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十分、七点二十分……吉时已过,新郎的接亲队伍仍然没来。
这不是咄咄怪事吗?
在此期间,电话已经打过不知多少回,每次都能打通,可是却没有人接听。
在不断拨打所有能联络的电话后,终于有人接听了,接到的却是噩耗:“不好了,出车祸了!别的车都没事,就头辆的迎亲车出事了。新郎连人带车都掉到桥下了!”
当新娘姚秀君得知这消息时,她听得娇躯都抖了起来,身上洁白的婚纱也跟着抖着,显示着她内心的激动和震惊。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觉眼前发黑,脑袋发晕,但没有倒下,而是咬紧牙关,坐了下来。
她身边的那些亲戚、女伴,连忙上前相扶并安慰,其中也包括小王。
她的脸色也变了,大喜的日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姚秀君双眼含泪,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不会是真的,我不信。”
成刚在旁听了难受,说道:“秀君,妳先冷静点,我去看看情况再说。一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该义不容辞的帮忙。
姚秀君两颗珍珠般的泪珠从眼中滚下,滑在娇艳迷人的俏脸上,见了让人心碎。
她挣扎着站起来,凄然地说:“总经理,我跟你一起去看他。”
成刚一脸的镇定,说道:“好吧。不过妳的穿著不太方便吧?”
目光在姚秀君的婚纱上一扫。
正这个时候,新郎的弟弟领着一伙人冲了进来,直冲到姚秀君跟前。
姚秀君颤声问:“你哥怎么样了?怎么出事的?”
她的美目瞪得好大,充满了苦涩和悲哀,令人动容。
新郎弟弟呼呼地喘了一会儿气,这才说道:“嫂子,我们出发时还好好的,谁知道没开多远,在过一座桥时,我哥的车突然剎车失了,就撞向路边栏杆,拦杆被撞碎了,车滑出路面,掉到桥下了。桥离水面十几公尺高呢。司机受了轻伤,哥哥已经送医院了。”
姚秀君过去抓住他的手,说道:“那你告诉我,你哥的情况怎么样?”
新郎弟弟低下头,抽噎着说:“我也不知道,还在抢救当中。”
姚秀君放开他的手,强忍着悲痛,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呢?难道司机不会开车吗?司机在哪里?”
她脸上有了愤怒和疑惑。
新郎弟弟回答道:“司机获救之后,人都傻了,只反复说着一句话,‘剎车怎么会失灵呢?’我这才明白,是车遭到了破坏,因为剎车失灵才造成车祸的。”
姚秀君泪流满面,抽泣着说:“我活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得罪过谁,害过谁,谁会报复我呢?谁会报复我呢?一定是你家的原因吧?”
说完这句话,她眼前又是一黑,站立不稳,向后倒下。
成刚反应最快,一个箭步上前,单臂托腰,将她后仰的娇躯托住,顿时觉得她腰肢柔软,娇躯芳香,而且因为那件低胸婚纱,一下子便看到了她的胸脯。
由于没穿胸罩,可以看到大部分的肉球,真是雪白、浑圆又丰润,只是没看到奶头。
他心里怦怦乱跳,真想伸出手尽情地摸摸。
可惜,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
众女伴赶紧来扶。
成刚脸皮再厚,也不能再搂着新娘了,只得将她转交给她们。
众人将新娘抬到卧室的床上,又是呼叫,又是掐人中的,一番折腾,才令姚秀君醒来。
她的脸色苍白,两眼失神,跟新郎出事前的她判若两人。
她挣扎着坐起来,大叫道:“我要去找我老公,我要去找他!”
说罢,便从床上跳下来。
众人连忙劝她。
她坚决表示道:“不,不,我一定得去医院。无论生死,我都要马上到他身边陪他。”
众人见她如此坚决和激烈,也不再劝了,忙帮着换衣服。
而卧室外的人们也都大惊失色,好端端的喜事竟风云变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大为扫兴,都知道这婚结不成了,喜酒也喝不成了。
成子英和江叔等人相顾叹息,虽说饱经风霜,见过大风大浪,但在此意外的祸事之前,也不禁动容。
成刚在难受、惊诧、沉重的同时,心中却涌起一丝窃喜,为什么窃喜呢?
他也不太明白。
难道说,姚秀君结不成婚,成业就有了 一点希望吗?
