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玉女派

宗政元恒飞马疾驰于林荫道中,向着长安而去。

今日一早他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间客栈之中,身旁再无他人,只有惊阙剑立于床前。

一问客栈掌柜,才知他是昨夜被送过来的,托词酒醉需要休息,其余什么也不知道。

宗政元恒再问之下,才得知此处乃是邓州,再往南渡过长江便是南唐的地界。

看来独孤明凰还是颇为谨慎,不敢轻易透露自己的行踪,纵然与宗政元恒恩爱了十余日,也未放松警惕。

宗政元恒稍微盘算了一下时间,发现与独孤明凰在石窟中嬉戏二十余日,现下距离婚期只有短短十日,而父王这些时日不知他的消息,恐怕急得不得了,当下只得快马加鞭朝长安赶去。

此时,官道旁的一间客栈里,玉女派周含英正与三位师门长辈稍作休息,喝些茶水。

她算得上是玉女派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与另外三名同门冯星璇、孔素灵、苏红衣并称金竹山四剑仙,武艺高强不说,相貌亦是一绝。

只见她蛾眉芊芊,宁静温柔,宛如秋叶照水,同辈中多有爱慕之人。

当日玉女派掌门肖霁月收到宗政长玄得来信后,便大皱眉头,只因历代玉女派掌门恪守门规,永不嫁人,又哪来的嫡女可嫁出去呢?

但宗政长玄既然来信,那必然要有所回应。普通弟子又送不出手,便只好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中挑选。

可挑来挑去,手心手背都是肉,着实让肖霁月大伤脑筋。

周含英不忍见师傅耗费心神,便主动站出来,愿意以身饲虎,替师门消弭此难。

周含英此行便是去往长安,在她身旁还有两名师妹,窈窕多姿,乃是师门为她挑选的贴身侍女,可以说此行完全按照世家大族的规格来操办,可见玉女派对此事的重视。

就在她们一行人歇息时,又有一行六人赶至,领头的是一名灰衣老者,鹰钩鼻,双目深凹,看上去邪恶非常。

在他身后是一名身着血色长裙的少女,鬼灵精怪,刚一进店,眼珠便咕噜噜地转动。

“是魔影宗四大护宗圣使之一的血鹰老人。”师叔卫寒月淡淡道,周含英等人不由紧张起来,纷纷按剑而坐。

魔影宗乃是北地江湖中少有的邪派,宗内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门下弟子参差不齐,争勇好斗,常与其它武林门派爆发争斗,玉女派便曾与魔影宗爆发过一次宗门大战,双方互有死伤。

自此以后,双方便再无往来,想不到冤家路窄,今日竟会在此碰见!

当下玉女派一行人纷纷屏气敛神,不发一言。

血鹰老人也看见了早已坐在店内的卫寒月,他冷笑一声,带着己方一行人走到店内,遥遥坐在一方,与玉女派拉开一段安全距离,显然也不愿与之发生冲突。

“鹰老,何必如此谨慎?”血裙少女娇笑道,她面容十分精致,好似瓷娃娃一般,粉嫩剔透。

“要是传扬出去,说曾经血洗十八派的血鹰老人竟然对几个女人退避三舍,岂不是弱了你的脸面!”她蛊惑道,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血鹰老人苦笑道,“我的小祖宗啊,如果不是顾忌你,我老鹰早就由着性子来了,哪会如此!”

他们此行的目的与卫寒月一样,都是护送宗内女弟子到长安梁王府与宗政元恒完婚,但稍有不同的是,这名血裙少女乃是魔影宗宗主殷无常的独女殷红玉,在宗内身份极高,因此宗主殷无常特意派遣四大护宗圣使之一血鹰老人亲自护送,为得就是万无一失!

血鹰老人也是深知职责重大,自领命以来,万分谨慎,尤其不敢节外生枝,生怕出了意外!

然而,往往越怕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

血鹰老人一行人还未坐定,店外传来一阵马嘶之声,数十名凶恶无比的骑士席卷狂沙而来。

店内的旅人一阵惊呼,“是黑鲨帮那群强盗!他们又来抢劫了!”黑鲨帮乃是官道附近新来的一伙强盗,向来烧杀抢掠奸淫,无恶不作!

店内妇人慌张的叫喊声、小孩子的哭啼声此起彼伏,一些歇脚的富商更是急忙寻找隐蔽之处藏匿财宝!

