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尼尔1900年10月4日晚8时,拉姆市,贫民窟,赛门的宅邸。)

赛门将脖子里三叶形的黄金坠饰摘下,搁在房间一角的朱红色漆柜上。

疲累不堪的他重重地在柜子旁的床沿坐下,扭了扭脖子,然后伸了个懒腰。

“时候还早,不过今晚要办的事很多,大家可别浪费太多时间。”

赛门的手从衣领处向下一拂,手法利落地解开了一排所有的扣子,略感放松后又松开了腰间的皮带。

“哎呀哎呀,我的主人,给你个忠告吧。如果真的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这次就不要再搞什么‘手下留情’的花样了,我们可没兴趣欣赏你们俩不痛不痒的调情。”

墙边一隅,汉娜正在挑选待会儿将会使用到的器具。

她先是挑了一根质地较轻软的、多用于情趣的短鞭。

但稍稍将之弯折了一下,看了眼正被皮质镣铐固定在墙上、双目凝望着赛门的琳花后,又顿感不悦,将手中的家伙换成了更为顺手的牛皮长鞭。

呼啪!

呼啪!

汉娜交叉挥舞了两下长鞭,鞭子的末梢精准地先后从琳花眼前不到一寸的地方的划过,落在她头部左右两侧的墙面,激起两股尘烟。

“还是这根使着顺手。”

汉娜走近琳花身旁,倒持鞭子的握柄,用柄头从下向上捅了捅琳花只隔着一件胸罩的乳房。

坚挺而充满弹性的丰硕乳房在布质的灰色胸罩内小幅度地摆动着,显然是胸罩的尺寸有些紧。

“哈,看看,还是同样的地方,还是这副手铐、这条鞭子,是不是有点想起两年的感觉了?”

汉娜一甩手,呼啸的皮鞭不伤皮肉地将琳花上身仅存的遮羞布扯裂、卷走,然后又在空中将之绞得粉碎,把残破的布片抛向地面。

“琳花啊琳花,现在想想,我俩还真是有缘。从那个时候起就——哎呀哎呀,说这些干嘛。总之呢,你就是个没长进的女人,内衣的品味也是,对主子的忠诚心也是——唯独这对奶子倒是出落得越来越淫荡了。”

汉娜脱去上衣,摇摆着腰肢,笑吟吟地坐到赛门怀里,将鞭子递到他的手上。

不久之前,大伙儿还在为如何将玛格丽塔博士的这次“微服出行”正当化,以及说服千方百计想要赖着不走的她主动去联络警察而齐心协力地绞尽脑汁。

可是在拜托了海娅“护送”玛格丽塔博士离开后不久,赛门家中的气氛就一下子急转直下。

汉娜率先出手。

当正厅大门的两扇门板合上的那一刹那,汉娜就立刻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琳花。

琳花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她一个大步退到屋子的角落,脚一勾,将一张墙边的椅子甩向汉娜。

可是汉娜毫无惧色,对琳花的战斗方式了如指掌的她甚至没有减缓脚步,就以一种对单挑而言相当作弊的方式解决了那张几乎贴地飞行的木椅——朵拉在琳花身前不远处突然现身,一脚为汉娜踹开了椅子。

紧接着,是另一位依照汉娜的安排,静候时机的女人趁机发难,从琳花背后的视线死角发动了一次几近完美的偷袭——至少出手的时机和攻击的角度很完美。

结果却是芭堤雅吃了琳花一记大弧度的后空翻踢,然后在踉踉跄跄之际被她踩着肩膀跃上了二楼。

扑了个空的汉娜没有放弃,她选择了极为稳妥的方式向琳花追击——从楼梯冲上去,却差点被琳花一脚踹下来。

恼羞成怒的汉娜朝着朵拉和芭堤雅比划着手势,简短扼要地布置着接下来的围攻方式。

朵拉从楼梯正面强攻,先前被琳花一脚几乎踩趴到地上的芭堤雅则学着海娅的方法,试图以办公桌为垫脚登上二楼的走廊。

无奈芭堤雅技艺不精——她可没法向海娅那样一跃就翻过扶手——两次尝试未果还扭伤了脚。

而朵拉又在楼梯上被琳花攻击得手,从即将登上二楼的最后一级台阶一咕噜地滚回了一楼——落在了飞扑相救的赛门怀中。

“赛门——”没等琳花开口辩解,趁机从屋子后院二楼窗户翻入的汉娜在背后一把抱住了琳花并将之扑倒在地。

琳花索性也收声不提,专注于和汉娜在二楼的楼板上翻滚扭打起来。

从楼梯口到走廊,从走廊又回到楼梯口,之后二人又相互纠缠着一路战到了餐厅。

在之前的登楼作战中负伤的芭堤雅站在一楼望着,不知如何下手。

“够了!通通给我住手!”气喘吁吁的赛门将怀里的朵拉推开,大吼了一声,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哎哟,好痛,朵拉你真沉。”赛门反手按揉着自己酸痛的后背,芭堤雅见状马上绕到他身后扶住他。

