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鹰刀趴伏在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之上,双眼如鹰隼般注视着前方里许之外的一座庄园。

正是盛夏的午后,强烈的阳光照射在林木之间,酷热难当。

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如催眠曲一般在鹰刀的耳际叫个不停,使人昏昏欲睡。

但鹰刀却犹如万年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终于,在见到远处庄园的门口有几个人影飞掠而出之后,鹰刀才微微吐了口气,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喃喃道:“好家伙,连赣南金刀门的郭七重也参与其中。蒙彩衣啊蒙彩衣,你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啊。我在这里只不过看了半天,便有海南剑派、东海飞鱼帮、长江一窝蜂、赣南金刀门四家人出现,再加上天魔宫、花溪剑派,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你的实力真是太令人吃惊了。你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想一统江湖吗……嘿嘿,如果是这样的话,你邀请我加入你们可能是你一生中所犯的最大的错误,我鹰刀又岂是 甘于听命之人……有意思啊有意思,既然老天逼着我来玩这个游戏,我便陪你们玩一遭又如何?哈哈!”

鹰刀本来对争霸江湖之类的游戏毫无兴趣,他在饱尝江湖中的血雨腥风之后,唯一的愿望便是远离江湖,平平静静地逍遥于山水之间。

但天意弄人,芊芊的血仇,若儿的毒伤,一切的一切都在逼迫着他卷入这些纷争之中。

他深深知道,只要有半只脚踏入江湖便再也不可能轻易地抽身离去,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但既然事已至此,他却丝毫没有畏惧之心,他天生便是豪勇之人,任何艰难险阻皆可等闲视之,若是有人以为可以轻易地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那就大错特错了。

几声细碎地轻响自身后传来。

从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中闪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正是先前救助若儿的那位黑衣女子。

她几个纵跃飘至树下,仰头望着鹰刀道:“喂,臭猴子!你从清晨起便趴在树上一直到现在,你到底想干什么?”

鹰刀回头一笑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对了,你们肚子饿了吧?”

黑衣女子冷笑道:“我还以为树上有吃的东西呢,要不然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们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鹰刀哈哈一笑,跃下树来道:“不好意思。不过,我保证等会儿你一定可以美美的吃上一顿。”说到这里,他转头望向远处的那个庄园轻笑道:“象这种炎热的天气,要是有一杯冰镇的葡萄美酒便好了。希望忧雪山庄内有这些东西,否则就令我太失望了。”

鹰刀的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斗志,他知道从现在起,便会迎来一个个精彩刺激却又步步惊心的日子,如果没有旺盛的斗志、坚毅的神经以及超人的智慧,也许过不了几天,他就将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即将与群狼共舞。

鹰刀眯着眼睛微笑着望着忧雪山庄,隐约间,眼神之中竟似有一丝凌厉的刀光闪过。

忧雪山庄。

花厅。

晶莹剔透的夜光杯内斟满了色泽殷红的葡萄美酒,杯子却放置于一块尺许见方的冰块之上。

果然是冰镇葡萄酒。

只是,在这盛夏之中居然在片刻之间便能够找到这偌大的冰块,可见忧雪山庄办事效率惊人。

鹰刀举杯痛饮一口,大声赞道:“好酒!”

坐在鹰刀对面的侯嬴眯着眼睛细细看了看鹰刀,笑道:“这葡萄美酒要细细浅啜方能品出其中真味,如鹰兄这般狂饮,又怎么能够辨别酒的好坏呢?”

鹰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饮酒怎么能学那女孩子家浅尝慢啜?再说,喝酒的真趣在于‘痛快’二字。只要酒逢知己,便是三文钱一碗的老白干喝了,也是好酒。但如果同饮之人言语乏味、面目可憎,便是全天下最好的酒喝了,也是无味的紧。”

侯嬴抚掌笑道:“鹰兄高论,果然已得酒中真味!”说着,笑容敛去,注目在鹰刀脸上一字一句道:“却不知对于鹰兄来说,我侯嬴却是哪一类人?”