周含英见状,大为不忍,刚欲起身呵斥,便被师叔卫寒月一把拽下。

血鹰老人纵横江湖,可谓恶名远扬,但重责在身,也只得矫情忍性,对卫寒月而言,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黑鲨帮帮主沙通天一脚踹开店门,大大咧咧地走进店内,看着那群歇脚的行商就像是看到了肥羊一样,目光中满是贪婪之色。

他身形精壮彪悍,脸上有一道犹如沟壑一般的巨大刀疤,像千足蜈蚣斜爬在他的脸上,使人望而生畏。

可当他大致扫了一眼大堂后,却不由双目微眯,只见大堂内一桌是六七名女子围坐在一起,个个佩着刀剑,目光犀利,再看衣饰,竟然是玉女派弟子的打扮!

沙通天顿时收起了招惹的心思,玉女派可是江湖大派,要是惹怒了她们,自己可没好果子吃,他虽然残暴,但也不傻!

沙通天又把目光投向另一次,只见一名鹰鼻老者正好抬头看向他。

二人目光对视,沙通天顿时如坠九渊,一身冷汗直冒,他自问也算得上是杀人如麻,可在鹰鼻老者面前,却好似待宰羔羊一般,弱小无助。

沙通天几欲抽身而走,一刻也不想停留,可又舍不得那群歇脚行商,要是再做这一票,他就可以换个地方讨活路了。

就在他纠结之时,二帮主刁元斗小声道,“帮主,我观这两拨人似乎都没有插手的意思,只要咱们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

沙通天醒悟过来,吩咐道,“你立马带人盘剥那些富商,记住千万不要招惹这两拨人!”

“是,帮主!”刁元斗立马带人朝那些富商而去,对卫寒月、周含英和血鹰老人等人则是视若未见。

周含英见此,刚欲起身又被卫寒月拽住,后者面无表情地对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而在另一边,殷红玉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神情安定,对那些哭哭啼啼的行商视若无睹。

就在沙通天等人带着大包小包抢来的财物准备撤退时,店外又传来一阵马嘶蹄动之声,“莫非又有肥羊来了吗?”

店门推开,走进来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手执一根缠着碎布条的棍子,神态俊朗,虽着布衣,却有出尘之相。

布衣少年也有些发蒙,但很快镇定下来,寻了一处空位坐下,反正他这身装扮看起来就不像是有钱人的模样。

果然,黑鲨帮二帮主刁元斗看了他的衣着,不由大皱眉头,来得竟然是一个穷鬼,害他空欢喜一场。

他正准备招呼帮众离开,帮主沙通天却狠狠拍了他脑袋一下,“笨蛋,你看看他骑的马!”

刁元斗转头向外望去,只见马桩上拴着一匹高大神骏的黄骠马,响鼻如雷。

他顿时反应过来,这哪是什么穷鬼,分明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子弟,乔装打扮行走江湖。

他恶狠狠走到跟前,大声问道,“小子,你是哪里人,家中可有金银?”

布衣少年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道,“在下是长安人士,家中并无金银!”

刁元斗猛拍了一下桌子道,“兔崽子,敢和爷爷我耍滑头是吧?”

他挥手招呼帮众道,“给我上,绑了他,带回去严刑拷打,我就不信还敢不说实话!”

布衣少年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想平平安安回到长安是不可能了!

黑鲨帮帮众随即取出绳子,一拥而上,准备将布衣少年绑回山寨,然而他们刚上前,布衣少年便抽出一把筷子用力甩向身后。

“啊!啊!啊!”黑鲨帮帮众随即发出此起彼伏的哭叫声,连忙俯身跪下,抱住腿脚。

只见布衣少年甩向身后的筷子此时犹如钢钉一般,一一插在地上,这些帮众的脚面上都或多或少地插着一二根筷子,鲜血沥沥。

刁元斗一看立时吓得魂不附体,仰面瘫倒在地,这少年武学修为之高深,已然远超他的想像,至少他见过的人中,绝没有人有如此内力,竟然可以飞花摘叶即可伤人!

