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能证明,我是真的三心二意,”我用手指刮着她的脸,苦笑道:“一心一意的只对那一个人好,那个人肯定是幸福的,但他若对另一个人也同样的好,那么,就难免会有一种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被掠夺被瓜分的感觉,也许是二分之一,也许更多。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就像现在,我何尝没有为小夜的事情而对你和小紫满怀愧疚呢?这与我是否能为你们付出一样多、还能不能为你们付出更多毫无关系,人都是这样的,没有比较,很容易满足,有了比较,就会渴望更多,要求更多,自我要求,也会更高……这些东西一旦投放在生活中,变成琐碎的细节,只会更明显,因为一些大的事情,可能演化为大的矛盾,我们知其厉害,固然懂得退让和妥协,但一些小的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也没有太多必要忍让了,人总是有心情好和心情坏的时候嘛,可这种积累,恰恰才是最可怕的……生活里难免会有磕磕绊绊,两个人尚且如此,何况三个人,四个人?且不说你们本身便不可避免的互有醋意,几个家庭之间的关系,一些诸如舆论的外界影响,亦是不可忽视的因素,要我在你们之间做到绝对的公平客观是几乎不可能的,再怎么尽力而为,也难免会有一些倾向或者偏颇,更何况,没有倾向与偏颇,某些时候反而会让所有的人都不满意,不是吗?呵呵,于是任何小小的不满,都可能成为一颗种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浇灌的次数生根、发芽、增长……人的包容总是有限的,所以终究会有撑破的那一天的。我们都会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忍的,努力和坚持是可以战胜一切的,但一来,觉得忍让了,本身就是觉得委屈了,而努力与坚持,若非本心所求,那与勉强又有太大的区别吗?二来,这世界上,是真的太少能一忍再忍的事情了,现在觉得可以战胜一切的问题和阻碍,仅仅是因为,那些真正的问题和阻碍,还没有出现罢了——我们都在憧憬童话,可我们都是活在现实里的,童话里的我们会很简单、很单纯,但现实中,我们都是复杂的,哪怕我们并不希望自己是复杂的。”
“渴望更多,要求更多,是因为不知足,”流苏猫儿一样蹭着我,道:“我不是小夜姐,不是小紫,所以不能替她们回答你,可你知道的,我是一个懂得知足的女人,我不会因为你对她们像对我一样好,就觉得你对我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好,就非要觉得她们抢走了你对我一半的好,虽然……你说的对,现实或许终归会打破童话般的憧憬,再怎么不希望自己是复杂的,我可能还是会忍不住嫉妒她们,但……那不正是我爱你在乎你的证明吗?爱你,在乎你,这才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唯一的原因啊!我不否认,也承认你说的,一个人的包容是有限的,矛盾与不满积累的多了,终究会有撑破的那一天,只是啊,南南,人生不过百年,如此短暂,我们的感情,我们的包容,难道连这辈子都撑不过吗?”
这话倒是问住了我,略失神中,就见程姑奶奶伸长脖子,吻住了我,热情又深情的一记湿吻,已不那么生涩与羞涩,撑起上身,俯视着我,温柔笑着,道:“眼睁睁看着你要被墨菲抢走的时候,我才终于有勇气面对你,面对未知的结果,就是因为我忽然意识到了,人生太短,错过了,恐怕连遗憾与伤感都忘不了,这辈子就已经过去了,那为何不勇敢一次呢?即使被拒绝了,也能彻底死心了啊——当然,这句话,现在是骗你的,当时是骗自己的,其实就算你拒绝了我,我也一定不会死心的,多半会和墨菲一样,对你死缠烂打……嘻嘻,哈哈……”
流苏开始傻笑,笑着笑着,表情反而认真了,“人生苦短,为欢几何……你也一直好奇吧?我为什么不喜欢墨菲,却又不喜欢你为此疏远她?”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你说过的,你希望和她公平竞争……”
“你点头又摇头,是因为你不信,对吗?”流苏自问自答,笑道:“我也不信,但一开始不是骗你的,只是后来才明白的,我对墨菲,歉意是有的,可真正不希望你疏远她的原因,不是出于同情或者赎罪的心理,而是愈发确定,你们对彼此的感情是认真的,勉强放下了,错过了,那种遗憾,是一辈子也填不平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拆散你们罢了,因为……我不是真的讨厌她,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我没说话,心头有些沉重,那是责任的重量,也是幸福的重量。
流苏重新将脸贴回我的胸口,似安慰,似反驳,道:“你啊,说的或许没错,但想的还是太多,无论你认同或者不认同,你总不能否定吧?吴乐峰虽然有依婷姐和慕睿姐两个女人,可人家就是融洽和睦、十分幸福啊,这就足以证明了,你担心那些问题呀阻碍啊什么的,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南南,对于我和小夜姐还有小紫,你连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信心是有的,只是……”我想了想,还是说道:“两码事的,其一,吴乐峰一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正因为不适用在咱们身上,我才不认同,其二……我觉得依婷姐评价吴乐峰的那句话特别有道理。”
流苏八卦道:“哪句?”
“他简单的就像个孩子。”
程姑奶奶与吴乐峰接触不多,故而相比朋友,更多时候还是当他为偶像看待,所以虽然是蹙眉维护,倒更显得生疏客套了,“人家肯友情价为风畅代言,好歹也算帮了你,你就这么埋汰人家啊?”
我叫屈道:“你听不出来吗?我这口吻,除了感慨就是羡慕,哪有一点埋汰他的意思啦?”
流苏道:“那你说,他家的情况怎么特殊了?而且这与他简单的像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啊?”
“简单的像个孩子,是指他单纯,”我搂着流苏的纤腰,笑道:“就像你说的,我知道他的秘密,并且为他保守了秘密,他就将我视为了可以交心的朋友,站在我的立场看,你当然会觉得,哇,这个男人,豪迈飒爽、有情有义,因为他是如此认可我,可换一个客观的角度看呢?只因为我也有两个女朋友,跟他又比较谈得来,便对我连最基本的戒心都没有了,这不是天真是什么?”
流苏反驳道:“但他没看错你啊,为什么就不能是他独具慧眼啊?”
“还独具慧眼呢,有眼无珠还差不多……”我好笑又好气的吐槽道:“但凡能客观那么一丢丢,他对童非非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一副态度了,不了解童非非,他还不了解慕睿姐啊?童非非真的那么不堪,真的可能伤害到他或者他身边的人,慕睿姐还会那样爱护她庇护她吗?所以,老吴对我的毫无戒心,和对童非非的全是戒心,足以证明,他就是简单天真到容易自以为是的一个人,童非非也是蠢,知道他单纯执拗,还跟他玩口是心非那一套,活该真心实意传达不到。”
流苏眼神有些变了,口吻里透着警惕,“我怎么听着,你是为童非非忿忿不平啊?自李星辉设局事件后,你对她,好像大有改观啊,南南,你该不会是……”
“怎么可能?”不待她打翻醋瓶,我先一步扶住,道:“说了一万遍了,第一,她看不上我,第二,我也看不上她,只不过有些了解之后,发现她确实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这话说的其实有点愧心,我之所以觉得童非非这个朋友值得交,至少现在,真的只是因为一个值字——价值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