鹰刀毫不怯弱地回望着侯嬴,眼神中爆起一道闪亮的光芒,道:“现在还很难说,但我希望在即将来临的日子里,我们能够一同去痛快的喝几碗三文钱的老白干。”

侯嬴默默地注视着鹰刀,仿佛要确定鹰刀说话的真伪。

过了一会儿,他微叹一口气,轻声道:“如今我们已经同坐一条船,所以我真的希望能够相互信任、合作无间。至少,要在事成之前能够做到这一点。”

鹰刀笑道:“我既然来到这里,就说明了我合作的诚意。”

侯嬴目光闪动,终于举起酒杯痛饮而下,笑道:“鹰兄莫怪,兹事体大,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故而我不得不小心行事,倒教鹰兄笑话了。”

鹰刀摇头道:“侯兄年纪轻轻便能做到谨小慎微,我鹰刀只有敬佩之心,哪里会笑话侯兄?老实说,我们在合作之前若不能达成一个共识的话,在合作的途中难免会出现问题,到那个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侯嬴长笑一声道:“好!有鹰兄的加入,我相信大事必成!” 说着伸出手来。

鹰刀也伸出手去和侯嬴重重一握,笑道:“老实说,天魔宫教主之位我也是有些心动的。哈哈!”

侯嬴也笑道:“只要我们合作无间,这区区教主之位必然手到擒来。好了,接下来我给鹰兄引见几位教内的朋友,大家好一起商议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

鹰刀道:“且慢!我还有一个要求。”

侯嬴眉头轻皱,望向鹰刀。

鹰刀叹了口气,道:“我有一位朋友身中奇毒,非贵宫的‘三叶雪桑’不能解毒。所以,我希望侯兄在一个月之类能够助我取得 ‘三叶雪桑’。”

侯嬴微笑道:“我本来以为鹰兄只是为荆流云所迫,才前来忧雪山庄。如今看来,鹰兄是冲着我宫中神物‘三叶雪桑’而来的。如此,我对鹰兄的合作诚意又多信了几分。”

鹰刀笑道:“正是。否则,我鹰刀就算是被花溪剑派的人逼得无处可逃,我也不会来忧雪山庄。大丈夫死则死耳,又怎么能轻易屈服于环境之下?但……”

侯嬴截口笑道:“但情义二字却是任何人也不能轻易跨过去的。那位和鹰兄同来的姑娘虽然在重伤之下昏睡不醒,但冷眼望去,娇俏动人丽质天生,实在是天下绝色。也难怪鹰兄改变初衷,愿意和我们合作了。彩衣姑娘曾有言道,说鹰兄在花溪剑派的逼迫之下,整个江南已无容身之处,故而在七日之内必来投靠忧雪山庄。却不料到她也算错了此事,原来鹰兄甘于合作只是为了绝世红颜,而不是为了自己活命。”

鹰刀黯然道:“她受此重伤可说是受我所累,我又如何可以抛下她不管呢?所以,只要能够助她疗伤,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走一遭。侯兄如果能够助我取得‘三叶雪桑’,我鹰刀感激不尽。”

侯嬴叹道:“‘三叶雪桑’乃我宫中神物,一般教众便是连见也没见过。它生长于宫中‘坐忘峰’的‘万年冰窟’之内,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它的一小片叶子便能解万毒,若是食其花果,普通人延年益寿青春常驻,练武之人食之却能增加功力。如此神物岂能轻易得到?”

鹰刀大惊。

他实在想不到这‘三叶雪桑’居然如此珍贵,那黑衣女子也从来没有向他提过这‘三叶雪桑’的妙用,这样看来事情倒是颇为棘手。

鹰刀惊道:“如此说来,若想要得到‘三叶雪桑’岂非渺茫之极?”

侯嬴笑道:“那倒不是。只要鹰兄能够坐上教主之位,区区‘ 三叶雪桑’何在话下?”

鹰刀皱着眉头道:“我朋友的毒伤最多只能支持一个月。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又怎么可能夺到教主之位?”

侯嬴笑道:“我筹谋教主之位已经历时三年之久,再加上有彩衣姑娘在近日加入,令我实力倍增。正所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不知道是鹰兄的运气好还是我的运气好,在半月之后,宫中即将召开联合会议,凡是头领级以上的人物都要参加,共同商议不久之前鬼王府遭花溪剑派灭门一事的应对方案。就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

鹰刀奇道:“为什么说这个会议是我们夺教主之位的机会?”