他是在为自己的弟弟高兴吗?
这种解释似乎也不通。
回想刚才听到的情况,再仔细想想,他有了 一种不祥之兆。
新郎的礼车剎车失灵,才会发生这么严重车祸。
这剎车绝不是早早就坏了,若是坏得早,一定会让司机发现的,那么,肯定是刚破坏的,就是要让礼车在接亲的路上出事。
这人真够狠毒,要不被人发现,要下手迅速,准确无误造成这个后果,非常不简单。
该不会是成业干的吧?
不会,成业并不懂车,也对车没兴趣。
可是,成业还是有重大嫌疑啊!
成业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姚秀君嫁人而不阻止吗?
他对姚秀君那么痴情,连命都不要了,试想,谋杀新郎这种事,也没什么干不出来。
他是不懂车,可是,杀人的事有时候并不需要自己亲自来,他可以雇人下手的,这是买凶杀人!
对,一定是这么回事。
嗯,我应该打个电话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兰花、兰月也知道出事了,凑到成刚跟前,都花容失色。
兰月不出声,目光深沉,兰花问道:“刚哥,现在这喜事该怎么办呢?”
成刚往卧室看了看,回答道:“新郎不能到场,还能怎么办呢?就是不办了吧。”
兰月轻叹道:“姚秀君的命真苦。大喜之日发生这样的惨剧,难道真是天妒红颜吗?”
她想到自己也是美女,自己在情路上也是一路坎坷,不禁有种物伤其类之叹,生怕自己以后也会发生悲剧。
成刚对她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人生在世,就是这样。‘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只要坚强,只要乐观,什么都不可怕。”
三人正在低语时,姚秀君在众女的护拥下出来了。
她已经换了 一套休闲装,头上还是新娘的发型,上面的金饰还闪着亮光,跟她忧郁的俏脸很不协调。
她跟成子英、成刚打了个招呼,便跟几个女伴,还有她的小叔一伙人匆匆离去。
成刚也想知道新郎的情况,便跟成子英说道:“爸,我也去看看。”
成子英点点头,说道:“去吧,是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员工的。她有什么困难,要尽力帮她解决啊。”
成刚应了一声,回到二女面前,说道:“妳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打听一下情况。”
兰花说道:“刚哥,不如我们也跟你去看看吧,也关心一下姚大美女的命运。要是新郎真是完了,她就可能成为你的弟媳了。”
成刚淡淡一笑,说道:“这都是后话了。只是妳挺着大肚子还是别去了,乖乖待在这儿吧。”
不等兰花开口,兰月说话了 :“成刚,我跟你一起走吧,我想回家去。出了这种事,我实在没有心情待在这了。”
成刚望着她的花容月貌,心里欢喜,对她的要求自然不会反对,说道:“好吧。”
兰花说道:“我也跟大姐一起回家。”
成刚没有意见,便找成子英的司机要了钥匙,领着二女出门,上了车,朝前面的车追去,幸好他们也刚刚开走。
开了好久,才到那家医院。
眼看着前面的车里下来人,都朝医院里跑去,成刚便让二女待在车里,也跟了上去。
到了急诊室前,发现那里的门是开的。
找医生一打听,才知道新郎已经去世,尸体已经送往停尸间了。
听到这个噩耗,姚秀君再也受不了了,登时崩溃了,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次怎么喊,怎么掐都没用,只好连忙呼唤医生,赶紧送进了病房。
成刚并没再跟着。
他知道姚秀君没事,只是悲伤过度,只要休养一下便好了。
他知道这次的打击太大了,一定会在姚秀君的心灵上留下今生都不能愈合的伤口。
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如意事呢?
等大伙退去,他推开病房门,看了看姚秀君睡着般的俏脸,跟小王说了几句话,无非是询问她的身体,得知无恙之后便离开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空气一新。
他望望天空,又看看大路和行人,心想:‘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多么可爱啊!可怜的新郎竟然看不到了,真是可惜!不知道到底是谁谋杀了他,谁跟他有那么大的仇恨呢?难道真是成业?’一想到这个问题,他的手摸向手机,就想质问一下成业,但又想到事情重大,别冤枉了他。
万一不是他,岂不是破坏了他旅游的好兴致吗?
