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某,女,22岁,C省人,遇害前供职于一家酒吧,是酒吧驻唱歌手。”
吕某的人生轨迹和罗某截然不同,一个是老实本分的家政阿姨,一个是花天酒地的驻唱歌。
一个来自于寒冷的A省,一个出生在湿暖的C省,两个人怎么看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偏偏她们被相同的手法给杀死了,一个死在1月11日,一个死在3月11日。
“连环杀手最大的特征,就是‘固定’。”站在幕布前的女孩冷静道,“杀人动机、杀人模式以及杀害对像都不会轻易改变。”
在这两起案件中,杀人手法显然是完全一致的。而两个受害人也不是毫无共同点。
她们同为女性,外地人,在滨海市没有亲人,从事的又都是流动性比较大的工作。
具备这种特征的受害人,一旦失踪,很有可能长时间都不会被人注意。
事实也确实如此,吕某遇害后,直到警方通过大量排查调查到了吕某的身份,吕某的小姐妹才知道她失踪了。
“除此之外,杀手在犯案过程中还会有‘冷却期’。”
在这个案子里,凶手的“冷却期”目前看来,是两个月。假如不能在“冷却期”结束之前抓到凶手,那么必然会有第三个受害者出现。
“根据目前掌握到的线索,我们推测凶手可能是——”
“男性,年纪在27至35岁之间,身高1米77到1米86,力气较大,有一定的解剖学知识和刑侦学知识。”
“性格冷静谨慎,童年受到过女性亲人的虐待或遗弃,不过并非性虐。”
“有一辆5至7座的小型面包车,不排除是租的。独居,住所满足远离人群,隔音效果好的条件,有很大可能是独门独户的老式公房。”
想到这里,瑶姬的视线掠过男人温润的俊容。她的目光并不柔和,而是直直地,像是要将眼前这个人看穿一般凝视着他。
为什么会怀疑楚临淮?
楚临淮,男,28岁,身高1米85,神经外科手术医生,遭遇父母遗弃,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目前独居。
除了没有车,他几乎满足那份侧写的全部要求。
当然,滨海市这么大,满足要求的人不说有一万,至少也有八千。
这些都不是警方把目光放在楚临淮身上的缘由,真正的原因,是他曾出现在弃尸现场,而且是两次。
监控摄像头清晰地拍摄下了楚临淮的面容,他在1月12日和3月12日两天,分别去了东阳公园和北苑小区。
在犯罪心理学中,某些杀手会有一种“回味”的行为。
他们在杀人之后会留下“战利品”,或者是在事后回到自己杀人弃尸的地方,回味受害者的痛苦,嘲笑警方的无能。
不过,瑶姬并不能肯定楚临淮就是去“回味”的,也许这根本就只是巧合。
事实上支队里的大部分意见也觉得这就是巧合,如今是法治社会,查案要讲究证据,只是恰好出现在弃尸现场,警方凭什么断定楚临淮就是凶手。
“既然是这样,”临来之前,副队长姜恒如此向瑶姬吩咐,“小陈,你去确定一下他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楚临淮能够提供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自然也就洗脱了。
“陈警官?”
微微勾起唇角,男人的笑容里有着一丝歉意:“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他指了指手表,“我还有一台手术。”
“你请便,”瑶姬合上记事本,她站起来,顿了一下,向楚临淮伸出手,“谢谢你的配合,楚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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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支队的院子里,此时正人来人往,嘈杂不堪。
姜恒就站在门口的花坛旁,指缝里夹着一根烟,视线飘忽。
这位刑侦支队实际上的一把手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眼下的青黑,下巴上的胡茬,凌乱的短发……说来也奇怪,如此不修边幅,倒显得那张硬朗面容愈发透出冷峻来,别有一种吸引力。
不过瑶姬现在可没时间欣赏美男,“姜队,”她走上前去,“楚临淮的不在场证明拿到了。”姜恒的目光一下子凝聚起来,他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里:“怎么说?”
楚临淮的不在场证明没有问题,和他结束谈话后,瑶姬又分别向神经外科的医生和护士取证,确定了他的说法。
但这之中,也不是没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1月11日先不论,3月11日科室聚餐那天,瑶姬问了好几个护士,据她们说后半段众人都喝多了,唱歌的唱歌,睡觉的睡觉,如果楚临淮中途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毕竟只是很小的可能,杀人可不比上厕所,需要时间,况且还有分尸这项浩大的工程。
或许是她对楚临淮有点偏见,虽然那位人人称道的医生表现得无可挑剔,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犹豫了一下,瑶姬没有说出心里的异样:“他应该不是凶手,不在场证明很明确。”
“是嘛。”姜恒没有表现出失望,事实上对警方来说,这种事再常见不过了。
查案、缉凶,这是一个漫长又枯燥的过程,远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戏剧化,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你辛苦了,”姜恒拍了拍她的肩膀,“回队里休息一下,下午跟我去现场。”说完他便抬脚朝外走,走到一半又停下来,“对了,陈局过几天就要手术了吧,到时候我带人去看看他。”
没等瑶姬婉拒,他很快便走得没影了。肩膀上还残留着那只手留下的热意,不知怎么,瑶姬却想到了楚临淮的手——
修长干燥,仿佛是保养极好的艺术品,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