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次日中午,陆齐和李嘉图驾车返回江城,恰巧安晴也要回学校,正好搭个顺风车,同两人一起前往。

临走时,陆齐还打电话问顾菀清要不要来送他,结果被愤怒地吼了一句小混蛋就挂了。

陆齐心头欢喜,一路满脸春风,好不得意。驾驶室的李嘉图和后排的安晴见他这副模样,心想大概是与顾菀清和好了。

天冷雾多,种植园里也没多少活,中午回来后,韩安铭便留在家里。

躺在沙发上,裹着毛毯,听着水壶被烧得咕嘟咕嘟冒气,韩安铭好不惬意。

大冷天的不用上班,好爽。

翻了个身,裹紧毛毯,忽然听到陈舒芸的声音。

“安铭,安铭,快醒醒。”

“怎么了,妈?”韩安铭迷糊道。

睁开眼睛,陈舒芸坐在轮椅上,小手举着手机,“都两点了,你怎么还在睡觉,快起了。你顾姨该不高兴了。”

韩安铭愣了一下,忽然眉头一展,伸手握着妈妈拿着手机的小手,“不用担心,顾姨说了,这几天天气冷,种植园又不忙,大家上午干完活,下午就不用去了。”

“哦,这样呀。”陈舒芸收起紧张的神情,“你呀,真应该感谢菀清姐,遇到她这么好的老板。”

韩安铭两手枕在脑后,看着略有些可爱的母亲,微笑道:“知道了,妈,你都念多少次了。顾姨对我们家的好,儿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等过年杀猪,送两条猪腿给顾姨家,够了吧?”

“嗯,你记得就好。”陈舒芸说,小手放在轮椅上,准备去柴房抓点玉米喂鸡。

韩安铭一把搂住轮椅后面的把手,“妈,你去哪儿?”

“喂点玉米给鸡。”陈舒芸说,“正好有只老母鸡孵蛋,差不多也到时间了,我去看看,小鸡出壳没有。”

韩安铭毛毯一掀,把轮椅拉近,转向自己。

“安铭?”陈舒芸狐疑点看着儿子,她真是怕这个坏家伙又对她做什么亲密的举动。

“外面冷,让我去吧。”韩安铭正要起身,却被陈舒芸拉着袖子。

她看着儿子,摇头道:“妈妈又不是废人,干嘛一点小事都不让妈妈去做。再说,身上穿的又不少,怕什么冷。”

韩安铭看出妈妈的不满,也觉得自己对妈妈的保护有些过头了,便不在和她争执。

不过听说又小鸡要孵出来了,韩安铭一时好奇,也跟着去鸡舍看看。刚孵出来的小鸡毛茸茸的,又新鲜,像个小团子一样放在手里,十分可爱。

小时候没有宠物,兄妹三人没少抓小鸡玩。

鸡舍就挨着猪圈,两种味道混在一起,味道肯定不好闻。不过在冬天,臭味倒是没那么浓烈。

说是鸡舍,其实还养了三只大白鹅,五只麻鸭,然后就是三公九母十二只土鸡。

不过当陈舒芸在儿子的陪伴下,小心翼翼地抱起孵蛋的老母鸡后,这个数字马上发生变化,多了十一个。

本来是十二个的,但有只小鸡被压着,发现时候没气了。

“叽叽,叽叽……”

毛茸茸的小家伙们初次见到外面的光芒,纷纷发出可爱的声音。

“哎呀,安铭你看。”

陈舒芸捧着一只小鸡,轻轻抚摸,然后看着草窝里的小鸡开始数,“1,2,3,4,5……哈哈,十一只呢。唉,可惜了,有只被压着了。”

韩安铭抱着老母鸡的,刚伸手就被啄了两下,怪疼的。

看着生机勃勃的小鸡,陈舒芸忍不住拿起手机,先是拍了几张照片,又拍起视频,最好把镜头对着抱着老母鸡的儿子。

韩安铭一脸无奈,得,心爱的妈妈同样也有爱好拍照的天性。

“妈,拍好没,很冷的,不把母鸡放下,小鸡都要被冻坏了。”韩安铭说。

“呀!”陈舒芸惊呼,“快放下,光顾着拍照了。”

韩安铭放下轻轻把老母鸡放到草窝里,真怕它一踢爪子,踩到小鸡。

陈舒芸掏出一张纸巾,裹住那只被踩死的小鸡,面露遗憾:“唉,可惜,要是来早点,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然后把死去的小鸡递给儿子:“安铭,把小鸡埋到菜园里吧。”