反而他还为姚秀君担忧。
想到这儿,他又决定暂不问他了。
他回到轿车上,回到二女身边,发动车子,向家里驶去。
车上,兰花急不可待地问道:“刚哥,情况怎么样?新郎还活着吗?”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而兰月坐在后面,并不出声,俏脸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成刚看着前方专注地开车,说:“情况很糟,新郎已经死了。”
兰花啊了一声,一脸的意外和惋惜,说道:“怎么就死了?他的命也太脆弱了吧?”
成刚微笑道:“世事无常,明天的事谁能预料到呢?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会哪天死?怎么死?又死在什么地方?”
兰花又说道:“这回姚秀君可苦了,还没过门就成了寡妇。她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吧。”
成刚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能学着坚强,学着安排自己的以后的生活。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兰花想了想,转头看成刚,说道:“姚秀君会不会因为悲伤过度而自杀呢?”
成刚轻轻摇头,说道:“不会的,姚秀君不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她不会殉情的。再说,在这个时代,殉情也太傻了吧?比如我现在要是不幸死了,妳们哭一场之后,就可以把我忘了,随意嫁人,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兰花连忙呸了几声,黑亮的眼睛白了成刚一眼,嗔道:“不要胡说八道,我不许你这么诅咒自己!你要是不在了,我们就算不自杀,以后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乐趣了。”
成刚很豁达地笑了笑,说道:“人死了之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活着的人,还得多想想自己该怎么活得好。”
从后视镜里看兰月坐在那儿,呆呆出神,看她的表情,她的心像是飞去了遥远的地方,便问道:“兰月,妳在想什么?像是丢了魂似的。”
兰月如梦方醒,露出甜蜜的笑容,柔声说:“没什么,只是想了想关于人生,爱情以及生死等问题,越想越觉得宇宙茫茫,深不可测,好多问题都不是我们人类能解决的。”
成刚哈哈一笑,说道:“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会伤神的。还是想想,我们夫妻几人以后怎么快乐的生活吧。”
兰月温柔地瞟了他一眼,嗔道:“你又来了!难道在你眼里,除了床笫之欢,男女之间就无事可做了吗?”
成刚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看着道路,说道:“当然有了。男女之间除了床上事之外,还要多谈恋爱,多谈感情,让彼此间没有距离。”
兰月嗯了 一声,说道:“这才对嘛,人又不能整天待在床上,总得有点精神生活。”
成刚嘿嘿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感情好了,关系亲密了,办事时才会更有默契,更有感觉,更有快感啊!”
兰月听了,脸刷地绯红了,像是红牡丹,娇艳欲滴,不可方物。
成刚看了 一眼,色心一动,稍一分神,双手不稳,以至于车子猛地一晃,连忙收神,握住方向盘,心里怦怦乱跳,头冒冷汗。
兰花舒了 一口气,说道:“刚哥啊,专心开车吧,我们可不想殉情啊。”
兰月则说道:“你想乱看、乱想,等到家再说好不好?”
两人的话,使成刚的脸上发热,说道:“好了,我再也不敢看妳了。可了不得,简直要命。”
果然,在往后的路程上,他规矩多了,再不敢多看兰月一眼,连话都很少说了。
到了家,下了车,成刚望着美丽的二女,说道:“我就不上去了,妳们先回家吧,我还得回去公司。我现在不只是成刚了,也是总经理。”
兰花望着成刚,说道:“你去吧,我们在家里等你。”
成刚点头,看兰月时,兰月的美目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成刚觉得兰月今天真好看,比新娘子还美。
那乳白色的长裙,那金光灿灿的项链和耳环,都使她平添高贵之气。
再加上她的长相、身材、气质,真是无人可比,即使是姚秀君也要差一截。
成刚看着她,一阵着迷,真想过去搂住她,尽情地亲她、摸她,撩起她的裙子,冲锋陷阵,随心所欲。
可是现在又不能立即实行。
兰月当然能看出他的心意,便瞪他一眼,说道:“快去呀,发什么呆?难道你不当总经理了吗?”
说罢,不再理成刚,拉着兰花的手往楼上走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公寓大门里。
成刚深吸了几口气,头脑一清醒,便上车离去。
他打了电话给成子英,得知今天的宴会取消了,公司的员工都返回公司工作,成刚便开车向公司而去。
到了公司,见到成子英,两人谈起婚礼的变故都大发感慨。
成子英说道:“这凶手真缺德,早不干,晚不干,就趁结婚时候出手,心机真重!这种人抓住,应该多枪弊几次才解恨。”
成刚心潮起伏,说道:“爸,依你看,谁会对新郎下手呢?”
