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阴魂阵

天色已开始蒙蒙亮,给漆黑的大地带来了一丝曙光。

樊梨花一路疾行,终于到了荷叶岭下。

她举头向山顶望去,只见上岭顶的道路,设立着层层关卡,连只鸟儿都飞不过去。

正当她在思考着如何上山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人喝道:“什么人?竟敢在此处窥探?”樊梨花转头一看,原来是一队巡山的南唐士兵。

她二话不说,宝剑出鞘,剑芒暴长,从那些士兵的项间逐一扫过。

那些士兵还没能叫出声来,人头已纷纷落地。

樊梨花将这些尸首拖入草丛间藏好,又换了一身南唐兵卒的衣服。

将她的一头秀发盘起,戴上头盔,便瞧不出她是女儿身了。

她持着长矛,将宝剑在身上藏好,往山上走去。

她带着过关令牌,一路畅行无阻。

不一会儿,便到了岭顶的王城门口。

她对守门的士卒道:“在下巡山时,发现了穆桂英的踪迹,需面见国师洪飞,请这位大哥放行。”

那位士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国师正在银安殿调教宋军大元帅萧赛红呢!有什么话,你对我说便罢,我会替你转呈国师的。”

樊梨花趋步向前,取出一些银锭,塞给那位士卒,低声道:“大哥,小的随军数年,身无寸功,想在国师面前立些功劳,烦请大哥放行。待拿了好处,自然分一半于你。”

那士兵掂了掂银子,眉开眼笑,道:“去吧!”

樊梨花不敢停留,入了王城,马上遁起形迹,贴墙匿行。

那士兵无意之中透露了萧元帅的踪迹,让她省下不少麻烦。

因此她直奔银安殿而去。

到了殿外,只见重兵层层把守,绝无混入的空隙。

樊梨花飞身一跃,上了大殿的屋顶,低下身,由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作着掩护,身轻如燕,飞掠而行。

忽然,她听到脚下有人说话的声音,隐隐还有一名女子的呻吟之声。

她便停下步子,身体伏在瓦面上,揭开琉璃瓦,向下张望。

只见大殿内,萧赛红被五花大绑,胸前两个乳头上,被各穿了一根银线,坠着两个秤砣,将她丰满的乳房直往下拉。

一名身强体壮的南唐大将和一名年仅十三四岁的小道士,正在一前一后,朝着她前后两个小穴不停抽插。

旁边还有不少南唐将官,一边观看一边叫好。

而在大殿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口大缸,缸里装满了熔化的铁水,赤焰滚滚,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竟泡在其中。

如此不堪入目的画面,让樊梨花扭过头,不敢再看。

良久,萧赛红让洪雷、紫灵和这些南唐将官全部操了一遍后,奄奄一息。

紫灵才下令将她重新送入牢房关押。

而那名老道,却始终不动声色。

一队士兵押着萧赛红出了大殿。

樊梨花从屋顶跃下,悄悄地跟随在后面。

大殿和地牢有些路程,萧赛红饱受摧残,一瘸一拐,走得缓慢。

樊梨花见了她,虽然素未谋面,却也心生怜悯。

终于,一行人拐了个弯,走到一个僻静处。

樊梨花看准机会,将手中的长矛投掷而出。

长矛如破空的流星,飞驰而去,竟接连穿透了四五名南唐士兵的身体。

陡生变故。

南唐士兵大惊,叫道:“王城重地,何人如此放肆?”还没待他们说完话,便见一道银光,如日月般光辉夺目,令人眩晕,朝着他们扑来。

转眼之间,十几名士兵早已闻声倒地。

萧赛红见樊梨花身穿南唐军服,不由大惊:“你,你想干什么?”她曾经大破连环寨,令无数南唐士兵葬身沙场,结下了无数仇恨。

如今身陷囹圄,自然一下子便想到了是那些死了战友、亲人的南唐军士前来复仇。

但她心里也难免惊愕,南唐军中,竟有人能使出剑芒这样高超的剑术。

樊梨花道:“萧元帅休要惊慌,我乃是骊山之上,梨山圣母座下的弟子,穆元帅的师姐。”

萧赛红一听,顿时如获大赦,哭泣着跪倒在地:“你们终于来救我了……呜呜……只是,穆元帅现在何处?”

她至死也不会忘记,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出她的穆桂英。

樊梨花道:“我已将她救出,让曾杰背着她出山而去。”

萧赛红道:“那还不快将我救出山去?”

樊梨花道:“受师妹所托,其子杨文举还在敌手,我需救出文举,尚能同你一道出山。不知萧元帅是否知道,杨文举被敌军关押在何处?”

萧赛红道:“关在地牢之内。只是那有重兵看守,光凭你我二人,怕难以救出。”

樊梨花微微一笑,道:“无妨,我自有主意!”

她从那些死尸身上剥下一些衣物,让萧赛红穿上,又问道:“萧元帅,你现在还能走路吗?”

