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若儿只觉鹰刀的手又大又温暖,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竟然 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走遍全身。

身子有些软,脸上有些热,但一颗心 却在胸中如小鹿一般乱撞不已。

鹰刀刚拉着若儿跨出门外,却又退了回来。

若儿奇道:“为何又不走了?”老实说,她委实有些害怕。

特 别是看到地上躺着的周大叔。

现在,她只希望能快些回到村子里, 回到人多的地方。

只有在人多的地方,她才会觉得安心。

虽然,她绝对信任鹰刀,但此刻对鹰刀不进反退的做法也不禁 有些埋怨。

只是她性格温婉,即便是有一丝丝埋怨也不愿表露出来 ,而是将它埋藏在心中。

鹰刀目光闪动,唇角微微露出笑容,道:“嘿,我竟险些中了 他的奸计!”

若儿问道:“中什么计?”

鹰刀将门关好,道:“我们方才若是出去,别说回到渔村,就 是能不能活着也是难说的很。”

若儿道:“为什么?”

鹰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以你周大叔这种 人能够伤害到我吗?”

若儿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周大叔,摇了摇头。

鹰刀笑道:“连你都知道周大叔杀不了我,那么这个躲在暗处 的幕后黑手自然更加清楚。其实,他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

若儿问道:“什么目的?”

鹰刀道:“他的目的只是逼我们走出这间屋子而已。他用摄魂 术控制了周大叔来杀我,虽然明明知道不会成功,但却能够让我们惊魂不定,让我们觉得呆在这间屋子里很不安全,只想赶快离开这 里,到村子里去。这种反应正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有的。因为他利用的便是人类对不知事物的恐惧心理,事情越是诡异,人们越是 害怕。而人一害怕,就想躲到人多的地方去。而且人一恐惧起来,判断事物的能力必然会下降,就是一点点风吹草动,也会觉得是惊 天动地。所以,他料定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回到村子里。但如果我们这么做,就会堕入他的陷阱了。”

若儿皱着眉头,道:“我好像不太明白。我们会堕入什么陷阱 ?”

鹰刀笑道:“在黑暗之中,什么最明显?”

若儿道:“自然是灯光。”

鹰刀道:“正是。我们从这间亮灯的屋子里一出去,就会暴露 在他的目光之下。他在暗,我们在明。从这里到村子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特别是要穿过那片竹林。只要他随便在哪里设一点圈套和 陷阱,我们便会乖乖的踩进去。到那时,我们要想完好无损的回到 渔村只怕是很难了。”

若儿倒吸一口凉气,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鹰刀笑道:“既然他一心想逼我们走出屋子,那我们对付他最 好的方法自然是呆在屋子里了。只要我们沉住气,等天一亮,我们 这场仗便算是打赢了。”

若儿道:“如果他冲进来呢?”

鹰刀道:“他不敢的。”

若儿奇道:“为什么?”

鹰刀笑道:“他之所以在外边装神弄鬼,为的正是要将我们逼 出去。他为什么要逼我们出去呢?因为他知道光明正大的和我动手 没有胜我的把握。如果,他一冲进来便能解决问题,他早就进来了 ,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若儿嫣然一笑,道:“所以,我们这间屋子看来是很不安全, 但实际上却是最安全的。”

鹰刀哈哈一笑:“所以,我们可以在屋子里喝酒吃菜,而他却 只能在外面喝风。若儿,你下午带来的酒菜我还没有尝尝呢,也不 知你的手艺进步了没有。”

若儿笑道:“如此长夜,我倒也想陪你喝上几杯。”

鹰刀也笑道:“喝酒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一个人喝酒就没什么 味道了。”

桌椅已经重新摆放好了,酒菜也已端在桌上。

两人杯来盏往,喝几口酒,说笑几句,竟似已忘了在屋外还有 人等着要他们的命,竟似已忘了屋外的世界正是个杀机四伏的鬼魅 世界。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叹息:“我在外面喝风,两位却在屋内喝 酒。这个世界也真是不公平。”语调平和温柔,但在暗夜之中乍然 响起,却好像带着些阴森森的鬼气。

若儿不禁吃了一惊,拿着酒杯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

鹰刀却好像早已猜到有人会来一般,他轻轻低声对若儿说道: “小老鼠终于忍不住了。”

若儿道:“什么小老鼠?”

