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走在自己家的楼梯上,心里就犯起嘀咕来,回家后怎么跟乔静解释今晚的活动情况呢?
要是直说吧,毕竟今天的事说出来不是那么冠冕堂皇。
要编个瞎话,那还得合情合理。
当然,乔静可能已经睡得蒙蒙胧胧,那样她就什么也不会问了,自己就悄悄地和衣倒在床上,来个神不知鬼不觉,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但是她万一……这样想着,就到了自家的门前,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听见屋内有音乐的响声,夜深人静,声音特别清晰,好象乔静在看电视。
不行!
自己不能仓促回家,万一乔静发现了什么破绽,肯定有一场恶战,那样不是破坏了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了?
结婚这么多年来,任凭已经战累了,况且自己历史上的战绩实在不佳,十战有一胜就不错了。
因为妻子看起来很平静很温柔一个人,但一旦争执起来却是柳椽子挑灯笼——不是瓤秆子。
这一点可以从无数事实中得以证实。
首先,妻子吵架的功夫非同一般,嘴巴可以不停地说,天南海北,云天雾地,慷慨激昂,况且在说的时候姿势特别,一手掐腰,一手平伸,五指独食指前伸,好象是在指点一个罪人,这样居高临下的气势让任凭觉得猥琐,象一只被逼到墙角的老鼠,只有筛糠的份,哪还有还手之力呢?
其次是有时自己实在忍无可忍,突然跳将起来,将对方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发泄了心中的恶气,但稍一松懈对方就反挺过来,反应更猛烈,连抓带拧,能咬则咬,得吐且吐,弄得任凭狼狈不堪,有心再战,实在有损自己的形象,只好告饶。
再者,妻子还有持久战的记录,和任凭生气后大睡七天七夜,不吃不喝,弄得任凭以跪相求,写下悔过书才算了事。
回想往事,任凭自己都觉得好笑,婚姻是什么呢,婚姻是一锅粥,一团麻。
还有一点自己一直困惑不解,既然是这样经常战争,何不各自宣布独立,从此分权而治?
冲突时他们也常常说出离婚的话,况且装模作样地草签协议,其细则包括财产分割方案、子女抚养方案等等,但一旦过了一天,谁都不再提这档子事了。
可是今天……任凭忽然想起刚才妻子打电话的时候自己说在饭店喝酒,可是现在自己的酒劲早下去了,妻子会闻,就象中医看病望闻问切一样。
要闻出来女人味可怎么办?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到街上再买瓶酒喝吧。
主意已定,轻轻地折身下楼,踱到街上。
已经快夜里两点了,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辆自行车驶过,要么是男士一人骑车匆匆忙忙地赶路,要么是带着女朋友优游地前行,女士在后边双手搂住男方的腰,或者将脸紧紧地贴在男方的后背上,或者将脸从男方右腋下伸过去,弄得男士们心慌意乱,有异想天开者竟左手扶把,右手揽住女方的头,再将嘴凑下去。
夜幕是一块巨大的遮羞布,欢情男女们在这里可以无所顾忌地将他们的爱之唇粘合在一起。
任凭顺着街道走着,寻找着那平时翘首以待顾客的街头烟酒小店,但是令他失望的是那些小店统统都大门紧闭,冷冷的卷闸门象一张张冷冷的脸横在任凭的面前。
也是的,已经是夜里两点了,谁还等他这个夜游神一样的顾客呢?
看看自己,真是哭笑不得,好好的非得自己折磨自己干么?
这样边走边想,突然听见说话声,原来是一个拉面馆还开着门,真是谢天谢地,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里好好消费一下,以答谢饭店老板的救急之恩。
这是一个小店,说它小是名副其实的,带厨房也不过十几平方米大。
只放了两张桌子,有一张桌子周围坐了四五个小伙子,个个都喝得面红耳赤,正吆五喝六地划拳,外面的那张桌子空着,任凭就坐在那张桌子旁边,脸对着那几个小伙子。
店主过来招呼,任凭问有什么酒,他就指着一个简易酒柜向任凭介绍:有鹿邑大曲,三毛一两;有庄稼院,三毛五一两;有北京二锅头,但是稍贵一点,二两装的,两块五一瓶。
这店主真实在,两块五一瓶还专门强调一下较贵,唯恐顾客上当。
这年头这样的店主不多了。
想想这几天自己喝了多少酒,那酒价格最少也在一百元以上。
惭愧,惭愧!
任凭问有更好一些的没有?
店主无奈地说,就这几种,很贵的在这里卖不掉。
他只好要了一瓶二锅头,一荤一素两个小凉菜,又要了二两拉面,一算账才八元钱。
心想真便宜,要是在大饭店吃饭,没个百十元下不来。
这时自己的手机又响起来,不用说肯定是乔静打来的。
任凭接了电话,果然是她。
“我正在和几个同学一起吃饭。酒?没喝多,没喝多。嗯,知道了,知道了。很快就回去了。什么时间回去?半个小时后吧。”这时那几个青年猜枚猜得正欢,真象是在大饭店里吃饭。
任凭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气氛营造得很像。
不用装,这就是那种气氛,只是地点人物不同而已。
任凭回到家里的时候时针正好指向三点,电视还开着,但是屏幕上却出现了“再见”两个大大的字。
乔静斜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任凭悄悄地走进卫生间照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自己喝酒属于红脸蛋型的,即使喝一两脸也红,所以看不出喝了多少酒。
他走出卫生间发现乔静已醒,张着大口打哈欠。
“咋回来这么晚?你看看表都几点了?”乔静不无抱怨地说。
“没办法,看罢那个同学他老婆以后,又从北京来了个同学,刚下火车,还没有吃饭。人家大老远的从北京来了,咱总不能说先走吧?”任凭说得头头是道。
想想这两天向老婆说谎的事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不诚实呢?
“算了,算了。睡吧。只顾自己潇洒,也不管人家心里啥感受。”乔竟说着就上床睡觉去了。
任凭这时还是很兴奋,一点睡意都没有。
自己在心里嘀咕,是还在想刚才那个女大学生黄素丽吗?
她的手很柔软,腰也很柔,而且很有曲线,还有她的两颗虎牙也很可爱。
要命的是她还能和自己交流思想,交流人生,况且她还是中文系的学生,和自己有共同语言……,自己已是年近不惑的中年人了,对这些事早已心灰意冷,不复他求,还胡思乱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