沙通天本打算做完这趟生意,便远走高飞,可哪知竟然会在此栽了跟头。

他急于挽回劣势,手中鬼头刀一转,立时飞身在上,一刀向宗政元恒劈去。

然而,沙通天手中大刀还未落下,只听“锃”的一声,眼前顿时一片白光,再无它物。

卫寒月、周含英等人离布衣少年最近,她们方听见“锃”的一声宝剑出鞘声,紧接着眼前便浮现一道耀眼白光。

待白光消退,她们瞧见沙通天直愣愣地跪在布衣少年的左手侧,眼睛发灰,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而布衣少年尤自喝着茶水,恍若不觉。

刁元斗壮着胆子上前推了推自己的老大,“帮主!”他轻声呼唤道。

一道血线迅速在沙通天的脖子上浮现,刁元斗推动之下,硕大的脑袋随即落入他的怀中。

“啊啊啊!”刁元斗惊吓之下,将自家帮主的首级扔至一旁,手脚并用,带着一帮帮众屁滚尿流地逃出了客栈。

只留下一具横在店内的无头尸身,断颈处鲜血汨汨流淌,丢至一旁的脑袋上,沙通天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好快的剑法!”血鹰老人赞叹道,“这少年也不知是谁家门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沙通天实力大致在五级中阶左右,这个布衣少年能一招将其斩杀,说明自身修为至少也得在五级中阶以上。

最关键的是这个布衣少年实在太过年轻,只从相貌上来看,绝然不超过十七岁。

而据血鹰老人所知,魔影宗历代高手中最年轻的也得是二十岁才有如此修为!

殷红玉撇撇小嘴道,“如果爹爹肯传授我武艺,我也不会比他差上多少!”

血鹰老人只是苦笑了一下,殷红玉自小便罹患血寒症,受不得阴寒之气,而魔影宗功法大多偏向冷厉,为了女儿着想,殷无常这才严令宗内上下不得私自传授她武功心法,可到了这丫头嘴里却好似自家爹爹敝扫自珍一般。

店内的行商见强盗头子被杀,纷纷壮着胆子来取自家的财物,布衣少年也没阻止。

倒是沙通天的血液流得到处都是,挨得最近的布衣少年很快就没了落脚的位置。

正当他准备换另一张桌子时,卫寒月起身道,“少侠如不嫌弃,可来此一坐!”

布衣少年进来时便认出对方应该出自玉女派门下,乃是一等一的武林正派,历来为各方敬仰。见对方如此热络,他也不好回拒。

坐在卫寒月对面的两名小辈连忙让开位置,让布衣少年坐下。

周含英适才见他惩恶扬善,将贼首一击毙命,心中大有好感,此时细看之下,竟觉这位同龄少年朗目星眸,十分好看,不觉有些意动,若是无有婚约在身,她真想与他亲近一二。

“在下金竹山玉女派卫寒月,不知少侠是何方人士?”卫寒月问道。

布衣少年连忙抱拳道,“当不得前辈如此称呼,在下姓温,单名一个玄字,乃是长安人士,家中经营镖局,靠为人押镖谋生!”布衣少年正是宗政元恒,但因姓氏特别,故以旧名示人。

卫寒月不疑有他,继续问道“我刚才见你那一招有些像是落星剑法中的白驹过隙?”

布衣少年有些尴尬道,“说来不怕前辈耻笑,在下苦练这套剑法数年,但其源流何来,却是一无所知。”

他解释道,“数年前,我外出游玩时偶遇一位老道,非说我骨骼惊奇,天生便是练武之材,传了我一套剑法,共计一十三招,我苦练数年这才略有小成!”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卫寒月非给他一个白眼不可,但偏偏温玄这样说,她却丝毫不疑。

能在十七岁前达到五级境界,别说骨骼惊奇,就是说一声天纵之材也不为过!

卫寒月问道,“难道这位老道人其它的什么也没说?”要知道练武之人最重师徒传承,既然其人苦心传授武学,又怎么会连姓名也不留下呢?

温玄挠头道,“我也曾问过他的姓名,只是他仰天长叹,说不期盼我光大门楣,只愿将来我惹出祸事,不要说出他的来头即可!”

卫寒月当即怔住,良久之后才缓缓点头道,“没错,这确实是他一向的作风!”