“不会的吧?我肯定比汉娜要轻——”话一出口,朵拉就后悔了——喘着粗气的汉娜闻言放开了琳花的头发,把足以杀人的视线转向朵拉。

“汉娜,你,放肆!”衣衫不整的琳花披头散发,她忙不迭地推开汉娜,按压住剧痛的头皮,挣扎着起身。

“你们这些——咕——”赛门的双肩微微颤抖着,他豁尽着全身最后的一点中气,想要将这些女人大骂一通,却不料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将气氛破坏殆尽。

赛门这才想起,回到家后,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一直没能完成。

“朵拉?”

“是,主人?”

“你要是再不去盛饭,我就把你吃下去。”

朵拉赶忙冲向了厨房——她衷心希望在更浪漫的场合下能够亲耳听到赛门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但现在的他显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用餐时,琳花尽管一直对冷笑着的汉娜怒目而视,但也没有忘记给赛门夹菜。

而朵拉和芭堤雅,虽然她们也很想学着琳花给赛门夹几筷子菜,但好不容易才在赛门的允许下与琳花和汉娜同席就餐的她们既不敢在琳花的面前贸然效仿,更不敢妄图在汉娜的眼前造次。

总的来说,这顿晚餐还算平静。

用餐完毕后,正面迎着赛门投来的责难与疑虑交加的眼神,琳花既未躲闪,也没有任何抵抗。

她优雅地放下餐具,擦擦嘴,起身,然后束手就擒。

被芭堤雅和朵拉反扭着的琳花向着汉娜瞥了一眼,然后默默地任凭他们将自己押入地下室,束缚起来。

“琳花,事到如今,就不必再隐瞒了吧。我不瞎,也不是傻子。欧涅早就提醒过我,说你这边的收支情况有点怪。”

赛门从背后抱住汉娜,将她的腰带也解了开来,把手从她身前小腹上方插进了她的裤子。

“哦……主人啊,何须亲眼得见那罪人的恶行?只须将这卑劣的贱人暴之于众,给予其痛彻身心的责难,她那些阴暗的形迹自会彰显。”

汉娜拿着调子、唱着戏词,应着赛门对琳花的质询,同时转过头去吻赛门的嘴角。

“这个是哪部戏里的台词啊?”赛门笑着问道。她抱住汉娜的头,将二人的唇对上,稍稍满足了一下饥不可耐的汉娜。

“萨瓦德侯爵,第四幕,第二曲。”

琳花理解到赛门是在对着自己发问,就随口答出了正解。

(其实琳花知道,戏中的那个“罪人”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侯爵的事,但时下和赛门解释这个并没有意义,于是她也就没提这回事。)

“哇,真的答出来了?琳花好厉害!有时候我会想,有什么东西是你不懂的吗——不不,这么说对玛格丽塔博士太失礼了。”

赛门笑道,“我明白,琳花懂的很多,但要是能没有保留地和我分享就更好了。”

“主人,不用跟这个贱人兜圈子。用你手里的鞭子叫她开口就是,何必罗嗦。”汉娜把住了赛门正插在自己内裤中使坏的手,明显是有点不快。

“嗯,一年前,欧涅对我说,”赛门回到了正题,“琳花手下的情报部门虽然总的来说收支稳定,一直是处于赚钱的状态,而且收入的增长还相当稳定。但是——”

赛门考虑了一下,大概是在组织他不太擅长的词句。

“欧涅是这么说的,‘资金的收支净额很稳定,但资金流量却一直在增大。’意思就是说——”

“赚的钱越来越多,花的钱也越来越多,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汉娜用最通俗的说法替赛门表达了意思。

“差不多吧,欧涅替我算了笔账,他把总的花销和收入平摊到琳花手下的每个人头上。结果发现他们用掉的经费简直是天文数字,相对的,他们每个人赚到的钱也多到不可思议。琳花,可以解释一下吗?”

