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次,季木景比薛薛更早醒来。

他一个人靠在窗边抽烟。

飘渺的雾气,模糊了男人的面容。

一双深邃的黑眸,望不见底。

直到床上的女人有了动静,他才将还冒着火光的烟头给捻熄。

薛薛清醒过来后发现四肢虽然又酸又疼,骨头跟要散架了似,身体却是清爽不黏腻,显然是被清洁整理过的。

她的眉头松开,一抬眸,恰好和正走过来的季木景四目相对。

就和上辈子的薛柚一样,薛薛在季木景痛苦又歉疚的眼神中得到一句“我会负责的”。

不过薛薛并不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能负责,若把人生交付到别人手中,失了主动权的下场往往不会太好。

所以,她不打算像上辈子的薛柚那样,把生活都围着季木景转儿,到最后还毅然决然从托了父母关系好不容易进去的大公司里辞职,就为了陪季木景创业。

薛柚不仅将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积蓄全给了季木景,还腆着脸和父母借了钱,在最不顺利,公司营运一度陷入困难的时候,她甚至一人身兼多职,就为了能多赚哪怕一点的钱,也要供着季木景的梦想。

薛薛可做不来这种事。

虽然照着自己接收到的影像看来,季木景的确是爱上了薛柚,但这样的爱同时混合了诸如感激、愧疚、动容……

等等情绪在内,也就是这样,季木景才迟迟看不透自己的感情,既而给了王雨琪可趁之机。

就算按着薛柚的要求王雨琪和季木景的那个孩子必须出生,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

太容易得到的,常被视作理所当然,学不会珍惜。

想明白后,薛薛先是把手机关机,睡上整整一天,待养足了精神,才在隔日大清早带着笔电到附近找了家安静的咖啡店坐下来,开始投履历。

光这事儿就花了不少时间。

等把能投的公司都投完了,薛薛揉着酸疼的眼睛,准备再叫份甜点来好好犒赏自己时,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薛薛拿起来一看,上头屏幕显示着“张放”两个大字。

张放是张鸣的弟弟,两兄弟取名来自成语“大鸣大放”,简单顺口,寓意又好。

同时,张放还是薛柚的社团学弟。

高头大马的少年,每次面对薛柚的时候总会脸红。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学姐,好像,更好看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整整十分钟只是互相干瞪眼,薛薛还以为是对方的恶作剧正想站起来走人,没想到,张放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愣了一下。

然后,抿抿唇。

“怎么说?”

“啊……就,好像,好像更有自信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成熟女人的韵味……”

张放显然正在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然而很快便被薛薛给打断了。

“你是说我老了吗?”

薛薛面无表情的一句话让张放呆住了。

他近乎慌张的摆手,解释道。“不是,我绝对没这个意思……学姐,年轻,又漂亮……”

终于,绷着脸的薛薛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说话都是这样结结巴巴的吗?”

张放一愣。

他平常自然不是这样的,只有在面对薛薛的时候,不知怎地,总是紧张到一句话要分成两三段来说。

特别是眼前的这个薛薛和过去的那个薛薛,似乎不一样了。

更耀眼的同时,也更让人无法直视。

薛薛见小学弟局促不安,双手在桌上都缠成了麻花卷,也不忍心再逗他了。

“好啦,我知道你平常是不会这样的。”

薛薛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张放,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你上学期的那场演讲很出色,听说稿子是你自己拟的?真厉害呐。”

张放不单是管院去年票选出的系草,同时,还是出了名的学霸。

薛薛也没想到薛柚竟然还认识这么个厉害人物,不过翻遍记忆,也找不出除了“张鸣弟弟”、“社团学弟”以外的两个称号,可以说,和张放的关系也就是比路人还熟悉一点的程度而已。

本来不过随口安慰,没想到听自己这么说,张放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你,你有来看我的演讲吗?”

薛薛一愣。

其实那时候的薛柚的确是在台下的,不过不是为了张放,而是为了季木景,然而一对上张放闪烁着满满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间,薛薛点了点头。

刹那,对面年轻男子的脸上绽放出了如绚丽烟花般的微笑,耀眼的就连窗外的灿灿金光相形之下似乎都黯淡失色了不少。

这样的表现……薛薛脑中灵光一闪,有了头绪,不过不待她深思,便被对方的下一个举动给打断。

“这个是要送给学姐的毕业礼物,之前因为一些事……虽然迟了点,不过还是希望学姐能收下。”

闻言,薛薛低头,看着摆放在木纹盒中的一对耳饰。

左耳是海豚,右耳是四叶草,栩栩如生的海豚嘴中衔着一枚蓝宝石,四叶草的正中央则嵌着颗绿碧玺。

薛薛几乎是第一眼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耳饰精致漂亮的造型,然而……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张放摇摇头。

“贵不贵重,是看给予者的心意和接受者的喜爱而定。”

“物品的价格可以用数字表示,但价值,却存乎于人的心中,由情感所赋予。”

张放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十分缓慢,却没再结巴。

“所以我真心希望学姐能收下这份象征着我对学姐祝福的礼物,因为只有这样,它的存在才有意义,也才值得被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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