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没有再去打搅义父和义母,大爱无言无需辞别,我独自决然的踏上了归程。
津浦铁路和陇海铁路是近代中国最重要的两条铁路线之一,它连接了中国的南北和东西,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沿线每隔一段里程就能看到驻守的士兵在站岗,列车上花了约莫近20个小时,达到重镇徐州,因为提前买了票,我在此换上了去潼关的火车。
华北地势平坦,一路都是空旷的大平原,沿途随处可见金黄的水稻,还有穿着褴褛衣服在玉米地里劳作的农民。
火车一直过了洛阳,地势才开始变得起伏,偶尔还能看到窗外的山川。
多亏了管家老赵心细体贴,这一路都是卧铺票,除却了些许颠簸。
过了白天又到了黑夜,打开怀表算算时间,火车会在明天到达潼关。
虽说归心似箭,但是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不过欲速则不达,多年的经历使我学会了冷静,将帽子盖在了头上,继续补充睡眠。
“宁儿,不要啊……”
“妈妈,妈妈……”幼小的我发出的完全是咿呀的无力之声。
妈妈拉着我的手,而我的身下就是悬崖。
“妈妈,我已经没力气了,我抓不动了……”
“宁儿别松手,听妈妈的话,千万别松手……”
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用完了力气,这时候不小心失足掉在悬崖上,我抓住妈妈的手越来越松懈。
妈妈的身后火光冲天,那是我的家在燃烧,爸爸不知道去了哪儿,幼小的我也不知道这一切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耳边是爸爸最后的声音——“跑啊,宁儿快跑啊。”
衣服都变成了红色,我早已经被吓坏了,只有面前那张温柔慈爱的脸是我最后的安慰,但我清楚的发现,她那双温暖的小手也已经变得没多少力气了。
“妈妈,我要死了吗……”
“不会的,宁儿听话,拉着妈妈别松手……”
面前的女人撕心裂肺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始终牢牢的抓着我的手,可是在这荒郊野外,身下的悬崖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把我拉上去的,一切注定都是徒劳。
“妈妈——”
“宁儿——”
幼小的我再也无力支撑身体,从妈妈的手里滑脱,我整个身体如同石子一样坠落。
妈妈离我越来越远,我怎么抓都抓不住,而最后的印象是她那无助挥动的双手和那绝望挣扎的脸颊……
“呼。”居然又做梦了。
这个梦陪伴了我的童年,见证了我的少年,一直到今天也没有要放过我。
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晰,尤其是那个女人早已经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她是我的妈妈,而我也知道那并不是梦。
“呼。”心中的压抑需要排解,我喘了口气粗气,却忽然发现似乎有人靠近。
早就听说火车上有一种职业叫做扒手,不过对方好像并不太专业,我快速的一个反手动作抓住了伸进口袋里的手,能感到对方粗糙的手一丝惊慌,他想要退出去,却被我牢牢抓住。
掀开盖在头上的帽子,先是感受到了外面照进来的晨曦,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咧着嘴的男子。
“嘿嘿,误会,误会,我看你口袋里的东西要掉出来,你又睡着了,所以想把东西帮你塞回去,火车上小偷特别多,我这是怕你被人偷东西……”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看样貌和我年龄相仿,他皮笑肉不笑的打哈哈完,开始试着往回抽手。
“啊,痛,痛,好汉放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手上加了点力气,他便露出了略显痛苦的面容,待我抓着他的手拿出口袋时,月台上却传来了声音。
“铛铛裆……”一阵铃响之后,广播上开始报站,“各位乘客,潼关站到了,要下车的乘客抓紧下车……”
车厢内陆续有人下车,我再次看了看这个人,只见他一脸憨厚的还在嘿嘿笑,便放开了他的手,接着抖了抖手中的帽子戴在了头上,也迈着步子下车了。
月台上的广播又播几声,没想那人活动了一下手腕,也跟着走了下来,并且三步并做两步的跟了上来,“好汉,真巧啊,没想到你也是在这里下车……”
深秋时节,早晨还有几丝清冷,站台上零星站着维持秩序的警察,铁路两边则是扛着长枪的士兵。
他们的表情很默然,有的在抽着烟,有的则双目无神的坐在沙袋上,这些军人完全失去了应该有的精神,看样子像是第一批过来的东北军,看着这一切,我加快了出站的脚步。
“卖早饭啦,稀饭油茶好吃不贵嘞……”
太阳刚爬到树梢,站台外面已经摆满了卖早饭的摊位。
随着几声叫卖声传来,一位老大爷也走了过来,“小伙子赶路?吃饱了再走吧……”
坐了许久的车,别说这肚子还真的是饿了。
找了个空位坐下,便叫了两碗油茶和三个烧饼。
“话说天宝年间,胡人安禄山作乱,那叛军啊各个骁勇善战,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攻陷了洛阳并逼近潼关。这大家都知道啊潼关乃西进长安的必经天险,本来这唐朝只要守住潼关便可保朝廷无虞,可怎料……”
“怎料什么?”