“哈?”韩安铭笑了,“妈,一只死鸡而已,随便扔了就行。”

“你……”陈舒芸收回手,“妈妈自己去。”

她低着头,一只手转动轮椅,朝鸡舍外滑去。

“哎哎哎,我去,我去。”韩安铭胯部走到妈妈面前,两只手捧过她手里的小鸡,“妈,别生气嘛。我这就把小鸡埋到菜地。”

“没生气。”

陈舒芸换了个微笑的表情看着儿子,“虽然只是一个一块钱的鸡蛋孵出来的小鸡,但也是条小生命,或许还没呼吸的这个世界的第一口空气,没有见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缕光就没了。唉,如果老母鸡也有人一样的情感,肯定会很伤心的。把小鸡埋进菜园,让它回归土地,继续参与物质循环吧。”

韩安铭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只读过小学的妈妈竟然说出这番有些哲理的话。

等他三两下把死去的小鸡埋进菜园子里,回到鸡舍,坐在门口的妈妈对他说:“地里的菜吸收小鸡尸体被分解后的营养,我们再吃菜,也小鸡被我们吃了。”

“哈?”韩安铭都憋不住笑了,合着还是为了吃。

陈舒芸不傻,看出儿子心里想什么,一手拉着他的衣领,让他蹲在自己面前,然后掐他的左脸。

“不准笑,妈妈可怜夭折的小鸡,和想等它长大再吃掉不矛盾。”

“好好好,我不笑。”韩安铭点头。

小鸡多了,不能还呆在草窝里。随着老母鸡下窝,小鸡们也会跟着跳出来。

为了不让脆弱稚嫩的雏鸡被其它家禽啄伤,陈舒芸让儿子用两张竹席把草窝所在的墙角围起来,又放了些干稻草铺了一层。

然后放在隔壁猪圈的暖温灯也被拿过来,吊在围栏边,插上电,给小鸡们全暖。隔壁的老母猪估计还有一个多月才产崽,暂时用不到。

为了保证小鸡们不饿着,韩安铭放了一盘子用水拌过的玉米面。

鸡圈巡视一圈,捡了六个鸡蛋,两个鹅蛋,三个鸭蛋。

走过猪圈,三只大白猪嗡地爬起来,昂着鼻子朝韩安铭哼哼。被单独关在隔壁圈的老母猪拖着臃肿的肚子慢慢爬起来,也朝着韩安铭的看。

陈舒芸见状,对儿子说:“去柴房拿几个红薯喂猪,记得多喂几个给老母猪。”

这句倒没什么,老母猪怀孕了是要多吃点,可陈舒芸后面说的一句话,老是让韩安铭感觉怪怪的。

“听说猪价一直在涨,生猪都卖到十七八快一斤了。多生几个猪崽,就能卖点钱。哈哈,我们家的收入,第一是靠你,第二就是靠这几只大肥猪了。”

“我……”韩安铭用衣服兜着一堆蛋,话到嘴边又憋回去,想想妈妈说的话也没错。

下午三点半,屋外开始下起冰冷的雨丝。打了两局王者,见时间差不多,韩安铭走进柴房,开始烧水。

用铁钳扒拉三脚铁架下面的柴灰,折断一小把比较细的干树枝,再抓来一把干稻草点燃。

易燃的干稻草引燃干树枝,就可以放干柴,或者玉米芯。

一口大锅装了四分之三的水,放在铁架上。

很快,干燥的树枝烧得噼啪作响,韩安铭脸上映着不断跳跃的火光。虽然天冷,但坐在火堆旁,到也挺暖和的。

看着不断泛起气泡的锅底,韩安铭灵机一动,突然想到刚才捡走的几个蛋。

“嘿嘿,吃两个垫垫肚子。”韩安铭离开去厨房,回来时手里拿了两个鸡蛋,一个鹅蛋。

把三个蛋放进锅里,韩安铭坐在火堆边的小板凳上,伸手从背后的柴堆上抽出几根树枝放进火堆了。

“安铭,你在柴房烧水吗?”

