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坐在回家的计程车上,刘思心有余悸的同时,心中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彭山的失控撕开了他伪装的面具,让刘思更清晰地认识了他。

但他的言语也处处戳中了她的软肋,自己沉溺于彭山编织出来的温情暧昧中,迷失了人妻人母应有的矜持和道德底线,却还用朋友的说法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当真是龌龊难堪。

“混蛋……”

越是这么想,彭山羞辱的话语在脑中越是清晰地回响着,刘思自尊心愈发崩碎的同时眼泪也跟着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前排的司机见她哭泣,还以为她是有亲人病重或是离去了,可听到她口吐混蛋二字又像是为情所伤,看了一眼后视镜,顾自摇了摇头。

……

等回到家的时候,刘思总算稳定住了情绪。

刘母因为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的关系,并没有发现刘思有什么异常。

倒是孩子趴在她身上腻歪了好一阵,闹着想家想奶奶了。

孩子与刘母相处这几日,虽然感情熟稔了,但仍挡不住孩子一天比一天想家的情绪,这倒让刘母有些心灰意冷了。

刘思劝了一句,决定还是明天把孩子给带回去给奶奶照顾。

她也准备要接手店里的事情了,不可能再像现在一样闲。

自己必须调整下状态,早点适应才行。

吃晚饭的时候,刘母拿着手机问刘思是不是已经把做生意借的钱给还了。

刘思很诧异地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告诉刘母她今天出去,是去处理还钱的事情,不明白刘母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刘母给她看了看银行的扣款短信她才知道,卡里的钱已经被提走了。

她没料到徐萍会这么快就提走卡里的钱,难道她已经妥协了?

虽然她很乐意看到这种结果,但看到徐萍这么快做出决定,心中难免还是有点失落。

刘思心中几次想打电话给徐萍,探探她的心理状况,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创造的良好局面,就因为一时的不忍功亏一篑。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联系一下徐壮,从他那边了解一下徐萍的状况,却正好收到了他发过来的资讯。

“思思姐,你今天跟我姐聊什么了?她整个人都怪怪的。”

“怎么了?”

刘思询问道。

“她整个下午带我跑了好多地方,又是看厂房,又是去银行的。最后硬是从物业那边把现在仓库的二楼给盘了下来,准备进一步扩大库存品类,大干一场了。”

“……”

刘思一愣,她这是要干什么?不是要退出吗,怎么拿了自己的钱去干这些事情?

“你姐这是要干嘛?”

“不知道啊,她只是要我物色工人,为二楼货物的进仓找几个装卸工,因为虽然有电梯,但这些东西要搬到二楼还是很费劲的,目前的人手肯定不够。”

“要放什么她说了吗?”

“现在没说,她说货可能需要几天才能过来。但除了卖日化用品还能有什么,咱们现在卖别的,下面的经销商也不一定接受啊。思思姐,你不是要跟我姐谈她跟源哥的事儿吗?怎么她突然对工作好像更上心了,发生什么了?”

刘思也是一脸茫然,但事出反常必有妖,直觉告诉刘思事情并不简单,徐萍可能根本没有放弃,甚至是在对她进行反击。

可现在天色已晚,她又不能再赶回店里去当面质问徐萍,只能等明天送孩子回去以后,去店里看看,看徐萍到底是何用意。

安抚了一下徐壮,让他暂时按他姐的话去做,有什么事情等她过来再说。

放下手机,刘思思量良久,觉得徐萍中午与自己对峙之后,不可能还有那么多精力去办这么多事情。

那么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应该是之前就已经有计划了,只是现在有钱了才能实施。

既然是生意上的事情,那么方源肯定会知情。

那她现在所做的,是做给方源看的?

她果然没有放弃!

刘思心中虽然料定会有这种结果,但她真的不想与徐萍彻底撕破脸皮。

那样即使她赢了,也只会剩下累累伤痕,不会有胜利的喜悦。

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终究无法善了,她必须有所取舍才行。

晚上,孩子坚持要跟妈妈睡,刘思只能将孩子放在自己房间。

好容易哄睡了她,去洗澡之前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彭山竟然发来了资讯。

刘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看了一眼,“对不起,另外,今天谢谢了。”

语句简洁到看上去有些语无伦次,很明显彭山是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思看了一眼,直接就退出了。

她明白彭山的意思,但她现在根本不想理他。

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心里对他虽然谈不上恨,但看到他发过来的资讯,依然有忍不住拉黑他的冲动。

