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间调整到昨夜——
水师提督常昆正坐在家中的花园戏台中看着粤剧,今天他把名角白莲花请到了自己的宅中,正有滋有味的在下人的服侍下,品着茶看着戏,看的兴起时,也跟着哼哼两声……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常昆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敢来打扰他兴致的恐怕只有自己那个宝贝儿子了。
“父亲!”
果不其然,来的正是自己那个经常来回疯跑的儿子,常昆点了点头,然后随意的在自己身边一指:“坐下,陪我听戏!”
“是……”常威乖乖的坐在了自己父亲的身边,微微俯身在常昆的耳边说道:“父亲,我在戚家看到那个安王了!”
“哪个安王?”常昆的眼神都在那个长得名角身上,根本没注意自己儿子说的什么?
“父亲,就是那个封邑两广的安王殿下啊!”常威急忙说道。
“安王?”常昆的脸色顿时就凝重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当今圣上为什么要封这么一个人为安王,而且还是封邑王爷,但是他向来不吝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的想法。
尤其是,这个安王到了广东后,不先来广州,而是先去了广州下边的一个县城,这他就有点看不透了。
“那个安王去戚家干嘛?”
“今天……”常威将自己在戚家听到的跟看到的都一一的讲给了自己的父亲听,他知道,他逍遥自在的本钱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自己父亲的顶戴花翎没了,那自己还不如路边的一堆臭狗屎,所以他丝毫不敢隐瞒,甚至连自己跟戚家老爷的续弦,也就是他的表妹姚婉君有私情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好算计啊……”常昆对儿子的那些烂事没有兴趣,但是他对周烨的所作所为却颇有想法:“不到广州而直接去了一个小县城,居然是为了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子去的,那女子以前还不认识他……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你信吗?”
“父亲,难道我们的东窗事发了?”常威对自己父亲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自道光帝继位以来,严令禁烟,只是里面烟土的利润牵扯着方方面面的事情,有旗人有高官也有大商人……
这些人如同一张巨大的网,让道光的禁烟令成了一纸空文。为了禁烟道光甚至将查获的烟土数目跟军工挂钩……
当然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自然有人看到这里的好处,于是跟那些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商人商量,每运进来一万箱大烟,就交给他们几百箱做保护费,他们则不再认真查处英国商人的货船……
不得不说,禁烟禁烟,大烟越禁运进来的越多,而常昆呢,短短十年的时间,也因为禁烟有功,从一个小小的水兵管带一路晋升到了如今这个地位,广东水师提督。
现在常威就是害怕是不是自家的事情犯了?
那个安王会不会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着是强抢民女,暗中却是在调查自家的那些龌龊事?
那可就事大了,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不管是谎报军功还是欺君罔上,哪一条都够常家诛九族的……
很显然,常昆现在想的也是这个问题,到底这个安王殿下是一时兴起?还是说他是早有预谋的?
这关系着他常家一家老小的性命,由不得他不仔细的考虑清楚。
“要不然?咱们去拜会一下安王殿下,试探一下他的口风?也好早作打算!”常威给自己的父亲出主意道。
“也好……”常昆点了点头,同意了自己儿子的建议。
“那我现在就去置办!”说着常威扭头就要走,毕竟是去拜会一个亲王,空着手可不行,必须带点有份量的厚礼才好上门。
“现在不急……”常昆摇了摇手,阻止了常威说道:“现在那位安王殿下正是人生四大喜呢,现在却打扰他只会自讨没趣,明日清晨,我们早早的出发就可以了!”
“那好的,爹,我先把那些礼物准备好!”常威说道。
“去吧,不要吝啬钱财!”常昆深知,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钱财什么的随时都有,如果不在这个位置上的话,恐怕……留下那些钱财只会成为招灾的法门。
“是,爹,我知道的!”常威应了一声,直接转身就离开了园子。
常昆此时也没有了听戏的兴趣了,摆摆手让那些戏子都散了,他自己站起身来,看着天空中高悬的一轮明月,不由得沉吟起来,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恐怕自己是真的过不去这道坎了。
翌日清晨——
常昆父子两个,带着十几个家奴扛着三四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早早的就从广州出发,直至快到正午时分才赶到了周烨所在的小县城。
“这位壮士,能不能请禀报安王殿下一声,下官广东水师提督常昆求见!”常昆说着将礼单夹着一张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小小的薄礼,不成敬意!”
“等着!”战兵接过礼单,礼单里面夹着的银票看都没看,直接迈开大步向着内院就走了过去。
常昆父子俩满脸愁容心怀忐忑的站在安王别苑的门口,不时冲着里面张望两眼,但是却什么都看不到。
过去了大概能有十分钟左右,战兵再次回转了过来,一把将礼单扔到了父子两人的面前,里面飘飘荡荡落下了一张银票,正是常昆故意夹在礼单中,特意给战兵的门敬。
“我家主人不愿见你,滚吧!”
“你……”常威听到战兵如此不客气的说话,顿时就想冲上去,打算仗着自己的一身武艺,教训教训这个战兵。
战兵则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就等着他打过来了,毕竟站岗是件很枯燥的事情,难得有乐子……
可惜让战兵失望的是,常威被自己父亲常昆给拦住了。
“父亲你……”
“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常昆隐秘的冲着自己的儿子微微一摆头,示意这里不是他放肆的地方,然后拉起自己儿子的手就回到了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