成子英坐在老板椅上,背部大幅度靠着,吁了几口气,说道:“很难说,可能是新人的仇家吧。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的话,谁会这么凶狠歹毒呢?这种案子应该是不难破的。”
成刚又问道:“你觉得不难破吗?”
成子英点点头,说道:“应该不难。‘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结婚这么大的事,又那么多的人看着,那个凶手给车做手脚,再小心,再高明,也会有人注意到他的。要抓他,应该不会太费劲。”
成刚沉吟了半天,说道:“爸,你说这事会不会跟成业有关系呢?”
成子英一愣,继而笑了,说道:“应该跟他没关系。成业是什么性格的人,你应该知道的。”
成刚提醒道:“可是爸,这件事不能按常规来推断呢。成业为了姚秀君,连自杀那种傻事都干得出来,那么杀人的事,为什么就干不出来呢?”
成子英笑容消失,沉思片刻,缓缓地说:“我想,这不是成业干的。”
成刚问道:“爸有什么根据吗?”
成子英微微一笑,说道:“没有什么直接的根据,就凭我的直觉,以及我对成业的了解。”
他的脸上带着充分的自信,不由得人不信。
成刚陷入了深思之中,心想:‘难道这事真不是成业干的?除了他,还有谁对这场婚礼这么反感呢?他能自杀,也就能杀人,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场婚礼失败。我实在应该给他打电话的。这事太严重了,不能等他回来再讲。’成子英看了看成刚,说道:“成刚,不要想那么多了。找凶手是警察的事,我们还是少操心,好好忙公事吧。”
成刚答应一声。
成子英又说道:“姚秀君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我派了两个女员工照顾她,不会有什么问题。新郎刚死,她还想不开。等日子久一点,她就会平静下来的。世上哪天不死人呢?世上哪天没有变化呢?姚秀君还得活下去呀。”
成刚说道:“爸说得很对。”
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开始处理业务了。
只是因为总想着姚秀君的事和凶手的事,他做事就不够专心。
在成子英提醒两回后,他的表现才好些。
下班之后,司机开车将成刚送到家门口。
在进门之前,他给小王打了个电话,询问姚秀君的消息。
小王说,姚秀君已经醒过来了,情绪还好。
她坚持去停尸间看了新郎。
新郎的脸都变形了,样子很难看。
姚秀君大哭了 一场后,情绪稳定多了。
她要成刚不用担心,姚秀君没事了。
最后,小王提醒成刚,说姚秀君现在又是单身了,可不准打她的主意,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
成刚便问道:“会有什么后果?”
小王用了郑重的口气说:“姚秀君的命太硬,可能会克夫。你要是不想成为第二个短命男的话,还是离她远一点。”
成刚哈哈一笑,说道:“妳好好照顾她吧!需要我的时候,就说一声。既然她老公已经不在了,我们作为同事和朋友的,一定要对她好一点,让她早日从阴影里走出来。”
讲完电话,成刚又给成业打电话。
因为他心里不安宁,总像是有什么野兽在心里奔跑似的。
不打这个电话,他无法让自己安心。
电话是打通了,可是半天都没有人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又给继母何玉霞打电话,心想:‘他们是在一起的,找到继母,也就找到成业了。只要继母一接电话,答案就水落石出了。’而继母的电话也是响了 一会儿都没人接,这就奇怪了,他们是到哪去了?
为什么都不接电话呢?
成刚挂上电话,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和失望上楼去了,眼前挥不去的是姚秀君那悲伤的脸,以及纷飞的眼泪,越发觉得心情沉重。
而沉重之中,还是隐隐约约含有一丝窃喜。
他暗骂自己简直不是人,人家死了老公,自己为什么会高兴呢?
难道还对她有什么野心吗?