侯嬴道:“鹰兄不了解我宫中的情况才会如此说,请听我细细解释。我教教主之位虚悬已久,任何事都要经过长老会共同商议之后才能决定。但我们年轻一派在长老会中的席位有限,每一次的决策都轮不到我们作主。对于这种情况,我们虽然很不满,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是这一次,由于鬼王府被灭这件事太过严重,花溪剑派这么做无异于间接向我天魔宫挑战。本来发生这种事,我们应该立时反应,回敬花溪剑派。但那些老家伙却依然各持己见下不了决心……”

鹰刀截口笑道:“好在荆悲情很快便死了,接手花溪剑派的荆流云又是个饭桶,没有趁机更进一步扩大战果。若是荆悲情不死,只怕你们天魔宫这次要糟糕了。”

侯嬴长叹一口气,道:“荆悲情之死带来的最大好处便是让我们天魔宫得到一丝喘息之机,否则以荆悲情的老奸巨猾,我们这一次实在是在劫难逃,就算不被花溪剑派吞掉,也要被他们逼在川西一角动弹不得。所以,这一次长老会的迟钝反应引起全教上下很大的不满。在强大的压力之下,长老会不得不召开这次扩大会议来平息民怨。”

鹰刀笑道:“想必这次侯兄一定下了许多的功夫了。”

侯嬴微微一笑,道:“这种机会我怎么会轻轻放过?长老会虽然被那帮老家伙把持,但经过这次鬼王府事件,底下的兄弟十成倒有八成站到了我这一边。再经过我一番挑动,嘿嘿,那帮老家伙终于顶不住压力,只能乖乖地同意召开这次联合会议。”

鹰刀拍手笑道:“侯兄好手段!联合会议一开,底下这些头领级人物必定站在你这一方声讨长老会。你们人多势众,主动权自然牢牢地掌握在你的手心。那时,你要圆就圆,要扁就扁。痛快啊痛快!”

侯嬴哈哈笑道:“到那时,我便将鹰兄推上台面,这教主之位

便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了。”

鹰刀也笑道:“侯兄自己不坐教主之位反而推荐我坐,别人一定以为侯兄一心为公,毫无私心,以后在教中的声望自然更是如日中天,就是以后我让位给侯兄之时,别人也没什么话好说了。真是妙极了!”

侯嬴微笑不语,显然鹰刀说中了他的心思。

鹰刀接着道:“不过,我鹰刀根本不是贵教中人,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是很好,贵教中人如何肯让我坐上教主高位?”

侯嬴笑道:“鹰兄过谦了。鹰兄手掌天魔令,又有大夏龙雀刀在手,最重要的是若非鹰兄斩杀荆悲情在前,我天魔宫已经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了,鹰兄实在是我天魔宫的恩人。光凭着这一点,鹰兄出掌教主之位也是无可厚非。”

鹰刀笑道:“如此说来,我被蒙彩衣陷害为杀害荆悲情的凶手竟然成为我争夺教主之位的雄厚资本了。”

鹰刀说到这里,心中却暗暗惊心。

蒙彩衣见到自己没有成为她的替罪羔羊,成功逃离小花溪之后,立即转而利用这原本对她极为不利的事,并通过这件事来用作夺取天魔宫教主之位的筹码,化不利为有利,这种深沉的机心,快速应变的手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说起来,蒙彩衣的确是自己见过的人中最厉害的人物,只要有她的存在,中原武林终有一天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想是这么想,但鹰刀却没有丝毫畏惧。

敌人越是强大,心中的斗志越是昂扬。

侯嬴哈哈笑道:“知道荆悲情之死真相的只有参与其中的寥寥几人,但他们却是死也不会说的。所以,鹰兄对于花溪剑派的人来说是杀害掌门的凶手,但对于我天魔宫来说,却是挽狂澜于不倒的救世英雄。”

鹰刀苦笑着摸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这杀害荆悲情的凶手是当得稀里糊涂,可所谓的天魔宫的救世英雄这个名号却也是来的莫名奇妙。到现在,我才深深理解什么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侯嬴长笑几声,眼中激射出几许灿烂的光芒,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

他笑道:“现在鹰兄已经大致了解了我宫中的状况了罢?事不宜迟,小弟这就引见几个朋友给鹰兄,大家也好细细商量一下具体的行动方案。老实说,我已经跃跃欲试了。若是在这种大好局面之下,我们依然不能斗败那些老家伙,掌控教中大权,从今以后我侯嬴的名字倒过来写。”说毕,他拍了拍手掌。

掌声未止,便从屏风后面转出几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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