萧赛红点点头,咬着牙道:“莫说是走路,要是让我碰到那些狗贼,我定将他们碎尸万段。”想起自己这几个月来受尽屈辱,又动了杀念。

樊梨花从地上拾起一些兵刃,叫给她,道:“那要劳烦萧元帅带路。”两人行色匆匆,趁着天光尚未亮透,就直奔地牢而去。

到了地牢门口,两人隐身在墙角,探出头张望。

萧赛红道:“看守地牢的南唐士兵,约有四个大营。皆是南唐骁勇善战的精兵良将。”

樊梨花默默地念动咒语,忽然天色大变,竟吹起狂风,下起了暴雨。

那些看守的士兵,无不急匆匆地躲入屋檐,道:“这天好生奇怪,怎么无端端地下起了大雨?”

萧赛红惊愕地望着她,道:“你,你竟能使出呼风唤雨的本领!”

樊梨花笑道:“还不止如此!”

她忽得打了一声呼哨,只见南唐兵营里,战马不安地狂奔起来,连连撞倒了几座营帐。

又听南唐士兵道:“今儿是怎么了,这马怎的如何不安份?撞倒了营帐,让我们晚上去哪里睡觉?”

听到动静的士兵纷纷赶来,去重新修建营帐。

地牢口子上,只剩下寥寥几名士兵。

樊梨花从墙角处现身,挥出几道剑气,数十步之外,便斩杀了那些看守的士兵。

“事不宜迟,快带我进去!”她回过头,对萧赛红道。

萧赛红原本对重返地牢,心有余悸。

此时见樊梨花如此神通广大,便不再有所畏惧,带着她进了黑黝黝地牢里。

这些天正值春雨绵绵,地牢内反水,地面积着没入脚踝的臭水。

两人寻到杨文举的牢房前,樊梨花挥剑斩断了锁门的铁链,将门打开。

杨文举见了樊梨花甚是惊奇,问道:“萧元帅,这是何人?”

萧赛红也无暇和他细说,只道:“她是你母亲的师姐,是来救我们的。”

樊梨花道:“正好,你们二人且先出山,到寿州等我,我稍候便去与你们会合。”

萧赛红和杨文举惊道:“怎么?难道你不随我们一起出山吗?”

樊梨花道:“洪飞妖道夺了我师妹的元神,功力暴长数十年。我要回去夺回师妹的元神,免得他继续涂炭生灵。”

有了杨文举和萧赛红结伴同行,樊梨花也比较放心,总好过让疲弱不堪的萧赛红一人独行。

两人见她心意已决,便道:“那你多加保重!”樊梨花将二人送出地牢。

此时空中仍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在远处忙活的南唐士兵,根本没有察觉到地牢里的异样。

目送着二人走远,樊梨花才收回了法术,又返身朝铁瓦银安殿而去。

还没走出几步,她就听到身后一阵骚乱,想必南唐士兵也已发现了杨文举不知去向。

樊梨花遁了身形,如一只脱兔般,飞掠着朝银安殿而去。

重新回到大殿,只见大殿内外却一片慌乱。

樊梨花不明所以,找了身边的一名军士问道:“大哥,这里出了什么事?”

那名士兵似乎没空搭理她,没好气地说:“难道你没听到豪王殿下的命令吗?穆桂英已从燕春阁逃脱,豪王有令,王城的所有御林军都出城搜寻她的踪迹!”

樊梨花问道:“那国师现在何处?我正有穆桂英的消息,要禀告于他。”

那士兵道:“仍在殿内练功。”

樊梨花撇下那士兵,朝银安殿而去。

此时她心里已有了主意,那个泡在铁水中的老道,定是洪飞无疑。

只是那铁水温度极高,遇铁即化,那洪飞的肉体凡胎,又怎的能在缸中泡着不死?

他练的是何种神功?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银安殿门口。

此时的银安殿,原本聚在里面的南唐将官早已都出去了,只剩下那口缸还放在那里。

而缸里的那名老道,也已不知去向。

“不好!洪飞妖道定是寻着师妹去了,我必须尽快在半路将他截住,不然师妹又难免不遭到毒手!”

樊梨花打定主意,在王城马厩里寻了匹健马,出了王城,顺着大路直追。

没追了多久,她果然见到前面有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那名须发灰白的老道,身边跟着一名小道士。摸约数了一下,这队人马,足有百余人。

“站住!”樊梨花大喊一声。

洪飞停了脚步,回头望着她,道:“无量天尊!你小小士卒,拦住贫道的去路,意欲何为?”

樊梨花在马上摘下头盔,一头秀发顿时如瀑布般地垂了下来,骂道:“妖道,谁是你南唐的士卒,今日我便是来取你的狗命的!”

洪飞一见,道:“原来是宋朝的奸细!”

他回过头,吩咐士兵道:“还不快将她拿下!”

那些士兵张牙舞爪地朝樊梨花扑来。

樊梨花不慌不忙,念动咒语,祭出宝剑,高喊一声:“起!”只见那宝剑旋转着直冲天际,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随着宝剑的不停旋转,竟幻化出无数剑影,悬在空中,如同一支支透明的钟乳石。

“落!”樊梨花又一声大喊。

那些剑影如雨点般同时落下,只听得一声声皮革破裂的“嘶嘶”声。

战场上,顿时血肉横飞,百余名南唐士卒被斩于瞬间。

“幻剑成雨!”