“怎料这唐明皇啊是真的老了,他战前斩将,先是废了久经沙场的战将高仙芝和封常清,结果呢,结果换了一个瘫子做大将,最终导致二十万大军被斩首于关前……”
小站附近人口不是很多,但处在交通要冲上,这回儿站前还是聚集了不少下火车的人,许是无聊打发时间,有人学起说书的来,并且围了不少人上去听。
“客观,您要的饭来了,慢吃。”
我刚拿起筷子,那个男子再次出现,并且一个趔趄坐在了我对面。
才放下我的这份,老板便朝对面询问道,“这位客观,您吃什么?”
“和面前这位一样。”
老板看看他又看看我,他也摸不清是什么状况,也没敢多问便嚷道,“好勒,两碗油茶,三个烧饼再来一份楼。”
“好汉,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吧……”这老兄好像是膘上我了,他的那份一上来,就开始和我搭话,说着竟抹了许多辣椒在饼上,然后蘸了一些山西醋大口吃起来,“烧饼应该这样吃。”
北平和天津待惯了,我和义父一样,平日里米饭吃的多。
想着以后很可能要改变一下生活习惯了,便尝试着学起这位老兄来。
呵呵,好家伙,这味道可够辣带劲的。
接下来还要赶路去风雷镇,一个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地方,我只知道它所属华阴治下在华山北麓,路上少不了要花时间。
大口吃下了饭,我从口袋里摸了一个袁大头丢在桌上,然后起身便要离开。
“喂喂,你这么快就吃完了……”这句话刚说完,他发现我起身要走,便顾不得其他的道,“好汉,还没问你要去哪呢?”