被锁在墙面上的琳花没有作答,她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别瞎想了,我没有偷,也没有派人去偷你的帐本,这些都是欧涅平时从各种各样的细节中推敲出来的。”

赛门咧着嘴,一脸的赞许之意。

“比如,派人在码头上监督从外面流入的物资,在车站和沃瑟大叔核对以你的名义租用的,往返于贫民窟和市区的马车有多少班次,又或者是,跟踪你最信任的手下——比如,蜜儿——看看她们的工作量是否正常。”

直到这时,赛门才终于在琳花的脸上找到了他期待已久的表情,或者说是反应。

琳花的脸色开始显得有些紧张,同时又夹杂着一点怒意。

“别紧张,欧涅做事很有分寸的。”

赛门挣开汉娜的手,托着她的臀与她一道站起。

“他当时推测,你很有可能是在偷偷地扩张自己的实力,吸纳更多的人手。”

“如果仅仅靠这些就能把琳花的收支算出个大概,这个欧涅可真是个人才。”

被赛门托起后,汉娜没有把松开的皮带再扣回去,索性褪下了外裤。

“看来以后要提防的人又多了一个。”

“哈,欧涅不只是聪明,他还很勤劳——跟他那个好朋友可不是一路货色。”

赛门不由地想起了当初推荐欧涅出任自己首席幕僚的莫顿,“这点还真得好好谢谢莫顿。”

“欧涅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在扩编人手,但那是因为——”琳花承认了赛门所说的内容,但又试图解释。

“因为‘业·务·发·展·期·的·正·常·需·求?’吗?”赛门打断了琳花,一字一顿地说完了这句话,好像非常拗口似的。

“……是的。如您所说,主人。”

“哈哈哈,笑死我了,赛门,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词儿?”汉娜笑得乐不可支。

“……欧涅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赛门瞪了汉娜一眼,“他说若是我去质问琳花,顶多也只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而且,欧涅认为随着实力的增强,适当地扩张一下势力的确是必须的,而且也没什么不妥,说不定琳花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那你现在觉得呢?”汉娜背对着赛门走向一直闲着的朵拉和芭堤雅。

“现在?我现在真后悔那时撤掉对蜜儿的跟踪和监视。”赛门忿忿地说。

要不然也不至于费了半天力气却只换来一闷棍了。

“赛门先生!请您——”激动之下,琳花大概是忘了自己的双手正被固定着,身子向前一冲,结果被两腕的皮铐和铁链给拽了回去。

“请·我·听·你·解·释,对吗?”赛门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这次可是我自己想到的。”

“啊呀,我的好主人,你还是不死心呢,这样的女人不使一些手段是不会老实的。”

汉娜摘下自己的胸罩,露出了看上去十分骇人的双乳——左乳上的乳头残缺不全,只剩半个。

右边的乳头也好不到哪里去,上面明显地留有遭受过穿刺和灼烫的痕迹。

汉娜走到琳花正对面的墙边——那里也有一副和琳花那边一模一样的束具。她将手放在皮铐的位置,示意朵拉和芭堤雅动手。

朵拉和芭堤雅先是观察了一下赛门的态度,在赛门点头后,她们才壮着胆照着琳花那样将汉娜依样捆束在了墙面上。

“把脚铐也带上吧,我可不想看到某个贱人用她那双小细腿来挡鞭子。”汉娜冷笑着望向对面的墙壁。“或者是冷不防蹬一脚之类的。”

朵拉和芭堤雅相视一眼,各自为汉娜和琳花带上了皮脚铐。

这是赛门和汉娜“协商”后的方案。

汉娜最开始的提议是由她来动手,赛门看着就好,顺便还能给芭堤雅和朵拉做个示范,让她们好好学学这种事情该怎么下手——汉娜心里清楚,只要真正逮到机会,芭堤雅和朵拉对琳花绝不会放水。

只是,她的盘算落了空。

赛门坚持,尽管琳花有不忠诚的行为,但他也无法容忍其他人对她下手。因为他和琳花两年前就有过约定,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琳花。

——这下算是惹恼了汉娜。

“两年前?呵,哪里来的天真小男孩儿?居然还会相信这种不作数的——难得我好心把自己的位置腾出来让给那个贱人!”

“汉娜!眼下还是先别急着‘贱人’长,‘贱人’短的。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琳花她到底做了什么?”