洪飞惊叫道,喝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如此高深的剑法?”

樊梨花道:“妖道,今日让你死,也死个明白。我乃梨山圣母门下弟子,大唐太宗皇帝麾下女将,威宁侯樊梨花是也。”

说罢,招回宝剑,挥出一道剑芒,如巨大的月牙,朝着洪飞劈斩过去。

洪飞将紫灵往自己身后一揽,自己挡在前面,迎着那飞来的剑芒。

只听“铮”的一声,剑芒砍在他的身上,就像砍在磐石上一样,洪飞巍然不动。

尽管如此,他身上的道袍,却被剑气摧残地粉碎,化作一片碎布,飞满了空中。

又像片片花瓣,飘落地面。

此时,洪飞的身上已经不着寸缕。

他头部以下,全身竟镀上了一层铜,光亮坚硬,像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铜像。

他胯下的肉棒,也像是铜铸一般,勃然挺立。

原来,他为了让自己的阳具金枪不倒,故意在南唐众将奸淫萧赛红的时候,一边观看,一边浸泡在铁水中练功。

故他练成此功后,阳具可以经久不衰。

“樊梨花,贫道已经练成了金刚不坏的最高神功,铁甲铜人,就凭你那剑气,也想伤我?”

樊梨花双手合十,默念咒语。宝剑竟凭空浮起,剑锋直指洪飞,大喊一声:“破!”宝剑似一道流星,直击洪飞的胸口。

轰的一声巨响,洪飞双手捂着胸口,腾腾地倒退了好几步。

如不是紫灵在身后推着他,他早已跌倒在地。

在他胸前被剑击中的地方,竟深深地陷了下去,像是被锤子在铜像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他不由张开嘴,“哇”的一声,一口污血喷出,脱口惊叫道:“好生厉害!”

樊梨花冷笑道:“妖道,就凭你数十年的修为,再加上从我师妹那夺来的元神,加起来也不过百年,竟想和我数百年的修为一决高下,真是异想天开!”

她用手一招,把剑召回,对洪飞师徒步步逼近。

洪飞见打她不过,一把抱起紫灵,翻身上马,拿马鞭猛抽战马,落荒而逃。

樊梨花冷笑着道:“想跑?”她拍马从后面追了上去。

然而洪飞的坐骑乃是金钱麋鹿,撒开四蹄,如风一般。

尽管樊梨花使劲追赶,却始终只能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两匹坐骑一前一后,翻过了几个山头,转入了一个破旧的小村庄里。

这个村庄坐落在一条山沟里,四面群山围绕,寒气深重。

“怎的会有人居住在此?”樊梨花纳闷地想道。

她抬头望了望四周,村庄里的房子已有些年头了,墙壁皆被炊烟熏得黑漆漆的,屋宇破败,像是很久无人居住了。

她又跟着洪飞出了村,村口竟是一片乱葬岗,岗上密密麻麻地立了许多坟丘。

坟地里阴风瑟瑟,风一吹过,如同孤魂野鬼的呜鸣。

樊梨花竟在此处跟丢了洪飞,她四处寻找,也不见一丝踪迹。

“该不会在方才的村子里,洪飞早已躲了起来吧?”她暗自想着,拔马便要返回村里寻找。

“哈哈哈!樊梨花,贫道在此!”忽然,洪飞的声音从一个山头上传来。

樊梨花循着声音,果见洪飞立在山上,身无寸缕的他,如同立在那里的一座雕像。

“妖道,看你往哪里跑?”樊梨花念动咒语,祭出宝剑。

孰料宝剑刚刚升空,竟又“乒”的一声坠落在地。

她赶紧又逃出口袋,将袋中的豆子撒向空中。

那些豆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哗啦啦地坠落地面,竟也幻化不出天兵天将来。

“哈哈!樊梨花,你入了贫道所设的阴魂阵,纵你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用得出来!”洪飞得意地笑道。

“阴魂阵?”樊梨花吃惊地道。她依稀记得听她的师父梨山圣母提到过此阵。

当年,帮助大宋皇帝赵匡胤统一天下的,有一名女将名叫刘金定,也是圣母的弟子。

她的天赋与樊梨花和穆桂英一般无二,在南下平定南唐的战争中,被南唐的妖道余鸿困在了阴魂阵,施展不开法术,结果被余鸿活活打死。

“正是!”洪飞道,“记得宋初南唐的国师余鸿吗?他便是贫道的先师。”

“ 原来如此!”

樊梨花道,“今日我正好为师妹刘金定报当年之仇!”

她虽然无法施法,但本身武功也不弱,便拿起挂在得胜钩上的长枪,拍马朝洪飞杀去。

她策马上了山头,对着洪飞胸口的凹陷处一枪戳了过去。

哪知洪飞竟不躲闪。

“当”的一声,枪头竟硬生生地被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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