那实在太不应该了。
回到家,饭菜已经做好。
成刚往桌上一坐,二美身旁相伴,自觉幸福围绕身边,心想:‘要是姚秀君也像她们那样坐我身边的话,总比现在独自悲伤好吧?’吃饭时,大家又免不了要谈今天发生的悲剧,对姚秀君都感到非常同情和怜惜。
兰花一边往成刚的碗里夹菜,一边微笑道:“刚哥,别为了别人的事,影响了你的心情。姚秀君自有姚秀君的命,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我们没本事让她的老公再复活啊。”
成刚停筷沉思,说道:“是呀,毕竟不是神仙,谁也不能让时间倒流,让一切重来。”
他望着静静吃饭的兰月,说道:“兰月,妳怎么不说话呢?”
兰月笑了笑,说道:“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好说的了。什么人什么命,我们也没法子。”
她已经把项链和耳环取下来了,又恢复了朴素、端庄的本色。
成刚点点头,说道:“有些事确实是天不从人愿。就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人生才有意思。如果一切都像小说的内容一样,事先都知道了,那就没有什么魅力了。”
三人正谈得起劲,成刚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心想:‘大概是继母打来的吧?成业是很少给自己打电话的。’抓起手机一看,却是成业打来的。
电话接通,成刚问道:“成业,刚才怎么没有接电话呢?”
成业回答道:“刚才跟妈到海边游泳,没带手机。回来一看,才知道你打给我。”
成刚哦了 一声,说道:“那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成业轻声笑了,说道:“无非是她结婚的事吧。看看时间,这时候婚宴应该正在进行。”
说到这儿时,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伤感。
成刚听他的声音很正常,不像是一个凶手的表现,心里不禁犯嘀咕:‘难道自己判断有误吗?这事真的跟他没有关系吗?或者就是他干的,只是他装傻充愣,没有流露出来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成业实在厉害,竟然做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他若是有这样的心机和镇定,那么,追求姚秀君早就成功了,还需要去仰药自杀吗?莫非他真的不是凶手?不太可能吧?这件事怎么想都跟他脱离不了干系。’成刚没有马上进入正题,而是说:“成业,阿姨呢?”
成业回答道:“妈在洗澡。她说海水是咸的,游泳后回来得洗澡,不然对皮肤不好。她还说,一会儿她洗完了,我也得去洗。”
成刚哦了一声,说道:“难怪阿姨这么漂亮,她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这些小细节。”
成业提醒道:“哥,快跟我说婚礼上的事吧!她今天是不是很漂亮?新郎迎亲的队伍长不长?一切都按照秩序来吧?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吧?”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变得苦涩和低沉了。
成刚立刻反问道:“成业,难道你希望发生意外吗?”
成业大声道:“当然,那是当然了!我的梦中情人要嫁人,难道我还会高兴吗?当然发生意外才好,她就嫁不成了。最好那新郎永远都没办法娶她。”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变得有点恶毒了。
成刚哼了一声,说道:“现在你应该高兴了。告诉你,婚礼并没有正常举行。”
成业啊地一声,忙问道:“哥,你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新郎得了什么重病,没办法结婚了?或者他被谁绑架了,没办法到达婚礼现场?”
成刚心想:‘小子,看来凶手就是你,你别再演戏了吧,还演什么?你装得还真像!’他耐着性子说道:“都不是。今天这个大喜之日发生了惨案,新郎的花车在迎亲的路上出了车祸。”
成业惊呼道:“真的吗?这是真的?你不是在骗我吧?”
他的声音颤抖着,透着强烈的喜悦和兴奋,可以想见他心里有多么痛快。
成刚冷笑了两声,说道:“这回可称了你的意了吧?这下你又有机会了。”
他的话里带刺。
一成业急问道:“哥,你快说,新郎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是他很关心的问题。
成刚回答道:“新郎已经死了。姚秀君自由了,单身了,现在你又可以追她了,这回你的机会可大得很了。”
成业舒了 一 口气,说道:“她男朋友死了,我自然觉得高兴,就像满天的乌云都散了。这个喜讯对我来说,可比到处游玩要重要得多。这下好了,我又可以追求她了,她终究还是我们成家的人呢!太好了,我明天就回去。”
成刚质问道:“成业,你难道就不怕警察找你算账吗?”
他忍不住要大发脾气了。
成业不解的说道:“哥,你这话真教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好端端的,警察找我算什么帐啊?我又没犯法。”
成刚喝道:“成业,我劝你还是快点投案自首吧,不要再骗人了。”
成业也叫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简直莫名其妙!听你言下之意,你认为她男朋友是我杀的?”
