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火焰。灼痕。创痕伤迹

迎月宫的大厅之中,龙破天刚听毕凤天舞从那刺客身上打听得来的资枓,其实这该说是碧飘雪问出来的才对,因为凤天舞在那刺客大喊招供的时候已离开了,反而是临行前那意犹未尽的表情,教那刺客不但是知无不言,更是尽快尽速,担心凤天舞会去而复返。

“从里昂请来吗?真的够远了,远得我们没时间追查下去。”

龙破天这样说的时候,静美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因为在她的立场而言当然不希望龙破天破坏五天之约,但龙破天若执意追查下去的话,她也无法反对。

飘雪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她考虑的是与里昂之间的关系,照道理他们不会放过侵略的机会。

虽说蝶影和里昂两国互相为邻,但大部份的地区被分隔在回风海峡的两岸,直正接壤的地方就只有北方的天罗城塞一带,但那不单是里昂和蝶影的交界,也是里昂和奥列的交界,由于这两个大国长期处于对峙状态,主力大军不能随便出动的关系,蝶影国一直处于和平之中。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弄了多少小动作,但可以肯定的是里昂绝不会放过入侵的机会,若说这一切也是他们弄的鬼,也未尝是没有可能的事。

“怎处置那傢伙?”

龙破天心不在焉地答道:“杀了他吧,这个世界少个人总是轻松点的。”

在这片沉默之中,大门突然被打了开来,走进来的是狮堂炎,这傢伙似乎天生就是个不看时地人的混蛋,甫进来便大刺刺地坐到桌旁的空位上,烈火般的笑容虽然把原先那沉寂的气氛一扫而空,却也使得他们再没有讨论下去的心情。

龙破天淡淡的问道:“有甚么事找我吗?”

狮堂炎继续没发觉气氛的异常,咧嘴笑道:“没甚么,只是我那些猪朋狗友想看看你这个怪人是怎样的吧了。要知道你入城不到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早就成名了。”

他的迟钝使龙破天也只得跟随他的气氛,微一耸肩道:“好吧,但先旨声明,甚么文人雅会、歌舞昇平的场合就别预我一份,我没有兴趣。”

听到他这么说,狮堂炎不禁笑道:“当然了,这些地方也别指望我会去的,但青楼妓寨当不在此列吧?”

龙破天有点佩服他可以在凤天舞她们面前毫不在意地这样说,叹道:“你不是忘了我们还未成年的吧?”

狮堂炎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别耍我了,有眼的也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了,反正又没有人管的。好了,今晚我再来找你吧,别说不去啊,已经订了房啊。”

这使得龙破天没好气的道:“好吧,那你现在给我滚吧。”

狮堂炎走后,异样的气氛变得更异样,只有凤天舞忍不住狂笑起来,她那副模样使龙破天却不禁怀疑今晚会否看见她心血来潮的客串一两场,但总之这讨论是无法继续下去的了,因为他已经听到门外又有客人来了,今次来的是雷比特和另一个老将。

感到故人聚旧并不是自己应该留下的场合,碧飘雪和静美正想告退的时候,龙破天却叫住碧飘雪道:“能否给我再去查清楚蝶影戒的下落?”

碧飘雪皱眉道:“现在去查这个还有意思吗?”

听到这里,凤天舞也收起了笑容,道:“若果那真的是月光蝶的幻魔石,那就不到我们不管。若在城里把月光蝶召唤出来,恐怕能活下去的不会超过一百人呢。”

幻兽是对一些魔兽的统称,牠们的共通点是,牠们死后形成的魔晶魂,能通过被称为幻兽召唤的魔法,把牠生前的模样幻化出来,虽然这不过是幻影,却能在术者的控制下作出实质的攻击,而这能用作召唤魔法的魔晶魂,就被称为幻魔石。