可这样做在彭山看来,自己是在故意逃避躲着他了,只会让他变本加厉地觉得自己心里多么有他,而她不想让彭山再有这种错觉。

为了不让他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刘思决定冷处理,不做理会。

让时间将彼此的记忆消除,也许才是最好的做法。

洗完澡回来,手机里又有了彭山发过来的资讯。

“抱歉,我今天冲动了,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但我说喜欢你是真的,我不想骗你,更不想骗自己。也许你不会接受,但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让我们还有机会继续做朋友。”

刘思看了一眼,依然直接就关了。

她忽然很想方源,虽然他离开才两天,但现在得见身边朋友的真面目,都是处心积虑要拆散他们夫妻的豺狼。

她忽然很想投入方源的怀抱,求得片刻的安慰的同时,告诉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他们夫妻感情是不会被那些卑劣的算计打垮的。

打通方源的电话,刘思罕见地与方源直白地倾诉了相思之情,方源那边也很想早点回来见到妻子。

这两日在绿园公司的情况让他极为烦躁,公司在上市的问题上并没有负责人出来解释,但接待人员对他们这些到来的经销商却礼遇有加。

像是办聚会一样,带着他们到各处的旅游景点打卡,并包揽了全程的开销。

这种明显打太极的方式让方源心烦不已,他是放着店里的事情过来的,时间紧迫,并没有时间游山玩水。

可徐萍又告诫过他不要做出头鸟,不然他早就开始组织人员去公司讨说法了。

现在与他同样想法的人不是没有,但公司客客气气地拖延应对,谁也不愿意主动挑起对立,事情反倒僵在那儿了。

有老成的知道目前到公司来的人还是太少了,等造势之后来的人再多点儿,公司就不可能再拖延下去了,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于是沉得住气的开始在群里号召更多的人过来,同时在暗地里未雨绸缪。

绿园公司这拖延的态度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大家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等事情真正被捅破的时候,能够有条退路。

这种暗流涌动的感觉让方源更加烦躁。

他已经与徐萍商量过,知道想让店子渡过难关的唯一办法,就是在绿园曝出信誉危机之前,接手几个其他品牌的代理,哪怕是分销权。

只要有货,就能给客户提供更多的选择权,稳定客户关系,这样才不会让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经销网路,随着绿园的信誉危机一起崩溃。

可无论是进货还是仓储,都需要一大笔资金。

钱对于刚刚进行过扩张的方源来说,一直就是问题,目前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刘思手里的那笔准备还给徐萍的钱。

可他知道刘思同意去她妈那儿拿出这笔钱,也有着自己的考量,自己并不能顾自地就把这笔钱挪作他用。

他必须跟刘思当面商量一下才行。

方源在电话中透露了一下事情陷入僵局,他想先回来一趟的想法。

刘思却因为刚刚了断了徐萍的事情,并不想他突然回来,打乱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创造的良好局面。

方源略一试探,她便收起了温情的心思。

直言自己没事,让方源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不用急着回来。

这让方源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怀疑妻子是不是察觉了他的想法,不想他阻断还钱的事情。

虽然钱到了徐萍手上,他也不是不能借用,但这样他亏欠徐萍的就更多了,于妻子更是没法儿交待。

挂断电话,刘思更加坚定了明天要回去的想法了。

方源随时可能会中断那边的计划,如果他突然回来,也许徐萍的心思会再生波澜。

自己不能给徐萍更多时间了,必须让她早点做出决断才行。

可第二天等刘思将女儿送回奶奶那儿,再去店里的时候,徐萍已经不在店里了。

徐壮说她出差去了,刘思一度怀疑她是找方源去了,可徐壮说徐萍是去进货了。

“怎么回事?”

“我姐的意思好像是说绿园这个牌子咱们做不长了,得进一些其他的品牌进来,维持经营供给。所以她去找本市其他知名品牌的代理商洽谈合作去了。”

“……”

刘思没想到徐萍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做这些事情。这哪里是做给方源看的,分明是做给她看的。

她实在忍不住给徐萍打了个电话,良久电话打通,声音却极为嘈杂,根本无法交流。

刘思挂了电话,也不再打了。

发信息给徐萍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做,只会让我对你更加警惕。”

“你要警惕什么?我不过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徐萍那边回复得倒挺快,她像是知道刘思会兴师问罪一般,但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意思。

“那按你这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愿意继续留下来帮忙了?”