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嘴里却回了一句,“华山。”
“华山?”闻言男子嘀咕了一句,接着两眼放光,就地站起道,“原来你要去华山啊,好汉等等我……”
“嘿,这位客观,你的饭钱还没给呢。”
“刚才那位付了。”男子指了指桌上的银元,一手拿着还没吃完的烧饼,很快追了上来。
“好汉,我看你是第一次去华山吧,要不我给你带路,我正好要回华山……”男子追了过来,噎了一大口饼,嘴里继续道,“这一路土匪多,但是我对路熟,让我做向导可以保你一路平安。”
男子倒像是个实诚的后生,他这三番五次的套近乎无非想讨个饭吃,这和亡命的狠角色不同。
凭着看地图的本事,预计潼关离华山应该还需要数十里路才能到达,这一路若没个带路的,我确实没把握何时能到。
这人见我有所动容,继续道,“以好汉你的本事,还怕我能害你不成。”
自认为能害我的人还未出生。
于是在他的帮助下,找了一辆去往风雷镇运送货物的骡车,价格两个大洋。
潼关以西的八百里秦川之地,因渭河在此流过而形成关中平原,远古时期这里沃野千里农业发达,曾是秦汉以及隋唐时期的都城所在地,所以这里自古以来就战争频繁。
至宋明时期,大规模的战乱使得大片植被遭到破坏,遂形成了如今千沟万壑的地貌。
“五谷里那天苗子,唯有高粱高,一十三省的女儿呀,唯有那蓝花花好……树叶叶绿来,树叶叶黄,丢下个小妹妹受牺黄……”
大路两边长满了高粱,骡子不快不慢的行走在路上,车上盖了蒲草,我们俩躺在上面晒太阳,赶车的老大爷坐在前面,他一边牵着绳赶车,一边唱起了像是民歌一样的小区调子。
“好汉有所不知,大爷唱的这是咱陕西民歌信天游,其实只要陕西人都会这个,不信我也给你来一句……”男子动了动嗓子,竟真的整活起来,“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呦,三盏盏的个灯……”
这家伙唱的撇脚,不过音调却还算地道。
但他完全无法引起我的注意,我此时在琢磨的是,到了镇上要做什么,这个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们,我至今还完全想不出个章法来。
“所谓不打不相识,还未曾请教好汉高姓大名。”
这家伙再三搭讪,我也不在拒绝,反正这里也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于是干脆的回道,“段启生。”
“好名字,在下杜宝来。”杜宝来介绍完自己,接着饶有兴致的靠过来就问道,“段兄弟,你一定是练家子出身吧。”
他见我身材魁梧有力,又体验过我敏捷的身手,难怪会这样问。
我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应道,“当过几年兵。”
“没看出来兄弟还当过兵啊…当兵还练身体?我听说不是只要会打枪就行吗。”
“逃兵。”
杜宝来闻言也咧嘴笑起来,“彼此彼此,至从东家没落后,我们家就失去了依靠,人总是要混口饭吃,于是我就随父亲学了点杂耍后下海,可惜没能学到老人家的精髓,技不如人,火车上让你见笑了……”笑完他又好奇的问道,“对了,兄弟你在哪当的兵啊,中央军?”
我摇了摇头。
“阎锡山的兵?”
他见我又摇了摇头,便露出了会心的一笑,“哦,我知道了,你是撤下来东北军,怪不得当了逃兵。”
没想到他会这样想,我便赶忙解释起来,“不,我曾当过皖系的兵。”
“皖系?没听说过。”这回轮到杜宝来摇头了。
“皖系,那可是段祺瑞的兵哦,小伙子你这个兵当的够早的啊,当年是不是吃了败仗才做的逃兵啊。”
还是这赶骡车的老大爷懂的多,杜宝来闻言捞捞头做了个略懂的表情,而我却笑而不语,转而问起别的来,“华阴那地方姓杨的人多吗?”
弘农郡,是中国汉朝至唐朝所设立的一个郡置,以西汉时期为最大,几乎囊括了整个黄河以南秦岭以北的地区,后来经东汉至西晋置所演变,地域有所缩小。
南北朝时期为避皇帝名讳曾改名桓农郡,至隋朝时恢复旧址。
弘农最出名的人物要数隋文帝杨坚,其出自弘农下的华阴,并在公元589年统一中国。
谈起弘农杨氏,杜宝来头头是道,“华阴古时是弘农郡治所的一部分,所以杨氏一直都是本地望族。不过俗话说的好,所谓富不过三代,杨氏如今已经没落了……”说到此杜宝来似乎有所难言之隐,他叹了口气道, “实不相瞒,我原来的东家就姓杨。”
他说完低下了头不在多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便再多问他。
骡车走了四个小时,远处已经能看见山了,山头不高起起伏伏绵延数里,擡头就看见山头高处竖立了几座观察哨和碉楼,上面还有拿枪的人在走来走去。
骡车走近时,隐约可以听见山坳里有锤子凿打的声音。
见我饶有兴致,杜宝来总算又开口说话了,“至从发现这片石头里产金子,这片山头就成了矿区,他们挖金子呢。”
那碉楼上的人,三三两两还有吸烟的,他们穿的不是统一制服,一看就不像正规的士兵,不禁引来我的好奇,“挖金子,这种事情应该由政府主导,他们这是私采啊。”
“段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是镇上高家的矿,他们挖金子有县长的特别批文。”
“那也不能私养武装,这岂不成了占山为王?”