幻魔石不是问题,因为幻兽也是有强有弱的,弱的甚至连兽魔也不如,但月光蝶却是众多幻兽之中,最可怕的品种之一,牠的力量不是最强,甚至不算强,却是最擅于大规模屠杀。

碧飘雪显然不知道蝶影石的真正价值,呆了一会才能说道:“好吧,我再去找伊蒂丝一趟,说到底上次的调查是她由所负责的。”

当碧飘雪离开后,两位老人也已经到了。

雷比特对龙道:“这位是沉世空,和我一样是方知命当年的同伴。”

龙破天仔细打量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他的年纪恐怕比雷比特还要老上一些,身体却仍是壮健得只像二十来岁,暗红色的短鬚和神光闪闪的双目,更使人感到他不但壮健不输青年,连脾气也输不了。

想到这里龙破天不由得感到好笑,此地认识方知命的两个人,一个是为老不尊,另一个却是火暴冲动,教人怀疑和方知命相熟的是否都是怪人,还是他就是有能力把不是怪人也变成怪人。

龙破天却毫不客气的道:“两位到底为何而来,直言好了,我可没有兴趣绕圈。”

直接得过火,使得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也许还联想到方知命的脾气,好半晌沉世空才道:“那我便直话直说的了,到底你和女王说了些甚么,为甚么你离去后她立即把赫娜召去,还把她派了出城?”

龙破天没有回答,心中却有点明白,艾丽卡既然能作为蝶影女王,自然有自己的佈置,她在接见自己后做了这么大的动作,就是要显示出不寻常,而眼前两人的反应正是预期的效果,至于为何是赫娜,可能有特别的理由也可能没有,也可能只是因为昨夜的关系才选她,这却不是龙破天知道的范围了。

但这一切却不宜告诉两人,他绝不会因为方知命的关系而视他们为可堪信任,先不说根深柢固的人际关系不会因他的到来而改变,参与的不会因他而退出,方知命那帮了人也会使人不知应感激他还是恨他的性格,使他根本不知道两人心中对他到底是甚么态度。

他现在的任务就判断每一个来访者的态度,看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于是耸耸肩笑道:“我怎知道?我又不是贵国的海关主管。”

沉世空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龙,说道:“我们不是不想相信你,但这也太巧合了吧,你来到的当晚便有人行刺,跟着赫娜又在你见过女王之后给派了离城。”

龙根本没有耐性分辩,冷哼道:“难道你想说我在床上哄骗女王把她弄走了吗?别说笑了,就算蝶影国举国上下齐集在此,我也有能力把它夷为平地!”

坐在一旁的凤天舞由始至终也没有说话,但那淡然自若的神色就似是在附和龙破天的话。

从龙破天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教雷比特知道他绝对不是在说笑,沉世空却像是浑然不觉,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指着龙破天,斗气暴发的道:“好!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能亡国灭邦的力量吧!”

龙破天看也不看,已经一拳轰向他的胸口,虽然给他险险挡着,狂暴的斗气却连续爆破,把他的身体一直轰出花园之外,但途经的轨道却像是早已计划好了一般,没有撞毁任何摆设。

在雷比特目瞪口呆之中,龙破天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淡淡的道:“那现在你们想信了吧?”

雷比特苦笑道:“想?你这傢伙的用字之毒,真的和方知命如出一辙,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不想故人之子卷进这淌混水吧了,蝶影的事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义务帮忙吧?”

两老离开之后,凤天舞却也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找碧飘雪,否则单靠她一个人,今次大概也找不到甚么新发现。”

龙破天点了点头,若是和魔法有关的问题,带着凤天舞同行的确是个比较好的选择,但却也感到奇怪,她居然这么热心帮忙,而不是在别人失败了之后才施施然插手,这实在不是她的作风,不过无论如何,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凤天舞说完后也就离开了,使大厅内就只余下龙破天一个人,虽然感到难得清静,却也感到有点无聊,忽然想起一个人,于是也接着凤天舞之后走了。

“就是这里了吗?”