“那你是希望我说‘婊子’吗?”

“汉娜,别闹了!我现在在问你,琳花她之前到底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还有,我被打晕的那次,你肯定也看到了什么,对吧?”

“嗯——”汉娜眯着眼盯了赛门一会,然后用夸张的演技故作姿态,“哎呀哎呀,我现在还真就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呢,主人。”

“我没心情——”

“这样好了,由芭堤雅和朵拉——”

“我说过了,琳花只能由我亲自——”

“对我下手。”

“亲自来——,嗯?”

“同时,你必须原样照搬她们的手法,用在琳花身上。怎么样,很公平吧?”

“这个——”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我的傻……主人。”汉娜扑向赛门,把他按倒在床上。“就让我们一道来见识见识,我和琳花,到底谁先松口。”

“……哈,我就是喜欢你这点,汉娜。刚才的这种口气——你真的有把我当主人吗?看来之前一段时日我是疏于对你们这些女人的管教了,今天可得好好地给你们补一课。”

赛门被汉娜嚣张的态度吊起了兴致——也只有汉娜敢在赛门的面前如此放肆——他拽着汉娜相对完整的那颗乳头,将她拉近到身旁,然后重重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这样才对,我的主人。”这一次,赛门终于在汉娜面前几乎从头到尾地做出了每一个正确的选择。

作为认可,喜笑颜开的汉娜给了赛门一个拖欠许久的热吻。

(尼尔1900年10月4日晚9时,拉姆市,贫民窟边际地带。)

“报告!玛格丽塔博士即将登车,可以返程。”

在这棚户连绵、照明匮乏的昏暗之地,借着黯淡的星光,一个警察正以十分笔直的“站姿”(没错,站姿,而不是军姿。因为拉姆市没有,也不允许拥有军队。)

朝着他的年轻上司汇报着本次紧急出动的成果。

“……”可是,坐在领队马车驾驶位上眉头紧锁的青年并没有因目标达成而表现得愉悦或是安心,亦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甚至没有听进去。

“队长?是否要在附近展开搜索?”深知自己的上司所忧何事,这位下属试探性地建议道。

“好的——不,不必劳师动众,你带几个——不,不,不。我想——还是算了。”

虽然视野不佳,但周围的警察不难察觉自己的上司目前坐立不安,且相当焦虑。

接到线报前来找寻出走的玛格丽塔博士时,一路坐在副驾驶位、陪伴在他身旁的那位年轻姑娘——也就是队长最近在一次团伙偷盗事件中结识的女友——此刻已不见了踪影,这想必是他心情不佳的原因。

一个年轻姑娘夜晚在贫民窟失踪,这些警察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况且这次的情况还有些不同寻常。

首先,那位姑娘的姿容实在是相当,相当的出色。此时此地,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其次,那位姑娘是拉姆市警队队长的女友,这就增加了事态的复杂性——难保没什么结下仇怨的贼人想要对警察实施报复。

作为手段,劫持亲友算是一个相对直接对本人动手更为稳妥的方法。

再次,以往贫民窟中每年总会发生几起强暴、轮奸之类(尽管事后受害者总能被找到)的案件。

不过这两年倒是消停了不少——去年只有一起,受害者最后还撤销了控诉,而今年还没有发生——考虑到这位失踪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少女美貌的程度,情况可谓大大不妙。

这确实是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的状况,但此刻所有在场男人们的想法的确大致如此。

相比起众人,马车座上的青年在关于小可人生安全的方面反倒相对冷静不少。

下午时分,接到拉姆市大学院的报告时,位于内城区的家中,自己与可莲小姐正在饮下午茶。

得知要紧急出动前往贫民窟后,她竟然主动要求搭便车一同前往。

那时的她是这么说的:在贫民窟边缘,有她继承的一座祖宅和一家店铺。

虽然久疏打理,但那里还保存着一些郊区的地契之类的物什。

此次,她想趁机回去处理一下,委托给别人或是将它们卖了。

这番话的意思很明白,在不久的将来,可莲小姐将会和自己结婚,一起生活在城里。所以,对她的要求,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让她一个人在贫民窟里走动未免也太危险了。

“需不需要我派部下跟着你,给你帮手?”

“谢谢,但我想还是算了,我不想单独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小可低下头,满脸羞红地扑进了男友的怀中。

“可是——”

“我明白你的好意,就算我们迟早是要在一起的,男人也不可以擅自剥夺女人的空间哦,大·哥·哥?”