成刚追问道:“难道不是吗?”
成业哈哈大笑,笑得那么狂妄,又那么得意,一点都不像他。
他说道:“我倒是想过要杀死他,可惜,我没有那种勇气,下不了那个狠心。一想到把他杀死,秀君会难过,我就受不了。”
这回轮到成刚惊讶了,听他的口气不像是在说谎,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他了,凶手另有其人吗?
也可能他是在演戏。
成刚说道:“好,我暂时相信你。既然跟你没有关系,那就跟阿姨多玩一段日子再回来吧。家里没事,不必惦记。”
成业说道:“不,我想明天就回去。既然出了这种事,我也没心思再游玩了。我要回家,回去安慰她,让她的心情快点好起来。”
成刚劝道:“她现在也没事,有好多人陪着,不用你担心她。你回来见她,也许她心情会更坏,不把你当成嫌疑犯才怪!”
心想:‘这个案子十有六七就是你干的,你倒很镇静,一点都没露出慌张之意,看来我以前是低估你了。’成业说道:“哥,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先跟妈商量一下吧。”
成刚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跟阿姨也难得出去旅行,玩够了再回来吧。”
心想:‘趁着警察还没去抓你,你是自由的,还是多逍遥一天是一天吧。等坐了牢,想出去玩也没有资格了。’成刚应了 一声,说道:“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喜讯,这对我实在太重要了。”
成刚说:“行了,替我向阿姨问好吧,有事再联络。”
说罢,放下电话,陷入迷茫之中。
他现在也有点拿不准成业到底是不是凶手了。
一会儿认为他是,一会儿又认为他不是。
这个问题弄得他头都大了,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回到座位上坐好,看了看二女,说道:“我刚才的话,妳们也都听到了。妳们觉得,制造姚秀君男朋友车祸的凶手会不会是我弟弟成业呢?”
二美相互看了 一眼,没有马上说话。
成刚问道:“妳们说呀,反正只是猜测,不碍事的。”
兰花笑了笑,说道:“好吧,刚哥,既然你非要我们说,那我就先说了。我认为这事很可能就是成业干的。”
成刚问道:“有什么证据吗?”
兰花回答道:“证据是没有,不过有根据。成业迷恋姚秀君,达到了要死要活的程度。姚秀君要嫁人,最痛苦的是他,他当然要想办法让姚秀君结不成婚,嫁不成人。既然不能直接阻止她,最好的法子当然是从新郎身上下手了。新郎一死,他就可以继续追求姚秀君了,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成刚点了点头,说道:“妳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他又看向兰月,说道:“该妳了,兰月,不准拒绝回答喔。”
兰月单掌托着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她幽幽地望着成刚,说道:“我本来不想说,但你非要我说,那我就说好了。我的看法跟兰花正好相反,我认为成业不是凶手。”
成刚眨着眼睛看她,说道:“那,妳有什么证据吗?”
兰月慢慢地说:“证据是没有,不过我通过观察得出结果,成业不是这起案件的凶手。”
成刚催促道:“妳说得详细点吧。”
兰花也大了美目看着姐姐。
兰月缓缓地说:“成业的性格,我们都听你说起过,我们也都见过成业一面。虽然只有这么一面,但是,对成业的性格和为人,也有了一点了解。我觉得成业是一个斯文而随和的人,就算会为了爱情而做了一些出格的事,会有异常的举动,跟他的为人不合,但整体来说,他还是一个稳重、冷静,做事谨慎的人,他不会随便去伤害姚秀君的心上人的。有个词叫‘爱乌及乌’,既然新郎是姚秀君的心上人,就算成业不喜欢他,看在姚秀君的分上,他也不会害他的。要知道,新郎要是死了,姚秀君会很伤心的。一个真正懂得爱的人,会时刻想着做些让自己心上人高兴的事,而不是让她痛苦、流泪。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成刚听了,也忍不住点头,因为兰月说得也很有理。
二女都说得有理,那么,成业到底是不是凶手呢?