“占山为王的事情,你别说还真有,只不过不在这个山里。”
他的语气很平淡,看来这样的事情在大山脚下已经司空见惯,这倒是我一个从城市来的人所没预料到的。
骡子又往前走了约莫半小时,巍峨的大山已近在眼前,看来这是到华山了。
沿着大路缓缓往前,山下果然出现了镇子,等到了街前的时候,道路的正中央立着一块大牌坊,上书风雷镇三个大字。
古朴的小镇呈东西走向,因为处在东来西往的交通要冲上,来往的商人很多,当然也有国内外前来观光的游客会在此停留,所以偌大的镇子上商铺、饭店、客房一有尽有,当然这一切也造就了小镇的长期繁华。
如果要说哪里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那就是路旁几排高大显眼的土楼建筑,其外围不仅拉了院墙,在进出口处还建了高大的碉堡。
这看起来俨然有了军事要塞的雏形,一个不起眼的小镇而已,这不禁让人怀疑,住在里面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这里住的是高家,他家有钱势力大的很,来的路上那个金矿就是他家开的,反正兄弟你既然第一次来风雷镇,遇着高家的人躲着走就对了,免得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杜宝来见我很有趣味的留意着这一切,像是要特别叮嘱我一样,我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路边的商贩和行人很多,老头赶着车继续沿着马路往前走,我和杜宝来说着一些话,不一会儿,就看见马路中央有人骑着一匹白马走来。
迎着来的方向,看到马背上是个女的,白色的一身装扮下,上半身套了件灰色夹克,下半身则着一件长筒黑色皮靴。
这种装束的女子并不多见,如果她再戴上公主帽,那就和印象中的云姐差不多了,不过小镇上能有这般条件的人家,却显得很突兀。
那马儿走在道路中央很快就到了跟前,老大爷赶着骡车让路,他手里牵着缰绳拽了又拽,哪知还是出了意外,骡子似乎被那马儿吸引了一般,朝着马儿冲了过去,白马受到惊吓双前腿蹬的擡高了一下,那马上的女子因此险些摔倒在地。
“你怎么赶车的。”那女子方才站定,便冲着骡车走了过来,怒喝的语气十分泼辣。
“大小姐息怒,都怪这骡子认生,小的也是无心之失啊……”老大爷早已下了车,他口中连连道歉和解释,举止中流露出一丝惧怕和委屈。
“明明是你不肯让路,现在还敢狡辩…哼。”
女子娇哼一声,竟然将手里的马鞭抽了过来,还好我反应快,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牢牢抓住了鞭子。
女子回手想抽回鞭子,可是她那点力气根本拽不动。
于是她鼓着腮帮子又用了些力气,可鞭子还是纹丝不动,“你敢阻拦本小姐。”看样子她急得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这女子交横跋扈的很,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主,不过我近到身前才意识到,这女子即使泼辣也难掩她的美貌。
柔顺的长发被她简单盘起扎了起来,雪白挺直的颈项裸露在空气中,削平的香肩之下,一双藕臂时而晃动,高挑的身材亭亭玉立。
这女子年龄并不大,虽然打扮的很成熟,但更像是刻意的,从她胸前那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胸脯,大抵能看出她要比我小几岁,呵呵,这么大的脾气没想实则只是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好像是有上天眷顾一样,生的那一个叫是天生丽质。
婀娜小蛮腰,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尤,一双修长的美腿亭亭玉立,一跨一移,丰盈窈窕,款步姗姗。
尤其是她的月容,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圆润的脸蛋,精致的下巴,恍若春山般的柳眉,即使发脾气也掩盖不住她顾盼兮兮的美。
都说美妈生美女,这小姑娘已经美到足以令人窒息了,难以想象她妈妈得美成什么样子!