碧飘雪点了点头,却知道凤天舞只是循例问问,根本不是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因为满地烧焦的痕迹本身就是最佳的记号,记下她们的城卫追上窃贼之后全军覆没的葬身之地。

这里已是离城颇远的地方,沿途上的破坏痕迹源源不绝,林木裂断、石崩地破的痕迹随处可见,就像是留给后人追上来的记号似的,使人联想到这场追逐战的惨烈,但是比之终点处的景象,这种程度的破坏却显得不值一顾。

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了无数的灼痕陷穴,但这些痕迹却没有固定的方向,有的甚至中途转向回头,使人看不出这些火焰到底是从那个方向射过来,而且从陷穴的深度看来,这些火焰的强度也不一致,有强有弱,简单的说就是混乱至极点。

若扣除可能性的问题,这就像是无数高阶法师像顽童般乱掷火球的结果。

看着这些夺去无数性命的痕迹,碧飘雪叹道:“我真的不知道要多少个法师才能造成这么混乱的景象。”

凤天舞看了碧飘雪一眼,却也明白她这个武系的人不知道也不足为怪,叹道:“不,至少我知道的魔法中就有一个能够造成这个效果。你说过只有伊蒂丝率领的城卫能追到这里,却也在这里全军覆没吗?”

“嗯,我们的御卫根本没有发现这窃贼的行踪,若然不是事后点算宝物库发觉蝶影戒不见了的话,我真的不相信他曾进入王宫………慢着,你不是怀疑伊蒂丝吧?”

见凤天舞没有反应,似是默认的样子,碧飘雪继续道:“不可能的!我们也曾这样怀疑,因为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火焰还未完全熄灭,但我们却找不到敌踪,但是,伊蒂丝根本不懂魔法,即使想要自导自演,她也使不出这种程度的魔法。”

虽说魔晶魂中带有魔力,却必须使用者懂得魔法才能化为魔法,虽然也有把魔法封在物质之中,利用条件触发的魔法,但要把这么高级和複杂的魔法封入,却远超现代任何一个法师的能力范围。

凤天舞没有回答,道:“好吧,我退这一步,那么你认为为何要使用这种咒文?”

碧飘雪皱眉道:“给一队人追着,对法师来说还有选择吗?”

凤天舞叹道:“当然有,“灼热圆舞曲”不是普通的范围性魔法,它是对附近的生物作无差别追踪,至死方休的高阶魔法,它被误以为是范围性魔法只是因为当有多于一个生物时,它的特性会使它乱跑,它不是个快速的咒文,更难以相信是为了阻止敌人而使用,使用它的目的只会是为了全灭敌人。”

“我不明白,被追赶的一方想要使敌人全灭不是很正常吗?”

凤天舞再一次叹道:“别忘了你们是为何追出去的?召唤月光蝶的速度和效率都比这咒文好多了,若那个窃贼是法师,他该不会连蝶影戒是甚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它偷去吧?若拿在手上也不知道那是幻魔石,这法师早失格了。”

碧飘雪给她弄得头昏脑胀,只得问道:“那你到底想说甚么?”

凤天舞却在这时摇了摇头,似是想把刚才的想法甩出脑外,道:“没甚么了,回去吧。”

龙破天要找的是昨夜挑战他的那个傢伙,虽然他连对方的名字也懒得去记,但他始终是名列四大将领的人之一,不去探探他的态度于情于理也有点怪怪的,特别是他那种似是冲着狮堂炎而来的态度,教他必须弄清楚只是意气之争还是另有所图。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你对我的剑法有兴趣,就在此较量一下吧。”

悽烈的杀气自龙破天身上散发出来,却教他面色一变,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挑战龙破天或是狮堂炎的胆量,他所有的挑战也是在不适合的场合发出的,欺的就是狮堂炎是个事过景迁就会忘得一乾二净的单细胞,他却料不到龙破天会专诚来回敬的。

看着龙破天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的面色变得阵红阵白,这逐渐变白又得,立即变白都得的变脸绝技,连龙破天突然想把他的心脏解剖开来,看看是何构造。

“昨晚只是说笑罢了,可否让我收回挑战的说话?”