虽然“大哥哥”的称呼有些古怪,但还没等自己有所表态,可莲的唇就贴了上来。

结果,轻易被说服的自己只得暗自决定,等可莲下车时,派人暗中保护她——一切本该如此。

可实际的情况却是,马车队进入贫民窟后不久就因为路况不佳而发生了拥堵,最后更是不得不在了某个过于狭窄的拐角通通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大约就是在那时,可莲小姐突然不见了踪影。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征兆。

这一切发生得就好似这两天的幸福都如梦似幻一般。

直到某个心腹属下发现异样主动询问他时,他才得以从虚幻中醒悟,那绝不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我们回去。”年轻的警察队长,在马车上站了起来,熟练地指挥着众人将拥塞在小巷中的马车有序地退出贫民窟。

“队长?真的不用留下人搜索?可莲小姐她——”这名属下对“可莲”小姐的担忧并不亚于他的上司。

这几日,小可用容貌和性格征服了许多人。

“我相信可莲,她既然拒绝了我的保护,我本来就不该强求。”

年轻的警察队长,面露苦色,“我感觉,她可能不是什么普通——不,收队吧。我们此行的任务是确保博士的安全!不该掺杂个人事务。”

“是!”

“先把博士安置在车队中央的加强马车里,然后撤出后队的马车,在贫民窟外的开阔地摆成防御阵形,再把博士的马车带出来保护在中心。前队最后撤出,在车队外围再增加一圈警戒。”

一如他的指挥,在由六名五大三粗的警察簇拥着玛格丽塔登上一辆车身包着铁皮的马车后,庞大的车队开始陆陆续续地撤离。

最初,贫民窟里糟糕的路况给这些警察带了一些麻烦,各辆马车间磕磕碰碰的情况时有发生。

但在精明的指挥下,他们还是有序地快速实现了分批撤离的部署。

就这样,围绕着玛格丽塔博士的车驾,大群的警察离开了贫民窟,踏上了前往市区的返程。

在这一幕的角落,某间简陋的棚户里,从头看到尾的小可不禁感叹道:“拉姆市难得有这么能干的警察,真是开眼界了。”

“可儿姐说的是,听说以前也有过大群警察的马车堵在贫民窟的入口附近进退不得。撤出去的时候足足花了他们三个小时,还碰坏了好几辆。”

在小可的身后,几位早就在此待命的女性正在为小可脱下款式繁冗的礼服,换上便于行动的帮会特制夜行衣。

“不要光顾着看热闹,瞧仔细了,这个人将来可能是我们的劲敌呢。”

小可面露微笑,将修长的双腿从夜行衣中伸展出来——海娅为帮会女性设计的夜行衣是没有裤管的,这有助于发挥女性下身的灵活性。

至于保护色的问题,则可以用深黑色的长袜或是干脆将腿涂黑来解决。

“可儿姐不是已经把那个小伙子迷得神魂颠倒了么?回头找个酒店,把他骗进去灌醉,然后姐妹们一起上——”

“没错,这个人我先前替可儿姐查过,是警察局副局长家的公子,家里肯定油水不少。”

“是我喜欢的类型,看着就可口的很呢,等姐妹们一齐把他吸个精干的时候,真等不及想看看他那时的表情了。”

棚户里的女人们互相开着玩笑,调侃着这位年轻有为却不慎着了小可道儿的可怜虫。

这种傻男人的命运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那就是在小可的石榴裙下乖乖拜倒,然后在促不及防之际踏入圈套,身陷到极其恶劣的桃色丑闻中难以自拔。

最后再被以此要挟,榨干每一个拉尔。

“几位,我这两天在警察局里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事。”小可一边套着黑色的长袜,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但她的语气中充斥着一种让人脖子被勒紧的迫力。

“嗯……警察局里也不全是一本正经的大叔呢,有些人看我们的眼神就跟鲁克手底的那些人一模一样。”

穿好了长袜后,小可开始在大腿上系用于固定袜子的束带——这些束带同时还可以提供飞刀的收纳空间。

“我发现了好几个身材精壮的警察大叔哦!他们平时好像都很喜欢光顾我们的场子呢,要不要我把你们几个介绍给他们?他们握鞭子的手可有劲儿了。”

虽然小可的语调轻快而又愉悦,但她身后的女人们已经是冷汗直流。

小可的心狠手辣,丝毫不输给当年的汉娜。

“场子”指的是小可在内外城区私下里经营的两个隐秘的欢场,那里除了提供普通的性服务外,也会为一些拥有“特殊”性癖好的人士提供器具和女人。

内外城区不同规格的服务同时为拥有不同身份地位的人士提供了符合其身份地位的消费场所——当然了,与场所无关,只要出得起价钱,过分一点的要求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这两处的收入相当可观,而且,这件事是瞒着赛门的。

“对了,最近新进了一批玩具,是汉娜姐推荐的。据说可以把人夹在两面钉板之间,越挣扎越痛苦,好有趣呢——我说,你们怎么都不吭声了?”