刘思权当她这是在用行动向自己表态了。

“我留下来你真的能放心?你别多想了,我只是在做一些离开之前的布署罢了。这家店就像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看着他刚开始成长就夭折的,我只是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等办好了,我自然会离开。”

“……”

刘思很想指责她这种执拗的行为,她这样做完全是让她难堪。

如果她真的又把还给她的钱用在了经营上,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能正大光明地让她离开。

可她又没法儿自私地指责她,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店子着想。

店子经营到现在倾注了许多人的心血,更是她和方源家庭的营生,她同样无法坐看店子倒闭,徐萍这么做也算是在帮她收拾烂摊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徐萍离开了,店子依然有她的股份,自己是不可能阻止她干预店子的经营的,难道要让她收回徐萍的股份,彻底斩断她与自己家的联系吗?

刘思越是深想越是头疼,感觉全世界都在跟她做对一样,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店子出现这样的问题。

难道自己的主动出击注定只能是一场空,只能坐看着徐萍一点一点地从自己手里将丈夫方源吗?

一种无力感让刘思心情瞬间颓丧,她知道症结在哪儿,可她根本做不到刮骨疗毒,只能将暗疮尽力埋在表皮之下,祈求永远也不要有毒发的一天。

可越是这样的掩饰,毒素越是在她察觉不到的时候遍布全身,等她察觉的时候已是病入膏肓。

“你先回来吧,我们好好聊聊。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贸然这么做,只会让我误会。你不是说店里的事情要交接给我吗?这种大事你总得跟我商量商量才是。”

“没时间了,绿园那边随时有可能摊牌,我们得抢在市场没被其他经销商蚕食之前,将货进到仓库,不然到时候跟下游的门店没法儿解释。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回来再跟你解释,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认了。”

徐萍这坚决的态度,让刘思恨得牙根发颤,却又无可奈何。

她自己主动让位,让徐萍对店子有了如今的掌控权,自己难道还能指责她过于负责不成?

只是如今她再想夺回主动权,以店子如今的体量,也不是一两天能够成的了。

她只能慢慢适应,可她现在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越是逼迫自己,刘思心里就越是烦躁,可她现在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了。一种郁气压在心头,无处喧泄,让她愈发难受。

现在她也只能等徐萍回来再说了,可她这下子又把钱花在了经营上,如果她执意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自己又该拿什么理由让她离开?

或许她只能另辟蹊径了,不能把希望压在徐萍会信守承诺,主动退出上。

刘思这样想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天,没等徐萍回来,却是先回来了不少其他品牌的货。

徐萍真是毫不含糊,硬是将手上的钱满打满算地全都花了出去。

看着送货人员递上来的单子,刘思合计着徐萍手上所剩无几的钱,心中愈发烦躁。

眼看着情况脱离自己的掌控,刘思突然又想方源早点回来了。

这种时候也许只有跟方源摊牌,才能釜底抽薪地彻底斩断徐萍的妄想,让她知难而退了。

下午刘思给方源打了个电话,习惯性地问了一下他那边的情况。

方源心里的烦躁也压抑到了一个临界点。

刘思这样问起,他自然就把心里的顾虑和想法全盘托出了。

刘思这一听之下,大惊失色,方源所想的与徐萍现在所做的完全如出一辙,很明显两人是经过长时间探讨的。

“哎,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在钱上面,如果有足够的资金,就能打破现在的僵局了。”

方源感叹了一句,其实是对刘思的试探。

可此时才来的试探,让刘思有了极大的落差感。

丈夫的想法和难处,为什么是在徐萍有了行动以后才跟自己说?

他的后知后觉是觉得自己帮不上忙,还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才跟我说的理由?”

刘思压抑不住心中的酸意道。

“怎么了?不是不想说出来让你烦嘛。工作上的事情总得跟徐萍讨论出个定数,再跟你说好一点,不然不是让你也跟着干着急嘛。”

方源听出了刘思语气中的不对,还以为她发觉了自己的用意,而且在抵触。他赶紧换了种解释绕开了钱的话题。

“所以你是宁愿凡事都先跟徐萍商量,再来跟我说了?既然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还来跟我说做什么,干脆一点,把我当个外人,什么也不说岂不是更好?”