这样一个青春秀丽的姑娘站在面前,见到她的男人不免会被她的容貌吸引,如果不是这丫头过于顽劣,我想只要是个男的都想尽早把她娶回家吧……我居然会对这个姑娘愣了神,重新整理了思绪我才开口道,“这分明是你在故意刁难,道路就这么宽,理应是你给他让车才对。”
差点就被她这副脸蛋迷住了,还好我对年轻女子的定力一向比成熟妇人强。
说完我的手上用了点力气,鞭子瞬时从她的手上抖落并被我抓在了手上,这一连串的变化弄的小姑娘很没面子。
只见她瞪着眼睛瞅了瞅身边的两个下人,好像是在责怪他们不知道护主,于是这两个人抱着拳头作势走到了跟前。
这乡下的狠角色好像和花架子差不多,也就欺负路边的穷人可以,别看这两人人高马大还撸起了袖子,却一点也不经打,我才草草出了手,这两人已经踉跄着趴在了地上。
“你……”她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能打,也没想到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自己会吃瘪,她的脸上很吃惊,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敢多管闲事,你给我等着……”
“两个人搞不定一个,真是没用的家伙……”小姑娘甩了甩手,他此时拿我没办法,就把气撒到了下人身上,并且转身牵着马似乎要尽快逃离此处。
“高小姐,误会,这是一场误会,他是第一次来镇上,不认识才冲撞了你,你别和他一般计较,我替他向你道歉……”气氛正在不好收场之时,这杜宝来却走了过来,只见他低三下四的和姑娘解释着,一边用手肘碰了碰我,然后从我手上拿了马鞭递还给了她。
他们可能认识,不过这姑娘好像并不以为然,只见她斜睨了我一眼后开口道,“你姓杜?别以为我妈妈同情你们这些人,我就会对你们客气……还有,这位是你什么人啊……”
“这位姓段,是我刚认识的兄弟,他初来乍到不懂事,还望高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杜宝来和颜悦色的一番解释,接着又碰了我一下,嘴里对我劝解道,“段兄弟还不快给高小姐道歉。”
看得出杜宝来是好意,但我并不打算要给他面子,更别提要给面前的丫头片子道歉,杜宝来可能看出了我的执意,惹得他又给我使了个眼色,可我还是无动于衷。
这一切都看在高小姐眼里,她心里还在不高兴,不过这会儿路边渐渐围了一些人上来,这姑娘仿佛很在意面子,只听她自我解围道,“算了,本小姐还要赶着回去,今天就饶了你们,不和你们这些人计较了……”高小姐说完还不悦的朝人群中吼了一声,“看什么看……哼……”接着灰溜溜的走了。
“大哥,刚才说了不要去惹高家的人,你还是惹了高家小姐,这回我看你恐怕要有麻烦缠身了……”人走了,杜宝来开始叮嘱起我来,在他眼里,我似乎闯了什么不得了的祸端。
“这大小姐什么来头啊?”我太需要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了,便开口试着问了一句。
“高小姐是高家最小的女儿,这小姑娘心地倒不坏,就是缺乏人管教,性格顽劣蛮横了些,大家怕她并不是她有多可怕可憎,而是因为大家害怕高家,她上面有个哥哥可不是善茬。”
“哦……”
到了镇上也就到了目的地,刚才这一出可把这老头吓得不轻,我有些过意不去,在两块大洋的基础上,摸出三块大洋递给了老头。
老头习惯性的用牙齿咬了几口,然后收了起来,寒暄了几句后,他独自牵着骡子继续往道路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