卫寒月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这位好友乃是出自三山四海宗,当年宗门被灭后,他意志颓丧,自此浪迹于江湖,再难知晓行踪,想不到今日竟然会遇到他的徒弟。

温玄心里一阵尴尬,因为这些话都是他胡诌出来的,这套剑法乃是屈老传授给他,他既然惊阙剑在手,便只好装作少年剑客,行走江湖,谁成想会被人认出这套剑法。

休息了一会儿,温玄起身拱手道,“前辈,晚辈此行乃是去往长安,便在此与前辈分别了。”

“哦?”卫寒月脸上闪过一丝讶色,她道,“我们此行也是去往长安,温少侠如果不嫌弃,可与我们一道同行,互相间也好有个照应。”她对温玄这个故人之徒颇为赞赏,因此出言挽留。

温玄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在下赶时间,家父为晚辈说了一门亲事,就在十日之后,晚辈此行便是为此。”

温玄的话虽然说得小声,但却让一旁的周含英如遭雷击,眸中泛起水雾,她方才对温玄心生好感,可没想到温玄竟然即将成婚,这让她内心不禁酸楚,可转念一想,自己此行乃是奉师门之命嫁入梁王府,与温玄天各一方,再无相见的可能,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斩断情丝!

思及于此,周含英收起万千柔肠,神情多了几分倔强。

卫寒月拍手喜道,“那却是巧了,我们一行也赶时间!”

温玄无话可说,只得道,“那晚辈就打扰了!”此去长安还有数日路程,如果能与玉女派一道上路,自然比只身一人要稳妥。

温玄方才坐下一会儿,便见魔影宗一行整理行装,准备动身起行,临出门之际,血鹰老人还特意看了温玄一眼,让他颇为不自在。

卫寒月饮尽杯中茶水,目光一厉,沉声道,“该我们动身了!”她方才一直拖着不走,便是为了避开魔影宗一行!

于是一行人鱼贯而出,翻身上马,取小道而去。

与此同时,在客栈稍远处的树林里,一名五官端正大方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神情镇定。

扑扑扑几声传来,一名蓝衣青年手持宝剑,施展轻功从远处滑落下来。

“禀告阀主,魔影宗和玉女派皆已动身!”蓝衣青年单膝跪下道。

中年男人缓缓点头,问道,“高长老和孙长老那里可布置妥当了?”

蓝衣青年道,“一切皆已妥当,只等阀主发话!”

中年男人拍手道了一声好,“今晚务必将两派之人全部杀死,尤其是他们护送的女子,绝不可放过,我倒要看看,魔影宗和玉女派有多少嫡女可送到梁王府!”

他目光下视,望着蓝衣青年道,“你也去帮两位长老一把,用你手中之剑去试一下北靖人的武艺,记住,千万不要堕了我们南唐人的威风!”

“属下求之不得!”蓝衣青年眼中闪过一道杀气道。

寂静而黑暗的树林里,一阵马蹄声疾过,惊得宿鸟纷飞。

因在客栈中遇到魔影宗一行,使卫寒月心中颇感不安,她要求众人昼夜不休,星夜赶路,待甩开了魔影宗一行再做歇息。

所幸一行皆是练武之人,便是周含英也有四级大成的修为,她的两名小师妹修为也在三级中阶之上,咬咬牙也能撑过去。

突然,“吁”的一声,温玄勒马而立。

一行人只得停下马来,奇怪地看向他。

温玄也不解释,一拍马背,纵身飞向树顶,几个呼吸后,旋身落地,手中抱着一人。

卫寒月也觉不妙,当即翻身下马查看,立时便认出对方乃是魔影宗一名有着六级巅峰修为的长老,她今日中午还在客栈中见过此人。

只见其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伸手道,“有,有埋伏!”话还没说完便断了气。

温玄一阵查看后,道,“此人乃是被人一剑刺穿脾肺,出血过量而亡!”

他心里不甚唏嘘,从他查看的迹象而来,此人乃是魔影宗一行中伏后主动留下断后之人,只可惜埋伏之人中有一名剑法高明的剑客,一剑便刺中此人脾肺,此人也是颇为强悍,竟然以指力截断周身大穴止血,还想引开对方埋伏之人,只可惜最后还是落得一个血亏而亡的下场!

卫寒月神情凝肃,今日在客栈中时,她便观察过魔影宗一行的阵容,与玉女派大致相当,也是由一名修为七级中阶的高手领队,辅以两名六级巅峰的长老。

而领队的血鹰老人在北靖可以说是凶名远扬,已经到了小儿止啼的地步,谁敢打他们的主意?

卫寒月心中的不安又增添了几分,她轻喝道,“全体上马,改道金州,立即出发!”不管对方到底是为何而来,卫寒月都不想掺和进去,她现在只想将周含英一行平安送到长安!