方源这下才听出刘思话里的醋意。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方源本来就对两个女人可能会发生的摩擦战战兢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触动他敏感的神经。

刘思这一犯酸,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掩饰道,“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吃什么醋啊。让徐萍入股参与经营不是你要求的吗,徐萍的经验本来就比我丰富,遇到什么问题我难免会仰仗她。这次绿园的问题一环扣一环,如果不是她帮忙,我早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了。”

方源的本意是想表述自己对徐萍的亲近也只是出于工作而已,让刘思不要多心。

可他哪里知道此刻的两个女人间岂止是摩擦那么简单,是碰撞到已经燃起了战火。

两人瞒着他的同时,对于他言行上的偏颇都极为敏感,哪怕只是不关乎感情的细节表露,都足以击垮一个女人紧绷敏感的心。

“你既然想让我有事多找你商量,就应该更成熟大度一点啊。徐萍现在对于我们的生意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你现在连这种醋都吃,让她以后还怎么好全心全意地帮我们。要是你真觉得我做得不对,等我回来给你赔罪成不,你怎么数落我都成。这些话就别说给她听了,这段时间她应该也忙得够呛……”

方源尽量让语气放得平缓,不显得心虚,可话里的袒护之意用这种语气让刘思听在耳中却是悲从心起。

听到后面,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她怕自己压抑不住情绪,直接就在电话里跟方源摊牌吵开,赶紧堵住方源的嘴道,“算了,不用了。我还有事,先就这样吧。”

不等方源再说什么刘思就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刘思压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溢出。她双手掩面,撑在膝盖上不住地抽泣起来。

接二连三的冲击,让她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身边的人不是在骗她就是背叛她,一种强大的挫败感让她感到既孤独又凄凉,心头一片迷茫。

正当她黯然神伤之际,外间传来敲门声。徐壮在门外道,“思思姐,你在里边吗?我拿东西。”

因为货品繁杂的关系,有些不常卖的小件堆放在了里间。

所以里间虽然是休息间,在白天一般也是不锁门的。

刘思这将门一反锁,倒让徐壮担心起来。

这两天刘思阴郁的情绪徐壮看在眼中,见她好半天没出来,只能找了个理由上来敲门。

“等一下。”

听到徐壮的声音,刘思答应了一声,却是整理了好半天,将泪痕擦了又擦,才缓缓将门打开。

徐壮一进门就看到刘思刻意闪躲的红肿眼眶,眼神一跳,回头看了一眼,进来后赶紧把门重新合上。

看着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低头,以手抚面,故作沉思的刘思道,“思思姐,要不我把事情告诉我妈吧,让她来管管我姐。”

徐壮自然知道刘思在为什么事情伤神。

他知道刘思已经把事情说破了,虽然不知道两人决定怎么解决。

可徐萍现在对刘思避而不见,态度已经显而易见了,她是要把事情淡化处理。

而刘思性子柔弱,做不到咄咄逼人的快刀斩乱麻,甚至都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徐萍进行声讨。

只能任由徐萍拿捏,一个人躲在这里伤心哭泣。

这让徐壮看在眼中很不是滋味。

作为一个婚姻失败的过来人,在发现真相的时候他虽然有过迟疑,但还是坚定地站在了刘思一边。

徐萍作为姐姐对他的好毋庸置疑,可这件事情触到了徐壮的伤疤,他清楚地知道姐姐的作为完全是在害人害己。

看到刘思为此伤心苦恼,感同深受的他也有了共情,一时冲动之下脱口而出,想帮助刘思来个快刀斩乱麻。

既然刘思无从下手,自己也帮不上忙,就只能让能阻止姐姐的人来解决了。

徐壮这一开口,让刘思一愣,随即心里咯噔一下道,“你在胡说什么,怎么能告诉你妈呢!”

徐壮还以为刘思在担心家丑不可外扬,据理力争道,“可不告诉我妈的话,谁还能劝得了我姐。她这人不光有主见,还认死理的。她如果不觉得有错,谁还能让她认错。也只有我妈才能压得住她了。”

他这一说刘思真急了,却不是为她自己。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真把你妈叫来了,这件事情怎么收场?阿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会闹得人尽皆知的。我受点白眼还无所谓,可你姐怎么办?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刘思的态度让徐壮一愣。