鹰刀笑道:“鬼鬼祟祟躲在黑漆漆的地方,不是老鼠是什么? 但听他的声音,显然年龄并不大,只能说是只小老鼠。”

若儿不禁笑了起来。

听鹰刀如此一说,原来害怕的心思早已不 翼而飞了。

鹰刀扬声道:“兄台在外边等了有半夜,此刻想必有些冷了。 相请不如偶遇,兄台进来共醉一场又有何妨?”

门徐徐被推开。一个翩翩佳公子踏步走了进来。

只见他头戴一顶紫金冠,英俊的面容之上微泛笑容,一袭桔黄 色长衫,腰中围着一条紫玉带。

手中纸扇轻摇,就这样迈步走了进 来。

若儿只道进来的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也必是面目狰狞之人。

却 没想到进来的竟是个英俊的少年。

鹰刀微笑道:“坐。”

那少年也不客气,就在桌前坐了下来。

鹰刀道:“酒虽还有些,但杯子却没有了。若是兄台不嫌弃的 话,不如就干了我手中这杯吧。”

说毕,手在桌上一拍,桌上的酒杯跳了起来。

鹰刀用指一弹, 酒杯便如流星一般向那少年面门飞去。

酒杯虽在空中急旋,却连一滴酒也未倒出。

那少年纸扇一摇,扇柄已击中激射过来的酒杯的边缘。

酒杯在 那少年的面前转了一圈又折回向鹰刀面前飞来。

同样,杯中的酒也 未倒出半点。

鹰刀手一挥,酒杯依然落回到他的手中。

那少年笑道:“要酒杯还不容易?你看我的。”

说着,那少年手中的纸扇已划向墙壁。

由于这间屋子是由毛竹 搭建而成,所以在那少年一击之下,墙壁立时便破了个洞。

那少年连挥几扇,手中的扇子如快刀一般在削割着一段由墙壁 中取出来的毛竹。

没多久,一只小巧精致的竹杯已摆在他的面前。

鹰刀笑道:“兄台倒使得一手好刀法,鹰某自愧不如。”

那少年哈哈笑道:“雕虫小技而已。我在鹰兄面前使刀法就如 同在关公门前卖刀一般,可笑啊可笑。”

鹰刀道:“兄台无须过谦。来,且将酒满上再说。”说着,伸 出手去,将那少年面前的酒杯满上。

若儿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

这两人倒似是好友一般,哪里有半 分仇敌的意味?

她却不知道,方才两人已过了一招。

那少年举杯道:“鹰兄,请!”

两人举杯共饮一杯。

鹰刀哈哈一笑,将酒杯一掷,道:“如今,我们酒已喝过了, 兄台若是没什么事,已可以走了。”

那少年却动也不动,道:“鹰兄,这岂是待客之道?我这个做 客人的还没有尽欢,你做主人的又岂能逐客?”

他眼珠一转,望向站在一旁的若儿笑道:“莫非,鹰兄是怕我 扰了你们二人的春梦不成?”

若儿一听,登时羞得脸红过耳。

鹰刀笑道:“你自进屋起一直想找机会出手,但这么久过去了 ,你可曾有过什么机会?虽然你的刀法不错,但老实说,你的内力 却不如我。若是我们过招,我有信心在两百招之内将你击败。”

那少年眼光一闪,冷笑道:“你既然有信心将我击败,你又为 何不出手?”