“在的。”

“好,妈妈也过去。”

韩安铭起身走到柴房门口,看到母亲正准备把轮椅滑到院子里。

“妈。”他摆手道,“别来了,院子里湿漉漉的,等下轮子滚脏了。”

陈舒芸抬起一只手遮住飘来的雨丝,“妈妈也想去烤火。”

“屋里有空调和电炉,柴房可是漏风的。”

“可是,妈妈看到你抓了几个鸡蛋去煮,安铭是不是想吃独食?”

陈舒芸笑着,精致的瓜子脸上露出少女似的天真。

韩安铭的心无意中又被母亲的笑容击中,又怎么会拒绝她呢。

大步走过去,直接把人裹着毯子一起抱进柴房,放到小板凳上,又去把轮椅提过来。

轮椅放到身边,陈舒芸主动伸出双手,她想让儿子把她抱到轮椅上。

这一举动让韩安铭受宠若惊,一时有些惊喜,妈妈对他亲密的接触,不但不在逃避,甚至已经开始主动。

虽然只是要求抱到轮椅上,至少说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把妈妈抱到轮椅上,她的发丝擦过自己的鼻尖,韩安铭闻到一缕馨香。

抬头看柴房门已经关好,也不怕被外人看到,他胆子一大,凑到陈舒芸的脸旁,迅速亲了一口。

“啊!”陈舒芸捂着被儿子亲吻过的肌肤,又气又脑,“坏家伙,你怎么敢,大白天的,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韩安铭偷香得逞,好不快乐,只顾着傻呵呵地笑。气得陈舒芸伸手捏住他的脸,使劲拧。

可真是用足了力气,反正这家伙脸皮厚,也不怕痛。

原来妈妈是怕白天被别人看到,韩安铭随即恬不知耻地问:“妈,那晚上没其他人,我是不是可以多亲几口。”

“还说。”陈舒芸拧起韩安铭另一边的脸皮。

看着儿子笑嘻嘻的脸,她不禁陷入沉思,青春期的孩子,还是要接触下别的女孩才好。

看了些有关新教育的书,她知道儿子正是青春期,对女性最好奇的时期。

而他离了学校,整日与她待在一起,所以把她当成了喜欢的对象。

“安铭。”

“妈。”

“明年开春就回学校吧,不能耽误太久。”

“哎呀,我都说不想读大学了。”韩安铭赌气般把脸转向燃得正旺的火堆,“毕业出来每月三千工资,还不够家里用的。”

“唉。”陈舒芸说,“哪有一毕业就拿高工资的?年轻人,肯定要锻炼的嘛。”

韩安铭两手一摊,“我这不是就在接受锻炼嘛,少走了四年弯路。再说了,我去读书,就算平常做兼职,也挣不了几个钱。我又放心不下您,到时候还要在江城租个房子,陪着您,更花钱了。”

陈舒芸说出了自己的办法,“没事,妈妈给你几个舅舅借点钱,以后慢慢还。先读毕业再说。”

“不行。”韩安铭把脸甩到一边,“家里又不是没男人,又不是挣不了钱。”

“你这孩子,真是的。”

“是,我是孩子,但我已经成年了,也是个男人。能靠自己,干嘛要找别人帮忙呢。”

陈舒芸被儿子的话呛得语塞,只好换了个话题,“那你也快二十了,还没有女朋友,要不要妈妈托人帮你问问附近有没有合适得姑娘。”

“哈?”韩安铭一脸哭笑不得,“您都说我也才快二十,这么急,想抱孙子?”

“嗯,对呀。”

陈舒芸一笑,“反正你现在结婚生子也不算太小啊。妈妈生你的时候才十六岁。要是安铭有孩子的话,我就是中塘村最年轻的奶奶了。”

“啊?”韩安铭半张着嘴,一时无语。

陈舒芸却越说越有劲,“妈妈带孩子有经验,安铭你要是娶了媳妇,多生两个也好。到时候呀,妈妈负责带孩子,你和儿媳妇就可以放心在外工作了。”

“那彩礼钱呢。”

韩安铭说,“就算有女孩子愿意嫁给我。彩礼钱得准备吧。现在基本都是十万起步。要是人家再要求有车,在镇上或县里买房,可就要好几十万了。”