他知道刘思跟他姐的关系很好,可没料到事到如今,她竟然还顾念着两人的友情。

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刘思只能躲在这里哭泣了,她是在做选择题啊。

徐壮摇了摇头,他作为弟弟尚不能站在姐姐一边理性地看待问题,还要作为受害人的刘思来提醒,这让他多少有些自惭形秽。

刘思知道自己的态度像是在斥责徐壮多管闲事一样,赶紧换了种语气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徐壮,谢谢你。但你要知道,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姐跟我的关系很可能就断了,那她就只剩下你们这些家人了。要是让她看到你们这些亲人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你让她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所以,别逼迫她了。不管别人如何,最起码你不能伤害她。”

“……”

刘思的话让徐壮更加无地自容,同时心中惊叹,女人竟然可以温柔至此,在被人伤害之后依然在为他人着想。

姐姐究竟是交到了怎么样的神仙好友啊,源哥又怎么忍心为了姐姐,伤害这样漂亮温柔的思思姐。

小伙子心里一阵迷糊,对这段看似简单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

“你说得对,思思姐,是我冲动了。看到我姐这样,我也是关心过头了,不想让她一直这样没结果地走下去。可你准备怎么办?我姐明显是不打算轻易放弃了。”

徐壮也坐了下来,脑中跟着思考起来,可一样是没有结果。

刘思被他这样一问,脸上再次黯然起来,但还是顾自对徐壮笑了一下道,“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得把心思放在店里了。现在徐萍和方源都不在,到了你多费心的时候了。店子稳固了,你姐也没办法逃避了,等她回来我自然会跟她了断。”

这勉强的笑容,徐壮自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可他也知道现在多说,只会让刘思更伤神罢了,只能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那我先出去了。思思姐,与其坐着瞎想,不如出去走走吧,也许心情会好一些。”

刘思点了点头,徐壮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感觉被背叛的刘思心里好受不少。

等他出去以后,刘思又坐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浊气,重新振奋精神站起身。

她所顾虑的不过是想保全可以保全的一切,即便摊牌也还在处处为徐萍着想。

既然注定要有所取舍,也不是她一厢情愿能够维持的了。

至于方源,等他回来以后,就让他当着徐萍的面,向自己好好解释一下好了。

刘思打定主意,可压抑的情绪让她脑中依然有些恍惚。

刘思甩甩头,起身跟着伸了个懒腰,竟觉得一阵腰酸背痛。

这种身体如生锈一般的感觉自她习惯锻炼以后,就极少出现了。

为了照顾方源的想法,告别健身房以后,她虽然在家也不时会锻炼,但没有那个氛围和器材,刘思多少还是疏于锻炼了。

此刻心情不好,身体也跟她作对,让她忽然有种好好发泄一下,挥洒汗水的冲动。

一想至此,她便想到了健身房。

方源的约束在此刻的刘思面前已经形同虚设,可与彭山的交恶,让刘思此刻对健身房也没什么好的观感。

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以后,还是决定回家活动一下。出了里间,刘思与徐壮打了声招呼便打车回家了。

打开空荡荡的家门,一贯的静谧却让刘思感觉愈发的压抑。

她像进错了家门般,伫立在门口良久,迟迟没有进去,心里又开始在要不要去健身房间徘徊了起来,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折衷选择去西街的健身房。

虽然她不认为受伤的彭山会去上课,但广场那边的健身房认识她的人不少,她不想自己去过健身房的事情传入彭山耳中,所以只能选择上次去过的西街健身房。

那边虽然也给她留下过不好的记忆,但此刻她太需要一个相对喧闹的环境,来排解心中的烦闷了,所以只能暂时抛下芥蒂,做出这折衷的选择。

去房间取了自己的健身衣,刘思便又折返回了西街。

步入商场大楼的时候,刘思还在担心会被人不停地推销健身卡。

虽然健身房也明面上支持论次收费,但多半会受到业务人员骚扰似的游说。

她今天心情本就不好,只是想好好发泄一下。

如果被人缠着游说这些,那也实在过于扫兴。

但她运气似乎不错,她进到健身房碰到的竟然正好是上次接待她的那个前台小妹。

而她一眼也认出了刘思,眼神一闪之下,有些揶揄地看了一眼里面的方向,随即才转过头来笑着对刘思道,“是你啊,这次还是是来找人的,还是……?”

