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9章 张本心

“吹牛逼……”这三个字,那刁蛮妇女吐的毫无气势可言,毕竟,上楼被拦是事实,我便真的是胡吹大气,她也要信上三分的,何况她一不瞎二不傻,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明显是北天本地的,与张家关系更近的,竟无一人帮口,反而对我流露出忌惮之色,哪还不晓得我是个难惹的角色啊?

“我是不是吹牛逼,很好验证,”我淡淡道:“再从你嘴里吐出一个不中听的字儿,我就请你到北天市局的审讯室里去喝茶漱口,顺便听警察同志们好好给你讲讲,我这一身的伤,是谁害的,哼哼,帮个罪犯说话还有如此大的底气,怨得别人不尊重你吗?”

本就色厉内荏的妇女闻言,脸色瞬间白了,干张着嘴巴,终是没有勇气再出声——天知道哪个字会让我觉得不中听啊?

这汉子也同样惊讶,“你是说……明杰他犯罪了?!”

“我说了不算,要警察和法官说了才算,”我笑了笑,道:“他们现在还没找到证据……”

那中年妇女刚想张嘴,我一眼回扫过去,接着道:“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不然他请你们来医院作甚?自由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来,是探病,迟些时候,那就只能去探监了,前者总比后者好看点,不是吗?”

这话纯属讽刺,但不止中年妇女,大多数人都信以为真了——没有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与张家的关系,平时大概罕有来往和联系,突然便被告知张明杰受伤住院,哪个心里能不犯嘀咕?

恐怕张家人都难圆得周全,故而只会含糊过去。

“这么说,你这伤是……”

我看了看紫苑,然后笑着对这汉子道:“即使现在,张明杰死不承认他蓄意害我,他也否认不了的,若不是他,我不会平白无故的被人在身上戳下八个窟窿,所以,我想您能理解了吧?为什么您误认了我是张明杰,我女朋友会如此激动。”

“明杰害你?他为什么害你?”不是纯粹的质疑,更多是好奇与费解,他本能的站在了一个客观的立场来分辨和求证我说的是否属实,证明他和张家的关系,多半不怎么亲近,一如这里的所有人,被我唬了几句,便无一例外的谨慎沉默了。

“这个问题,您该问他,而不是问我,”我的摸头杀绝技对羊角辫小姑娘似是不太灵了,在她眼神灵动仿佛在犹豫要不要趁机偷袭狠狠咬我一口报复之际,我忙缩爪回来,对应该是她父亲的汉子伸出了手,道:“还未自我介绍呢,鄙姓楚,楚南,大哥贵姓?”

听我自曝名字,纵是早就猜到了我身份的人,脸上亦不禁更加精彩,好像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甚至有人躲躲闪闪,不自觉的小步后撤,尽量与我拉开距离,唯恐我记住他们的脸似的,显然,他们不是在北天工作生活的,便是与张家关系更近的,知道我一些事迹以及背后复杂的背景,若非如此,他们不会对我的名字有这么大反应,这也得谢谢萧妖精和她爹三爷,在我重伤昏迷期间,彻底与张家撕破了面皮,将我和张明杰的恩怨以及张明杰卑鄙无耻设计害我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信不信两说,但如今的北天,不晓得我与张明杰有不可调和矛盾的,怕是不多,萧家与三小姐皆为我迁怒于张家,更算不上什么秘密,何况这件事情本身,与最近丝毫不亚于许恒案影响的沙之舟案,还有着扯不清的关系,相比即将盖棺定论的许恒案,恐怕我与张明杰的恩怨,才是最近北天议得最热的话题。

不过这一看就是外地人的汉子对我的名字则是意料之中的满面茫然,或许是我长得不帅但是无害的缘故,再加上紫苑怎么看也不像那种泼辣蛮横的姑娘,故而对我的话,倒是有七分相信,仅有三分怀疑,可见,他对于张明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见我主动伸出了裹着绷带的手,他忙在衣服上蹭了蹭掌心,心虚又惶恐的小心翼翼的与我握了握,姿态谦卑,却不做作,足见本性的淳朴善良,“那个鄙……咳,免,免贵姓张,张本心。”

一听他姓张,被我拉到身后的紫苑登时跨前一步,欲再挡到我身前,我用左手拉住她的衣角,依旧一脸客气的问道:“您也姓张?那您和张明杰是……”

名叫张本心的汉子脸上掠过一抹尴尬,道:“我和明杰他爸算是远堂兄弟……小时候住在一个村子里头的,算是光着腚一起长大的,这不,昨天突然接到大力哥电话,说明杰受了伤住了院,我正好带着小丫丫在京城看病,就……就顺路过来探一探……”

说到看病和顺路这两个词时, 他的表情有明显的不自然。

我笑道:“将我误认为张明杰,想来你们两家也是很久没来往了吧?”

也字我咬了重音,同时戏谑的目光扫向所有人的脸,简直连赤裸裸的套话都称不上了,就是在开诚布公的询问,可比起我来,反倒是那些清楚我与张明杰恩怨的人更惊讶,因为这汉子竟毫无隐瞒,挠头讪笑道:“可不是哩,大力哥之前倒是每年清明都会回老家一次,扫墓祭祖,不过最近这两年兴许是太忙了吧,也没顾得,至于明杰,不怕你笑话,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和我家小丫丫一样大呢。”

也就是说,这门亲戚,张力一年未必来往一次,而张明杰,更是有二十年见都未见过了。

“这次是张副董请您过来看张明杰的吧?”

这个问题乍一听,贼蠢——就算是,人家也不能承认吧?

知道张少爷伤了还不主动过来探望,那也忒不懂人情世故了,然而我只是想从他的神色反应中得到答案罢了。

却不料,这叫张本心的憨厚汉子,竟是一点张家人特有的弯弯肠子都没长出来,脸上尴尬之色更浓了,“其实我今年已经来了北天好几趟,但大力哥忙,我都没见着他的面,这次他说我如果有空了就过来看看明杰,我这不就紧着赶来了吗,探病的东西啥的,不赶趟儿,也没咋的准备……”

他的目光从其他人准备的或精美或精心的大包小包大盒小盒上转了回来,低头望着贴在他身上的小丫头,表情有些沉重,笑容有些苦涩,不无自嘲的道:“我想着热络点,兴也能落得个好印象儿,结果不就闹了这个大笑话吗?把你认成他了……”

我不知道那一句不赶趟儿里藏了多少苦楚和无奈,但只要智商不是负数,眼不瞎耳不聋的,都听得明白,他不是奔着张明杰来的,而是奔着张力来的,且应该是有什么难处求助于张力,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难处,与这个身体瘦弱,看起来就不太健康的小丫丫有关……

我哈哈一笑,道:“您啊,想太多了,看看这里这么多人您还不明白吗?”

张本心怔了怔,道:“明白啥?”

我扫了一眼楼道里满满当当的人头,朗声道:“张家现如今摊上事儿了,知根知底的都唯恐避之不及,今儿依然上赶着来这儿的,恐怕都和您一样,不止是来探张明杰的,十之八九,都是有些难处想找张家帮忙的,不知情的,是来碰运气的,知情的,呵呵,就是来投机套近乎的吧?毕竟,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万一张家挺过了这一关,那今儿来的,便是跟他们患难与共过的,将来张家怎会不往上拉扯一把呢?反正知道我是谁的,多半觉得我现在也不会将你们这种小角色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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