一行人当即调转方向,直朝金州而去,虽然从金州到长安要多花一两天的时间,但比起身险绝地要稳妥得多!

卫寒月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待来到一处密林,见周遭寂无杂声,她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当下挥动马鞭,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然而,当她行至两颗大树中间时,只听“嘣”的一声,一条铁索猛然拉起,卫寒月猝不及防,马失前蹄栽倒在地,她只得舍弃坐骑,腾飞至一旁。

紧跟而来的温玄眼疾手快,惊阙剑紧急出鞘,俯身一划,“铛”的一声,将铁索斩成两截。

还不待他高兴一二,簌簌的破风声传来,温玄心中大警,喝道,“有暗箭,速避!”当下飞至一旁的大树上。

身后的几人闻听示警后,也立马飞至两旁的大树上,犹自向前飞奔的骏马在迎面而来的竹箭雨中立时便被射成了刺猬,只留下呜呜哀鸣声。

“哈哈哈!”一道大笑声传来,“久闻玉女派寒月仙子的威名,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话语中嘲弄之意甚浓。

“是谁?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好汉,可敢出来一会?”卫寒月高声怒斥道。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声传来,一名身形矮小微胖的男子领着两名下属从远处的树顶上滑翔而来。

其人獐头鼠目,下巴上长着一撮山羊须,猥琐至极,方一现身,周围立时围上来数十名黑衣,将卫寒月、温玄一行团团围住。

卫寒月斥问道,“不知阁下是何来头,与我玉女派有何恩怨,竟然如此大动干戈在此设伏?”只从对方散发出的气势来看,其人修为绝不在她之下。

鼠目男子轻蔑道,“寒月仙子何必多问,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北靖武林人士太不争气了!”

卫寒月听得稀里糊涂,不知其人说得什么意思!

鼠目男子没有给卫寒月问下去的机会,挥手道,“给我上,不许走脱一人!”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黑衣人立即拔刀上前,与温玄等人厮杀在一起,鼠目男子身旁的两名下属则是把目光瞄准了卫寒月的两名师门同辈。

卫寒月见此,心中顿时一急,她刚欲出手,便听见一阵破风声袭来,手中宝剑急忙迎风劈去,铛铛铛几声,剑身竟被一铁索缠住。

她放眼望去,铁索一头却在那鼠目男子手中。

“流星索?”卫寒月疑道。

“寒月仙子好眼力!”鼠目男子嘻嘻笑道。

想到刚才鼠目男子说得话,卫寒月陡然悟道,“你是南唐鹤仙派的孙破患?”

“哦?”鼠目男子惊讶道,“寒月仙子竟然认得我铁索连环孙破患?”

“你不在南唐好好呆着,跑到我北靖来干什么?”卫寒月冷声道。

“哼!”孙破患哼道,“要怪就要怪你们北靖武林人士自甘堕落,竟然甘做朝廷鹰犬!”

孙破患当下不再言语,手中流星索舞动如风,虽无法直接对卫寒月造成伤害,却一步步限制了她的腾挪空间!

卫寒月神情凝重,照孙破患所说,他们的背后定是存在一个隐秘的组织,专为破环北靖各门派与梁王府的关系,魔影宗一行被袭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就在卫寒月一边与孙破患交手,一边紧急思虑此事的因由时,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

孙破患起初并不在意,可随意瞟了一眼后,顿时勃然大怒,卫寒月一行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多了一名手持黑剑的少年,看模样竟然有五级中阶的修为,他带来的黑衣人此时大多已死在其人剑下,余者四下溃逃!

“放肆!”孙破患大怒道,他舍弃卫寒月,朝温玄袭来,誓要将温玄绞杀在流星索下。

卫寒月哪能让他如意,手中宝剑立时朝他的背心刺去。

孙破患察觉身后有一道锐利剑气袭来,心中大警,当下只得回身对敌。

“不过区区几个喽啰而已,任这小子杀了便是!”孙破患眼睛一转笑道,“待高长老解决掉血鹰老头,我看你怎么和我们两个人斗!”

卫寒月心头一紧,她不知道孙破患此言是真是假,但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无,于是大声道,“温少侠、含英,你们快走!”