刘思一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调侃,但能被她认出刘思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有个熟人关照,能免去不少麻烦。

刘思当即表明来意,来的时候她还只想去器材区出出汗,现在能碰到认识的工作人员,那她就可以让她帮忙用下瑜珈房了。

刘思知道只有报了相关课程的人才能随意使用瑜珈房,虽然客户有权体验,但她可不想一边练着瑜珈还一边被人推销课程。

刘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却忽略了自身的魅力。

与大多数娱乐场所相同,健身房也需要高质量的美女来吸引其他客户消费。

对于她这种主动上门的美女,健身房自然会优待,根本不可能影响她的体验。

果然,她说完,前台小妹便抿嘴笑了笑,表示乐意帮忙。

同时建议她先去器材区那边做下热身运动,松散一下筋骨,但刘思早已不是刚开始健身的菜鸟。

前台小妹见她对细节很熟,便直接带她去跟授课老师打了声招呼,然后指了指更衣室的方向之后便自己去忙了。

刘思换好衣服回到瑜珈教室,顿时引得一教室的女性纷纷侧目。

黑色的无袖紧身衣包裹着高挑的身材,饱满的酥胸,挺翘的丰臀,形成完美的身材曲线。

完全就是她们修成正果以后的理想身材,这种只在宣传海报上见过的样板此刻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怎么不让她们眼热。

就连授课老师也是一脸呆滞。

她的身材在经年累月的锻炼之下,也是骨肉匀亭,颇具美感。

但在刘思面前却略显瘦弱,匀称的皮囊过于骨感,曲线中缺少了一种韵律美。

而刘思相对饱满的身材更显娇好,完美的曲线之下,能从裸露的腰间和手臂看出浅浅的肌肉线条。

既不显得虬结,又透出一种健康的美感。

更让人羡慕的是刘思的肌肤白皙嫩滑,宛若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泛出一种淡淡的光泽。

这种精致长久的保养之下才可能有的肌肤,让她宛如贵妇一般带着光环,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刘思被她们躲闪中带着羡慕的眼神,弄得心头一怯。

她不是没见过这种眼神,但在广场那边彼此熟悉了以后,这种惊艳也只会归于平淡。

以至于她早就忘了被人围观羡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刘思跟授课老师打了声招呼,老师拍了拍手才总算让几人正常了一点。

恢复秩序以后,老师接着开始上课。

还好下午能来锻炼的人并不多,教室里五六个人气氛能够维持住,不然少不了一阵闹哄哄。

突然插进来这样一个让人瞩目的学员,老师也是压力山大。

好在刘思虽然体型塑造得不错,但柔韧性上却是半路出家,与普通学员强一些,却很有限。

比起她这个专业老师更是相去甚远,这总算让她找回了自信,对腼腆的刘思悉心指导起来。

瑜珈看似运动量不大,但认真之下韧性消耗的体能比起传统运动却只多不少。

四十分钟的课程下来,刘思已是香汗涔涔。

老师宣布下课休息以后,一旁更是有人软倒在了地上气喘吁吁了起来。

下课以后,几个女人围着刘思套起了近乎。

见她还在坚持,几人更是对健身能产生的效果有了迷之信心,仿佛在不久的将来也都能跟刘思一样,拥有理想的身材。

一时谁也没有离开,留在教室里接着练习了起来。

刘思也是无奈,她没料到自己只是自虐似的发泄一下,却带得身边的几个人也在跟着咬牙坚持。

她也无法解释,苦笑着摇了摇头,出去倒了杯水。

正喝着,却看到前台小妹被两个纹身男围着说着什么。

刘思眉头一皱,看着两人膀子上的纹身,莫名地觉得眼熟。

再看他们轻佻戏谑的神态,顿时想起上次来这里时在走廊里对着她吹哨的两个小混混。

顿时心头一凛,恶感瞬生。

刘思目光停留了一会儿,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毕竟两方并没有起什么冲突。

只是那前台小妹性子却是很刚硬,完全不像个服务人员,竟然拉大嗓门对着那两个纹身男了吼了起来。

两个纹身男意外地涨红着脸,不敢发难。

刘思见这场面也是一愣。

她没料到本来一场可能升级的冲突,一转眼就成了角色倒转的闹剧。

见前台小妹那副言辞厉色的模样,换成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刘思苦笑着摇了摇头,周围也有人笑出了声。

两个纹身男被人这一笑有些下不来台,鼓着眼睛狠狠瞪着眼前的前台小妹。

前台小妹也不甘示弱,还在大声呵斥,言语间颇有挑衅意味。

这场被人围观之下的闹剧,眼看着升级成了对峙。

“服务员,可以叫人过来帮忙换下水吗?”