陈舒芸想起自己家的红砖房,都十四年了,虽然质量没问题,可相对于村里旁边的两层以上的水泥平房,实在有些落后了。

好烦呐,十万的彩礼倒不是拿不出。韩安铭每月工资都有存下一半,到时候再向他几个舅舅借一点,也差不多有了。

而且,自家儿子这么帅,初中时就收到过好几次情书,找个合适的姑娘应该不难。只要他嘴甜一些,人家的要求应该不会太多。

韩安铭看着陷入思考的母亲,真想对她说不如我们自己生孩子,还不用花彩礼娶媳妇。

不过经历了上次告白,母亲情绪崩溃的场面,他是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了。

锅里的热气越冒越多,韩安铭知道水快烧开了,赶紧又添了些干柴。

“安铭,可以先不结婚,但找个合适的姑娘谈恋爱,相处着,也好啊。”陈舒芸说。

“没有喜欢的。”韩安铭拿着根细长的树枝搅动锅底的三个蛋。

“你又不出去走走,当然遇不到喜欢的姑娘。”

“外面的姑娘又没有妈妈这么漂亮,我才看不上呢。”韩安铭故意笑着说。

陈舒芸气的拍了下儿子的肩膀,“怀家伙,把调戏妈妈的心思花到别的女孩身上,早就有女朋友了。”

韩安铭倒是心里得意。他都没把调戏妈妈的功夫花到别的女孩身上,就有一个漂亮大方,又有气质的女孩主动追求他。

得意之后便是惋惜,怎么自己就不如陆齐那么有钱泥,不然早就开着豪车跑到杨溪月家,向那位未曾谋面的,可能的老丈人提亲。

水开了,鸡蛋和鹅蛋也差不多熟了。

喂猪的玉米面烫熟,搅拌均匀,先放在一边,等不那么烫了,再掺点水喂猪。

煮熟的蛋很烫,韩安铭去厨房拿碗装冷水降温。

他离开时,放在先板凳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陈舒芸好奇拿起一看。

“弟弟,姐姐下课了,有没有想我啊。”

是QQ消息,发送人昵称叫“夜空里的瞩目”。

陈舒芸默念着那句话,心中猜想可能是谁发给儿子这句话。

难道是韩安铭的表姐?可他的几个表姐不是打工就是就是嫁人了,没有还在读书的。

而且这句话越看越觉得暧昧,“夜空里的瞩目”和儿子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脚步声响起,陈舒芸收回目光。

当看到儿子拿起手机,看了上面的QQ消息后如做贼般心虚的反应,还有脸上一闪而过的痴笑,陈舒芸十分肯定,“夜空里的瞩目”一定是个他喜欢的女孩。

想到这里,她的心终于放松了些,终于不用被儿子纠缠了。

吃完一个大鹅蛋,韩安铭掺了些冷水在装着玉米面的桶里,又加了点猪饲料,搅和搅和,提去喂猪。

俩人回到客厅没多久,忽然听到敲门声。

“安铭哥,安铭哥。”

“哟,小飞。什么事?”韩安铭打开门,见同村的韩小飞顶着一头雾水站在外面,大口喘着粗气。

不过看他一脸笑,应该没什么坏事。

陈舒芸让韩小飞进屋里取暖,那孩子却拉着韩安铭的手高兴地说:“安铭哥,快去我家,我哥带女朋友来了。”

话音刚落,忽听韩小飞家的方向传来鞭炮声。

“妈,那我去了。”韩安铭对母亲说。

“去吧。”陈舒芸笑道,“饭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不用管我。”

被开心得一蹦一跳的韩小飞带到他家,韩安铭这才发现同村的年轻人来了好几个。韩家的一些亲戚也来祝贺。

虽是是带女朋友回家,但按当地的风俗,韩小飞哥哥韩大飞带来的女朋友就相当于带了个媳妇,所以同村人一般回来见一下。

韩家兄弟与韩安铭也是亲戚,两家的爷爷是亲兄弟,算起来,他和兄弟俩也算堂兄弟。韩安铭得管韩大飞他爹叫二伯。

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韩小飞家客厅传来响亮的划拳声,还有酒瓶碰撞的声音。

一进去,同村几个年轻人纷纷叫韩安铭坐下,一瓶开盖的啤酒递到他面前。

气氛很热烈,虽然韩安铭不习惯喝啤酒,但也不想扫大家的兴,提起酒瓶就是一口焖。

“可以啊,兄弟,还以为你就知道读书呢。”韩大飞朝韩安铭竖了个大拇指。

“嗝。”韩安铭打了个嗝,笑道,“小意思。”

韩小飞也想参与,却被他爹抓去宰鱼杀鸡。毕竟大儿子带来媳妇,家里又来人,不做顿好的来招待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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