成刚也迷惘了。
过了几天,成业仍没有回来。成刚心想:‘这就更可疑了。你说你要回家,事实上却食言,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做贼心虚,不敢回来,怕警察找你麻烦。如果真的是你干的,你就是跑到天边去也没用。现在的通讯如此发达,网络先进,你就是躲到南极去,也会被逮捕归案的。
‘趁着警察还没有找上你,你就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宝贵的时间吧。等进了监狱,你的一切梦想就都落空了。还说什么追求姚秀君?连自己都保不住!我的兄弟呀,最好我想错了,凶手真不是你。’除了姚秀君男友的车祸案让成刚关注之外,他还惦记着风淑萍。
他不知道经过时间的冲击和流逝,她有没有原谅自己的过失呢?
一夜夫妻百曰恩,既然都已经有过两次鱼水之欢了,她也应该宽恕自己才对啊,难道真要仇视一辈子吗?
这两次的欢爱都不能完全怨自己呀,头一次是误会造成的,第二次则是卓不群逼迫的,哪次是自己直接要强奸她呢?
她应该明查,不该冤枉好人。
他很想去看风淑萍,去跟她说说话,最好能把她接过来,当自己的老婆。
可是,他对自己少了自信。
他怕真去了,面对她的时候,又会惹她心烦,因此,他有些举棋不定,可是思念却像火一样越烧越旺,让他越发难以忍受。
这天,江叔告诉他,兰雪的转学通知跟兰月的上班通知,都已经由省城发下来了, 也就是说,二女现在夙愿已偿,马上就可以上学、上班了。
这个消息使成刚拍手叫好,并下定决心去看风淑萍。
名义上是为兰雪,实际上是为了风淑萍。
成刚忙了 一上午,中午向父亲请了两天假,然后,去开了继母何玉霞的爱车,向家里驶去。
他到家之后,便把消息宣布了。
兰花眉开眼笑,向大姐祝贺。
而兰月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容,彷佛玫瑰绽放,让成刚心神俱醉,恨不能马上就脱衣“宣战”。
然后,他才说自己要去乡下,将葡雪和岳母接来,一家人团聚,今后不再分离。
二女听了,自然表示赞成。
她们都没要求跟随。
兰花本来想去,但考虑到自己大腹便便,一路风尘,怕对胎儿有害。
而兰月更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她更想待在家里,多想想工作上的事。
因此,成刚一个人上路了。
在车上,他还给风雨荷打了电话,催她快点休假,离开省城, 为孩子的出世做准备,不要为了工作,而疏忽了自己的孩子。
风雨荷大声说:“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弱智。你好烦,像女人一样啰嗦。”
迅速地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成刚直摇头,这种泼辣厉害的老婆,有几个男人敢娶啊?
这样的女人娶回家,一个不合她的意,她就会怒目而视,拳打脚踢,绝不会服软的。
想让她像兰花、兰月那么乖巧,那么听话,那简直是做白日梦。
她可不是小绵羊,而是母老虎,今后一起生活后,真不知该如何驾驭她?
既然已经招惹她了,想离她远点都做不到。
在去之前,他也没跟风淑萍打招呼,想给她一个意外。
至于是意外的惊喜,还是惊慌,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身驾车,朝省城的高速公路驶去。
一边开车,心里一边乱想着。
他不知道这次前去的结果会如何,很可能这保守的岳母依然对自己冷若冰霜,严厉指责,甚至可能会将自己扫地出门。
毕竟这个女婿太超过了,把岳母都弄上床了。
但成刚也打定主意,就算她对自己拳打脚踢,自己也会受着。
为了达到目的,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一路顺风,他很快就进了县城。
将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望了一会儿天空,算是休息。
他想到那天玲玲说要去省城定居,也不知道走了没有。
他拿起电话,打了过去。成刚问道:“玲玲,妳们到省城没有?”
玲玲的声音中透着欢乐和喜气,说道:“早上才到,正想打电话告诉你呢,也想跟你见见面。小路姐都说了,我们要团结一致,把你摆平。”
说到后面,带着羞怯之意。
成刚听了这动听的声音,想象着“三人行”的旖旎画面,真教人心神俱醉啊!
哪个男人不喜欢同时跟一个以上的美女快活呢?
只要有那个命,只要有那个本事,谁不想快乐似神仙呢?
成刚压抑着自己的激动,说道:“玲玲,妳们做好快活的准备吧。我现在不在省城,乖乖等我回去吧!”