刘思敲了敲饮水机上已经见底的水桶,对着前台小妹吆喝了一声。

她这一声顿时转移了几人的注意力。前台小妹又瞪了两人一眼,才从两人间挤了过来,招呼其他人过来换水。

“谢谢啊。”

前台小妹见桶中的水虽已见底,但足够一个人喝了,便知刘思是故意帮她。

“怎么回事儿?”

刘思随口关切地问了一句,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前因后果。

“小事儿。这两个家伙以前在这里上班的,后来手脚不干净还骚扰女客户,被老板辞退了。现在还死性不改,隔三差五地过来打秋风。我已经不止一次警告过他们了,可结果你看到啦,他们就是两个无赖。”

前台小妹很是不屑地解释道,她烦这两个家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刘思瞟了那两个纹身男一眼,见他们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这里,眉头一皱道,“你们老板怎么会请这样的人来店里上班,你们请人都不用面试的吗?”

前台小妹帮着别人将水换好,头也没回地道,“那个矮个子的是老板的一个远房亲戚,如果不是这层关系,也容不得他们一直这样影响店里的生意,我早就报警了。”

刘思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想到前台小妹刚才怼她的样子,随口调侃了一句道,“既然是老板的亲戚,你还敢这样呵斥,看来你也不简单啊。”

哪知前台小妹一哼道,“我是老板娘指派的,才不用买他们的帐。”

刘思一愣,没想到这小小的健身房,竟然都有内外戚斗争。

“你快进去吧,那两个家伙出了名的好色,你这么漂亮,又没个男伴在身边,小心被他们盯上。”

她这一说,刘思才注意到那两个纹身男盯着这里的眼神,果然目露淫光,刘思恶寒地赶紧转身回到了瑜珈教室。

自己又练了一会儿,目光瞥去,见那两个纹身男没有跟来,顿时松了口气。

第二节因为没有固定课程的关系,授课老师按照各人身体条件的不同,安排了不同等级的训练。

刘思按照老师的要求做着拉伸训练,身体被摆弄成趴在地上,双手拉着双腿向上勾起。

这种腰部的训练刘思平常也有练习,但对没有基础的她而言负荷相当大,只是一会儿她就觉得有些难以坚持,身体颤抖着,香汗如雨。

但刘思依然没有停下,她像在跟自己呕气般,想要突破自己的极限,顿时汗水不停。

好在她这件健身衣的品质很好,饶是她出了不少汗,紧贴身体的面料并没有让她感到过于的不适。

只是背后束口的绑带在被汗水浸湿以后,向后弓起的背部与它时有摩擦。

被撩动的骚痒感让她有种如茫在背的错觉,就好像有人在用背后触摸她一样。

刘思强忍着不适将头偏转过来,余光却赫然发现那两个纹身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教室的玻璃隔墙外对她指指点点了。

透过玻璃墙能清晰地看到两人嘴角勾起的淫笑。

刘思顿时面红耳赤,此刻她摆出的这种姿势,在两人的淫笑下显得多么羞耻,已是显而易见了。

她以前在健身房不是没被人盯着看过,但大部份男人都懂得收敛,即便有色心,也只是眼热一时适可而止。

被人像表演的娼妓一样下流地指指点点,她还是第一次碰到,浑身都开始不自在了。

吸收了汗水的健身衣已经有些发闷,潮湿的纤维紧贴在肌肤上,有了一种粗糙的摩擦感。

被人戏谑的羞辱的眼神视奸着,指指点点的手指像戳在自己身上一样,配合上这异样的摩擦,刘思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当即破功,身体一下瘫在地上不停喘息着。

缓过来以后,刘思不快地想让老师将玻璃墙的窗帘拉起来。

可现在是公开课,正是用训练吸引更多人买课的时候。

虽然授课老师看了一眼玻璃后的两人一眼之后也有些反感,但还是没有同意刘思的要求。

刘思也没强求,毕竟她只是来蹭课的,轮不到她来提要求。练了这么久她的身体已经有些酸软了,运动量显然是够了,但她并没有回去的打算。

给授课老师说了一声,刘思就出了教室准备去洗手间。

没了前台小妹在旁边,那两个纹身男竟然觍着脸凑了上来想要搭讪。

刘思自然没有理会,快步走到洗手间。

谁曾想那两个纹身男竟然一路跟到了女洗手间,虽然没有进来,但堵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瞄着。