此刻哪里有人敢接小可的话茬,大家都心领神会地停止了对那位年轻警察的臆想和闲言碎语。

“既然没什么想说的,那大家就出发吧,好姐妹们。我可不会允许琳花和她的人走在咱们前面。”

穿戴完毕的小可转过身来,检阅着面前数量并不多的人手。

“我们的人虽然少,但质量可比她们那边要强得多,不是吗?”

小可轻轻地拽着一个刚才提议要对那位警察队长下手的女人的胸尖,她的面色瞬间十分苍白,脸上的笑容也显得相当勉强。

此时此刻还能保持笑容,已经值得夸赞了——这都是真传自汉娜的小可亲自调教的结果。

“今天表现最差的人,我下次就只好介绍稍微”轻松“点儿的活儿给她做了。”

面对着眼前不知所措的部下,小可笑盈盈地开导着她们,“别这么紧张嘛,都说了是‘最差’的那个人了,各位对自己拿倒数第二的信心总该有吧?”

未等小可言尽,众人已经飞速散去。

她们早就听说过(也不排除有人亲自见识过或是体验过)她的手段伎俩,也完全相信她会仅仅因为被触怒或是心情不佳而祭出这种为了效率惩一儆百的赏罚规则。

至于“轻松”点儿的活儿具体是指什么?

总之那必然是发生在她经营的地下娼寮里,与男人相关的工作,而且绝对不会仅仅只是端端盘子就能轻松完成的活儿。

“海娅能坐稳老大的位置也真不容易呢,不动点儿真格的,这些人就只会偷懒。唉……如果我是蜜儿的话,会溜到哪里去呢?”

望着手下离去,小可盘算起来,“这种事问琳花也没用,她一定会包庇蜜儿的。”

“郊区已经有一大群傻瓜在没头没脑地碰运气了,总不能从蜜儿的手下那边一个一个的调查吧?虽说总该有那么几个人在悄悄地帮蜜儿的。唉,熬夜对脸蛋儿可不好。”

小可自怜自艾道。

“幸福这种东西,就跟零花钱一样,当然是要自己挣的才可靠。”

小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可惜琳花和汉娜姐不懂这个道理,赛门大哥在这一点上也是大错特错,反倒是蜜儿和我很合拍呢。”

“可别做傻事哦,蜜儿。”小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克制住逐渐兴奋起来的身心。

小可微笑着朝郊区的荒野与残垣轻轻地迈开步子,身影渐渐融入那片一直为贫民窟所逃避,同时又被市区遗忘的黑暗。

不久后,就连挂在脸上的那一抹妖艳的笑容也弥散开,消失在了无人的静寂中。

********************

幸福为何物?

在以后的故事中,这个问题还会多次出现。

有人把得到或者说占有视为幸福,也有人把摆脱或者说解脱视作幸福。

有人把自由推崇至幸福的主要标准,却也有人把服从与奉事作为幸福之路。

如果再要细分的话,同样是“得到”,又有取得,被赋予,窃取以及偶然获取等等,它们在不同人心目中的地位必然也是不同的。

有人说,真正的商人是一种贯彻趋利性行为的生物。

其实普通人又何尝不是(笑)。

通俗点说的话,大家都是在追寻着自己的幸福的。

而如何得到幸福、规避不幸,这其中的过程、方法,甚至是方法论则被人们统称为感性和理性。

一般来说,被大多数人认同的那部分被称作“理性”,相对的,剩下的那部分都被归结于“感性”范畴。

不要会错意,这里并没有试图比较两者的优劣。

因为,能够从头到尾贯彻其中一种倾向的人是不存在的。

那么,是不是说,只要彻底地贯彻理性就能够维护利益(得到幸福),而过度地诉诸感性就刚好背道而驰呢?

其实不然。

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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