“不,师叔,要走一起走!”周含英哭道。

“你们先走,待会儿我便追上来!”卫寒月道,她见周含英还不为所动,于是怒道,“你要是再不走,大家都走不了!”

温玄持剑而立,劝道,“周师妹,我们不妨先到前面去等前辈!”

周含英只得抹了一把眼泪,叫上两名师妹,随同温玄向着金州方向一路狂奔!

孙破患见此,也不着急,只是嘿嘿笑了几声,便全力与卫寒月斗了起来。

温玄与周含英连同她的两名小师妹一路急奔,也不知跑了多少时间,只见天色微明,北辰星高悬,四人这才停下来歇息。

温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都没有可遮掩的地方,只有远处的山壁上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土地庙,可做藏身之地,于是对周含英道,“周师妹,我看我们还是先到那里面躲一下!”

“好!”周含英此时心乱如麻,根本无心思考,但临走时她还是在原地留下了一个玉女派的标记,指引卫寒月找到自己。

“青狼山土地庙?”温玄看了一眼门匾,轻轻推动庙门,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数不尽的灰尘散落。

当门推到一半时,突然从庙中伸出一只形似僵尸的手爪,温玄心头一惊,立时变掌为拳,与其拍至一处。

“嘭”,温玄连退数步,趁此机会,他看清了庙中之人的模样,竟然是他在客栈中见过的血鹰老人!

“前辈!”温玄立即抱拳作礼。

血鹰老人看见是温玄等小辈,立时哼了一声,“看样子,玉女派也没逃过埋伏吗?”

他见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让开位置道,“先进来再说话!”

温玄看了周含英一眼,示意她放心,便率先跨入庙中,周含英和两名小师妹这才紧随其后。

庙里空间还算宽阔,除去土地公和土地婆两尊神只的供像,前面还能容下数十人席地而坐,只是设施都比较陈旧破败。

此时大殿里还坐着殷红玉和两名侍婢,看见温玄等人进来,也不奇怪,只是似有似无地笑了一笑。

温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殷红玉,只见少女身着一袭血色长裙,身姿娇小稚嫩,面容精致可爱,好是瓷娃娃一般,看模样也就十四五岁。

让温玄惊讶得是她身旁的两名侍婢,竟然长得一模一样,亦是上等之姿,约莫十五六岁,苗条清瘦,各自抱着一把宝剑,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

温玄估计二人应该有四级中阶的修为,应该是魔影宗为殷红玉选配的贴身护卫。

“袭击你们的都是些什么人?”血鹰老人坐下问道。

温玄拱手道,“前辈,我听卫前辈与那人的谈话,好像对方是南唐鹤仙派的铁索连环孙破患!”

“铁索连环孙破患?”血鹰老人喃喃道,“看样子咱们遇到大麻烦了!”

“哼!”殷红玉哼道,“有什么可怕的,待回去后我告诉爹爹,定要将这帮人都抓来喂毒虫!”

血鹰老人苦笑道,“小姑奶奶,这帮人敢对咱们出手,就是存着要将咱们全部斩尽杀绝的心思,来一个死无对证!”

“啊?”殷红玉苦着小脸道,“那可咱们办?也不知道齐长老逃出去没有?”

温玄想了想道,“你们说得齐长老是不是额头有一块红斑的人?”

血鹰老人和殷红玉齐齐看向温玄问道,“你见过他了吗?”

温玄便将之前自己发现齐长劳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血鹰老人仰天一叹道,“想不到我此次出行所带的王、齐两位长老竟然先后殒命,我鹰某着实有负宗主嘱托啊!”

他们一行人中伏时,王长老见对方势大,当即以命换命拼掉了对方的两名六级巅峰高手,使得场上形势逆转。

可就在这时,对方又来了一名蓝衣剑客,修为也在六级巅峰之境,剑法超群,十招内便重创了齐长老。

齐长老为了避免场上局势恶化下去,当即扬言回宗报信,引开了那名蓝衣剑客,血鹰老人这才得以带着殷红玉平安退走。

就在众人一阵唏嘘时,庙外传来三两声鹂鸟鸣叫声。

周含英喜道,“是卫师叔回来了!”

她当即打开庙门,将卫寒月引了进来,其人见血鹰老人也是在此,只是皱皱眉头,但还是将就坐了下来。

“卫师叔,另外两位师叔呢?”周含英见只有卫寒月一人回来,不禁问道。

卫寒月脸上一片悲戚之色,“你那两位师叔为了掩护我,主动留下断后,俱已战死!”