说罢,便告知自己的所在。
玲玲也不多问,就说道:“好的,成大哥,我们等你喔!现在大家在省城,来往也方便。只是有你老婆在,你可别被抓奸,被她休了。”
说着,便发出清脆的、欢快的笑声。
挂了电话,成刚耳边还回荡着她青春悦耳的笑声。
他再次将玲玲跟兰雪相比,认为玲玲在多方面确是比兰雪优秀,从来都不给自己找麻烦,真是太懂事了。
如果要娶老婆的话,就得娶这样的。
兰雪那样的女孩给谁当老婆,谁都会头疼,那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当她的男人,要是不能压住她,她会骑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
还好,自己能降住她。
要是换了 一个软弱的男人,早被她给缠死了。
稍后,他开车进了小村子,这个他熟悉的地方。
那里的一幢幢平房,一条条不规则的小巷,偶尔经过的马、牛、羊,以及粗糙的土道,土道上随时可见牲口的粪便,都让成刚觉得跟城市大异其趣。
小村子就像风淑萍一样的朴实、本色、纯粹;而城市就像继母何玉霞一样,在天生丽质之外,又加上了诸多的修饰、打扮,因此更加绚丽、辉煌、耀眼。
你无法说哪个更好、更美、更迷人。
对成刚来说,这两个熟女都教人恋恋不舍。
对二女,他都有点怕。
对继母的怕,是由于她经常逼迫自己,让自己无奈,对风淑萍的怕,是怕她对自己反感,不原谅自己。
难道彼此之间的结就不能解开吗?
当他钻进巷道,将车停在兰家门口时,不过四点多钟,今天一路开得很顺。
他向里一望,只见院子静静的,房子静静的,像是没人在家。
想到风淑可能就在屋里,成刚的心跳都加快了。
他不知道见面之后,她会不会叫自己滚蛋。
他下了车,看了 一会儿院子,便推开门,慢慢走进去。
当他走过一半院子时,正好风淑萍端了盆脏水出来,冷不丁看到他,脸色一变,手一颤,那盆便“啪”地一声落地了,水洒下来,将她的鞋和裤脚都溅湿了。
她也顾不得这些,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你怎么又来了?你难道不用上班吗?”
她的脸上带着惊讶和不安,但憎恶和反感似乎少了,这使成刚心里为之一宽。
成刚尽量笑着,使自己心情平静,给对方的印象好些。
他说道:“是这样的,兰雪的转学通知已经发下来了,妳们已经收到了吧?”
风淑萍回答道:“收到了。”
她又穿上居家的粗布衣服,头发也随意挽着,但是脸上明显抹了化妆品,嘴唇也轻轻描了。
原来她去了省城之后有了进步,也知道爱美了。
成刚看了喜欢,说道:“收到就好。我想,兰雪也该去省城了,我就来接她,顺便也来看望一下妳,妳过得还好吗?”
风淑萍回答道:“我没事,我很好,不用你挂念。兰雪在学校,你去接她好了,接了就回省城吧,我这里不适合你待。”
她等于下逐客令了。
成刚心里有气,但强忍着,说道:“妈,妳女婿大老远来看妳,妳难道真那么狠心,真那么无情,连进屋都不让,连杯水都不给喝吗?”
风淑萍看他一脸的诚恳和凄苦,心一软,向旁一闪,说道:“进屋坐一会儿吧。喝口水就回去。”
她弯腰将盆拎了起来,手还有些发颤。
成刚心里一宽,大步向屋里走。
来到西屋,往炕沿上一坐,只见炕上放了 一副手套,只剩下手指没织完。
成刚见了,心里一动,心想:‘难道是为我织的吗?要是的话,那就太好了,证明她已经原谅我了,证明她对我有意思。而且看尺寸,很像是要给我的。’他抓过一只来,刚想试试大小,风淑萍从后面过来,抢了过去,连炕上那只也抢在手里,红着脸声明道:“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兰强织的。”
说着话,打开旁边的柜子,慌张地扒开满满的东西,塞到最底层。
然后关上柜门,用身子靠着,生怕成刚再抢。
成刚暗笑,心想:‘这算什么,有必要这么紧张吗?不就是一副手套罢了。妳不这样,我还不敢断定是给我的呢!妳这么一说,这么一表现,我明白,那手套绝不是给兰强的。’一想到是给自己织的,成刚心中一荡,心情转好,看着风淑萍直笑,笑得她心里怦怦乱跳,又有点发毛。
对于这个男人,她的感觉是很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