了他的兴致。
无奈之下,她只好软着语气说:“程郎,我也甚是想你,但……但洛景鸿不日便要回京了,届时,我们便不能再见面了……”
“又是洛景鸿。”提起这三个字,程沥的语气便带了几分愤懑,“你怎么每次跟我见面都要提起这个老家伙?”
程沥身为程太傅的嫡长孙,太子的亲表兄,自幼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辈纵着他,同侪巴结他,从小到大都过得顺风顺水,就没受过什么挫折。
而他目前为止唯一求而不得的事,便是没能娶到陆为霜,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
程沥和陆为霜在两年前就认识了,俩人也早已色授魂与,就差他上门提亲了。
可陆为霜虽是官员千金,但她家世比起程家来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若程沥在程家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子,那他娶陆为霜自是无人反对,但他是被众多长辈寄予厚望的长房嫡长子,他若娶妻,定要娶个门当户对,能对程家有帮助的女子。
不仅如此,他还无法纳陆为霜为妾,陆为霜的父亲虽只是个小官,也断没有让亲女儿去做妾的道理,这些官员,无论官职高低,大多都不会让自己女儿嫁进同僚家为妾的,就算是庶女也不例外,遑论嫡出。
这倒不是他们疼女儿,但官场诡谲,谁也说不准哪天谁升官谁被贬,若是哪天自己官居高位,自己的女儿却在给官位比自己低的人做妾,这多丢人?
且就算没升官,除了八九品的芝麻官外,除非家中没落了,否则他们若让女儿给别人做妾,也是让她们嫁个皇亲国戚为妾,不是皇子也得是郡王或者王爷世子,哪会让她们嫁进同僚家为妾。
所以陆为霜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出身便成了程沥得到她的阻碍,他既无法娶她为妻,亦无法纳她为妾。
但程沥始终放不下陆为霜,便一直拖着,既没有上陆家求亲,也没有和别的姑娘议亲,想着先维持现状,再慢慢说服家中长辈。
怎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还没说服家中长辈,洛景鸿便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娶了陆为霜进门。
程沥还记得,在一年多前,他为了让家中长辈同意他娶陆为霜为妻,他不吃不喝在祠堂前跪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等到爹娘松口,却得知了陆为霜将要嫁给洛景鸿当续弦的消息。
于是当时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三夜的程沥,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
他这一病就是整整三个月,直到洛景鸿奉旨出征,陆为霜上他们从前常去的兰觉寺找人给他递信,他才从颓废中走出。
之后他便借着给灾民施粥的事和陆为霜相见,但他们俩独处的机会不多,直至太子遇刺,他让洛景鸿的儿子去引开刺客做替死鬼,而后他与太子将陆为霜送回城中,陆为霜却说要回娘家一趟和他分别了数日后,他才常常和陆为霜独处……
可如今洛景鸿就要回来了,他们若要再像现在这般时常温存可就难了。
陆为霜本该是他的女人,结果却嫁给了洛景鸿,他反倒成了见不得光的奸夫了……
这夺妻之恨,他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了!
思及此,程沥便再也不想和陆为霜一直这么偷偷摸摸下去了,他牵起陆为霜的手,便急切地问:“霜儿,你和洛景鸿和离好不好?”
但他话音刚落,陆为霜便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愠怒道:“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和离的?”
其实程沥之前也有说过类似的话,陆为霜每次都委婉地表示她暂时还不能离开洛家,而程沥问得次数多了,她便有些不耐烦了。
同理,陆为霜拒绝的次数多了,程沥也有些不满了,“霜儿,你心里还有我吗,你怎么都一直不肯离开洛家?!”
“我要是心里没你,又岂会一直戴着你送给我的这个定情信物?”陆为霜掀起衣袖,露出手腕上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后,便摩挲着玉镯扬声道:“自从你把这个白玉镯赠给我后,我可一直戴着从不离身呢。”
此话一出,站在凉亭里的程沥和躲在假山后的洛咏贤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但与洛咏贤不同的是,程沥在回过神后,心中甚是欣喜,当即抱住陆为霜亲了她好几下,在亲她的时候,他的手还在她身上四处游走着。
陆为霜也知他想做些什么,忙道:“别在这里做,会被人发现的!”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没在外面做过……”
说罢,程沥便反手将陆为霜压在了身下,丝毫没有查觉到不远处还有一个少年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