周含英闻言,心中一时悲痛无比。

卫寒月无暇他顾,盘坐在地,运起内功,力求尽快恢复。

就在众人焦急地等待着卫寒月内力恢复,好商量对策时,庙顶上传来“吱呀”一声,血鹰老人和原本正闭目打坐的卫寒月陡然睁开眼睛,齐齐望向庙顶。

就在这时,庙顶突然破开,碎瓦朽木哗啦啦落下,一道身影掺杂其中。

血鹰老人和卫寒月不敢大意,一同鼓动内力,拍向其人。

那人未曾料到血鹰老人和卫寒月如此警惕,当下只能以一敌二,与血鹰老人和卫寒月对了一掌,身形暴退径直撞破庙门,口中传来一声闷哼,显然受了些伤势!

然而,还不待血鹰老人和卫寒月稍歇一口气,一阵熟悉的大笑声传来,“原来你们躲在这儿,真是让我费了一番功夫啊!”

“孙破患!”温玄立时认出声音的主人。

六七十名黑衣人撞破窗户,涌进庙中,将温玄一行团团围住,孙破患和一名赤袍男子这才迈步走进庙中。

孙破患看了一眼赤袍男子,问道,“你没事吧?”

赤袍男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神情冷漠道,“还死不了!”他便是之前伏击血鹰老人的高长老,仗着炽烈掌的厉害,便是血鹰老人也对他忌惮三分。

孙破患扫了一眼血鹰老人、卫寒月等人,“看来都在这里了,老规矩,一人一个!”他冷然道。

“好!”高长老毫不在乎。

“那小子便交给你了!”孙破患指着温玄向自己的下属道,他带来的两名下属昨夜对敌卫寒月等人时,已战死一人,只剩下这名叫张休的下属,以其六级巅峰的修为拿下那小子应该不难。

张休刚欲答应,庙门外此时却传来一道声音,“孙长老,那小子就交给我吧!”

黑衣人纷纷让开道路,走进来一名身着蓝衣的青年,手持利剑,锋芒毕露。

温玄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此人气势与百剑派掌门莫问天有几分相似,孤高凌绝,盛气慑人,想来此人在剑法一途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孙破患拍手笑道,“不错,你们都是使剑,正好由你来对付他!”蓝衣青年在伏击魔影宗一役上可是立下了大功,只用三招便重创了魔影宗齐长老,迫使血鹰老人退走,使得他和高长老刮目相看。

既然选定了对手,孙破患也不再言语,为避免夜长梦多,当即挥手道,“上!”

说完,便率先与卫寒月斗在一起,而一旁的高长老则是找上了血鹰老人!

剩下的黑衣人纷纷呼喝着簇拥上前,一时情况无比紧急。

考虑到殷红玉和周含英的两名小师妹修为较弱,无法对敌,温玄便将她们三人掩藏至身后,身旁只留下周含英和那对双胞胎姐妹。

“杀啊!”三名黑衣人举剑向温玄杀来。

温玄目光微凝,手中惊阙剑寒光一转,立时便将三人斩于剑下,一时鲜血横飞!

“好快的剑,让我来会会你!”蓝衣青年挥剑杀了过来,“我乃是西河剑派李泉,剑下从不斩无名之鬼,你且报上名来!”

“在下无名之辈,不敢污了阁下的耳朵!”温玄嘿嘿笑道,他先使了一招白鹤亮翅,迫使李泉回救,转身便是一招青龙出洞,直取其人心脏。

李泉挽了一个剑花,立时转危为安,手中绝阳剑上前一挑,径直刺向温玄咽喉。

温玄一个侧身避过剑锋,反手便是一剑斩去,李泉猛然向后一仰,这才避过这一剑。

当下二人连对十几招,竟不分胜负!

“好小子,竟然藏拙!”李泉怒道,对方的修为至少也在六级之上,否则绝然接不住他这么多招!

温玄只是嘿嘿笑了几声,也不否认。在他看来,行走江湖,绝然不可以一见面便把自己的底细都漏出去,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略微观察了一下战场,血鹰老人和卫寒月还在奋力迎战孙破患和高长老二人,一时难分高下!

而在一旁,周含英和那对双胞胎少女对付一般的黑衣人倒是绰绰有余,只是对付那名叫张休的六级高手确实力不能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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