鹰刀道:“我虽然能将你击败,却没有杀你的把握。若是逞强 要你的命,只怕我也会受不轻的伤。但现在我行踪已露,不日内就 要离开此地亡命天涯,又怎么能够受伤?既然无法杀你,和你动手 也是浪费力气。明知事不可为,我鹰刀又何必出手?”

那少年笑道:“你若是以为凭你这几句话便能将我吓走,那就 打错主意了。我今天来这里可不是听你说话的。”

鹰刀也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来这里不是来听我说话的,但我 鹰刀得罪的人虽多,却好像并没有兄台在内。老实说,我到现在还 是不知道你为了什么要对付我。”

那少年道:“只要你赢了我,我自然会对你说我来的目的,但 你若是输了……”

若儿在一旁截口道:“输了怎样?”

那少年嘿嘿一笑:“他若是输了,连命都没有了,我和一个死 人有什么好说的?”

鹰刀长身笑道:“既然你一定要打,我也只好陪你玩玩了。” 说着他对若儿道:“若儿,你退到我身后的墙角。”

若儿依言退到墙角,口中却道:“你……你小心些。”

鹰刀笑道:“就凭他这只小老鼠?……”他话未说完,身子已 经跃起,一刀向那少年劈去!

那少年想不到鹰刀说打就打,忙起身迎战。

他闪身避开鹰刀的刀势,右手已擎出一支短棒点向鹰刀胸前。

鹰刀这一刀本就是虚招,他不等招式用老便横刀回拖,斜斜斩 向短棒。

鹰刀的目的是依靠自己大夏龙雀刀的锋利,断其兵刃。

但那少年变招甚快,招数精妙。

他的手腕一转,短棒贴上鹰刀 的刀背,使得鹰刀这一刀落空。

接着,他顺势沿着刀背而下,点向 鹰刀手腕上大穴。

他这一招连消带打,果然妙至毫颠。

鹰刀一惊,天魔气徒发。

他飞起一脚,天魔气依循着脚势攻向 那少年点过来的短棒。

棒腿相交,天魔气沿着短棒直逼那少年手上大脉。

那少年想不到鹰刀居然有这种奇怪的内功,气机居然如同有形 之物可以攻击自己。

意料不及之下,不禁吃了点亏。

那少年闷哼一声,连退几步。

待得将攻入自己体内的天魔气驱 逐干净时,鹰刀已经连发几刀,将自己逼到了墙角。

那少年忙施几式妙招,才化解眼前的危急,但却依然落在下风 ,无法扳回。

刀,本是善攻不善守的兵器。

此刻鹰刀既然占了上风,他又气 脉悠长,刀势一展开,登时如狂风骤雨一般,逼得那少年连喘气的 功夫都没有。

但那少年倒也颇为硬气,明明在苦苦支撑,却硬是不肯服输。

而且,每到危急的关头,总能使出几招妙招来躲过。

鹰刀不禁有些佩服,他笑道:“还要打吗?”

那少年只是不肯说话,手底下却丝毫不见软弱。

但时间一长, 他的额头上已满是汗水,呼吸之声也渐渐急促起来。

眼见那少年即将坚持不住,却听到门外有人轻轻的敲了敲门, 一个温柔娇媚的声音道:“家里有人吗?”

这把声音温柔缱绻,令人消魂,但听在鹰刀的耳中却如晴天霹 雳,震耳欲聋。

因为,他对这把声音的主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鹰刀哈哈一笑,一个翻身跃到若儿身前,将她护在身后,道: “彩衣姑娘光临寒舍,鹰某幸何如之?请进来吧。”

鹰刀嘴上说的轻松,心内却不停地在打鼓。

眼前这个少年已是 难以应付,如果再加上蒙彩衣,自己以一敌二,还要照顾身后的若 儿,实在是凶多吉少。

一个身材玲珑千娇百媚的人影闪了进来。

正是蒙彩衣。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易容作苏小小打扮的蒙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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