“这怎可以呀,若给说是邪术也默不作声的话,这火焰会暴走的。”

“呀,我说的收回当然包括这句话啦,其实我也只是顺着其他人的口气说吧,以上内容和本人立场无关呀。”

龙破天摇了摇头,他真的未见过这么缩骨的武将,虽然也算是得到想要的答案,却感到自己做了件多余的事,这种人的立场如何根本不值得去探究,随即把他整个人从脑海中抹去。

“唉,想不到刚来到就碰见了你在生事。”

龙破天闻言回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紫冰云。

“放心吧,我不是你,我不是来闹事的。我还要去见女王,边走边说吧。”

被她这么说,龙破天也只能摇头苦笑,随在她的身边,问道:“你为甚么会在这儿的?”

冰紫云似乎呆了一呆,才道:“你不知道吗?蝶影女王是我师尊的姊姊啊,虽然蝶影立国和师尊没有关系,但姊姊始终是姊姊,而且还有传闻说蒂芙妮是师尊的女儿,不过没有证据,更加没有人够胆去证实就是了。所以,有事的时候女王会请我来帮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龙破天至此才知道蝶影国和大魔导士之间居然有如此深的关系,也开始明白为何凤天舞来到这里后会突然变得这么低调,甚至连魔法也不常用,看来是害怕别人知道她就是继任的大魔导士,虽说他还不能明白为何她会抗拒这个身份就是了。

“那么艾丽卡说的帮手就是你吧?你不是明天才到吗?”

四周的卫兵听着这两个人一个在说女王陛下的传闻,另一个在直呼女王的名字,心中感到怪怪的,偏又知道这两个人只是客人身份,没道理强逼他们使用甚么尊称,更知道这两个人开罪不得,只得把一切藏在心里,但他们的面色却不免变得更怪了。

“本来是啊,但听到你们在这里,我才会不惜耗用魔力立即飞来,谁知道一天之差,这国家会给你弄成甚么模样。唉,早知道你们是在这里,我和幽倩就不用分道扬镳吧。”

“幽倩?”

“嗯,我相信你不会问我在那里遇上她的吧?两星期前我接到女王的传讯,说有急事召我来帮手,然后就立即赶过来,而她则以为你们会继续北行取道奥列,谁知道你们会在中途南下的呢。”

龙破天暗地里叹了口气,两个星期前他还未遇上碧飘雪,也就是说碧飘雪的近卫军还未受到攻击而“全灭”,艾丽卡却已经暗地里发讯给紫冰云,可见得她对这件事早有怀疑,只是碍于可信任的人手不足,才装着不知道,由此看来,他似乎还是低估了这蝶影女王的实力。

转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你师尊不是禁止你们披露与大魔导士的关系吗?还何艾丽卡和你却会知道彼此的身份呢?”

“哎,一代还一代,我们的师尊禁止我们这样做,却不代表他的师尊也会禁止,何况我本来就是经由女王举荐给师尊的呢,她不知道才怪,但对其他的徒弟,就真的连她也不知道了。”

龙破天本来想要向她打听凤天舞的身世,但既然她这么说,知道问也是白问,于是随口找话来说的道:“你魔杖上的那六芒七石是甚么意思?魔法不是只有五种属性的吗?那多出来的两极是甚么?”

冰紫云想不到他突然会有此一问,愕然道:“我也不知道,这魔杖出土的时候已是如此的了,我用的也只是中间的五粒晶石,最上和最下的我也不知道是甚么。”

“那有人连自己的武器也不调查清楚的?”

龙破天无心的说话却教紫冰云俏脸一寒,道:“我就是这样的嘛,若你够胆说我是因为这样才斗不过凤天舞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要知道上次我是为了测试她,才会用不擅长的战法和她硬拼。”

龙破天自动过滤了她后半截似是不服输多于一切的话,问道:“你还想和她打吗?”

冰紫云肯定地点头道:“当然了,她竟敢把我………我迟早会和她算这笔帐的。”

龙破天还有甚么好说,刚好来到横天广场的分歧路,乘机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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