这下刘思真的有点慌了。

她方便完出来洗手间里已经没了声响,只剩下她一人。

从最靠近转角的镜面隔挡折射出的影像,看到在洗手池边徘徊的两人,一时进退两难,生怕两人会冲进来对她不轨。

她不似前台小妹那样性烈,根本没有能镇住他们的气场。

若是他们知道里面就只剩她一人了,怕是真的危险了。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虽然她以前就知道健身房里少不了这种小流氓,但并没有人真的敢惹事生非。

毕竟这里健身教练都颇有震慑力,而且来健身的人多数都是结伴而来,基本很难碰到落单的女性。

刘思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这其中的危险,毕竟以前都是有人陪在她身边的。

刘思紧张地焦虑着,脑中不自觉地就出现一个矮小健壮的身影。

她甩了甩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他。

“你们堵在女厕所门口是想干嘛?嫌我没证据送你们去派出所吗?”

门外响起救星一样的声音,是前台小妹!刘思长松了一口气。

“我们上完厕所,洗个手不行啊,八婆。”

纹身男畏缩地回怼了一句。放水佯装洗手,随后很是不服气地缓缓离开。

刘思这才走了出去,前台小妹一看是她在里面,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看着刘思道,“我就知道他们盯上你了。”

“谢谢啊。”

刘思真心地谢道。

“不用谢,你是帮了我才惹上这麻烦的,我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那两个家伙欺负。”

前台小妹一笑道。

“不过我马上要换班了,你这一身汗的应该锻炼得也差不多了,赶紧洗个澡回去吧。你这么漂亮,那两个家伙不会死心的。要是他们真做出点儿什么事情,我也会自责的。”

“啊?”

刘思一愣。她本来没打算现在就走,可被这两个家伙一吓,也不敢执拗了,准备听从前台小妹的建议,收拾回家。

可前台小妹见她犹豫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你要还想锻炼的话,就去器材区那边吧。那边男人多,那两个家伙外强中干,不敢生事儿的。别像现在这样,在没监控的地方落单就行。”

她这一说,刘思心里的怯意顿时消退,点了点头道谢,便向器材区走去。

好不容易来一次健身房,没有尽兴她还真不想回去。

不知何时,她已经爱上了这种在汗水中将体力耗尽的感觉。

在经历了开始的痛苦之后,只剩下身轻体健的舒适。

经过刚才的锻炼,她体力消耗的同时,脑中多余的想法也冲淡了不少,不由得更加笃定自己来对了。

去到器材室,这里不像瑜珈教室那么安静,人更多的同时,机械运转的声音让空气显得略微嘈杂。

谁也不会因为突然多了一个人而有所察觉,都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锻炼着。

这种氛围正是刘思想要的,旁人运动的声音既不会像噪音一样吵到自己,又不会静谧得像自己孤身一人,恰到好处地激发着人的运动热情。

刘思拒绝了迎上来的健身教练的介绍,找了一台跑步机调试了一下,缓步开始跑了起来。

谁知那健身教练走到她对面一排,摸着下巴打量着她。

虽然没有眼热的欲望,但那戏谑中带着惊喜的眼神,分明是拿自己当什么新鲜物件一般审视。

她不快地斜了他一眼,瞥过目光去。

自己来一次健身房怎么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似的,一个跟着一个赤裸裸地盯着她。

是因为这家健身房里的人素质普遍较差,还是因为看她孤身一人,就拿自己当猎物了?

“嘿,你看那个妹子,肯定是你喜欢的类型!”

那个健身教练忽然对着旁边一个躺着举杠铃的人说道。

躺着的人没有理会,倒是刘思听到了他的话,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那健身教练没当回事儿,嘴角笑的弧度反而拉得更大了,道,“嘿,你快看看。你不是一直想找个身娇体长的妹子吗?这个绝对符合你的味口,错过了可别后悔啊。”

见他毫不收敛,刘思顿时有些生气,怎么这里连教练都是这个得性,这里就这么盛产人渣吗?说话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那躺着的人终于从被器材遮挡的角度里坐起身,骂了那健身教练一句道,“你知道老子练了有多久了吗?哪有力气跟你废话。”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让刘思步伐紊乱,差点儿从跑步机上跌了下来。

彭山顺着健身教练的视线回过头来,看到一个趔趄中稳住身形的刘思,也愣住了。

两人目光交汇,刘思面色涨红而尴尬,彭山茫然中闪出一抹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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