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土极西。
一道峡谷横贯南北。
与其说是峡谷，倒不如说是条无边无际的悬崖。
仿佛是大地被撕裂开来，露出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站着这边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彼端在哪。
而下方雾霭深沉，扔块石头下去都没有回音，似乎是直通地心一般。
此地名为断魂崖。
魔门杀生狱便坐落于此。
倘若穿过护宗大阵，就能看到那雾霭下的峭壁上，有着一层层错落的宫殿。
从上至下一共有十八层。
最上方的最为奢华，琉璃金顶，楼阁飞檐，端的气象无穷。
门头黑匾上有三个血红大字：
第一狱。
越往下的宫殿就越破败，血腥之气也就越浓重，直到第十八层已经无法直视。
这里位于裂谷底部，完全没有阳光，建筑都由白骨铸就，浓烈的血气有如实质。
其中穿行的弟子们，全都脸色苍白，双眼通红，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整日在血气浸染下，他们的神志已经被杀意占据了。
只有登上杀生榜前十25名，才能进入上一层，否则连呼吸新鲜空气的资格都没有。
魔门的规则，就是这么残酷。
此时，两个男人正在谷底负手而行。
一人神情淡然，步伐悠闲，和旁人格格不入。
正是白将夜。
他身旁有个黑袍男子。
头戴帽兜，看不清面容，漆黑的袍子蕴藏血色纹路，让人看了一眼就心神不稳。
男人出声道：“将夜，本座看你似要突破元婴中期了？”
白将夜应声，“还差一点，不过也快了。”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
他这个徒弟不仅天赋极高，对杀道的感悟也很是惊人，否则也不会硬生生杀穿十八狱，成为宗门首席弟子了。
白将夜叹了一声，“可惜，如果在兽潮之时，能见证数十万凡人的死亡，足以助我突破分神了。”
男人淡淡道：“不必急于一时，以你的修为，同龄之中已经鲜有敌手。”
白将夜苦笑道：“除了李燃。”
“李燃？你是说幽罗殿的那个？”
男人沉吟了片刻，问道：“他真和传闻中一样强？”
“不是。”
白将夜摇摇头。
“那为何……”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对方凝重道：“他比传闻中还要强的多，那可是个真正的怪物！”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好笑道：“不至于吧，不就是跨境界杀了个分神？你应该也能做到吧。”
杀生狱的功法最擅杀伐，真要是生死搏命，未必不能跨境界杀人。
白将夜叹了口气，“那于野我应该能杀，但自己也会重伤垂死，可李燃却是全程碾压……还有那法相和神雷，简直就不是元婴境的神通。”
“如果我和他搏命，我有九层概率会死，只有一线生机。”
男人闻言怔了一下。
他对自己的徒弟很了解。
白将夜看似理性，但骨子里却极度骄傲自负，就连第一天骄林琅玥都未曾放在眼里。
能让他如此评价，李燃还是第一个。
“呀！”
这时，刺耳的叫声响起，一只眼眸血红的黑鸦飞掠而来，口中衔着一块玉石。
男人摊开手，玉石落入掌心，灵力刚刚灌注其中，脚步就陡然停住了。
哪怕看不到表情，但也能感受那震惊的模样。
白将夜回过头，不解道：“师尊，怎么了？”
男人沉默了半晌，声音低沉道：“你说错了，你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
白将夜愣住了，“什么意思？”
男人叹息道：“以后遇见李燃躲着点走吧，前方传来消息，他……突破分神了。”
白将夜：“……”
……
东海，云剑岛。
风霜殿。
岳剑离站在大殿上，看着眼前酒气冲天的女人，不禁揉了揉眉心。
“师尊，你已经整整喝了三天了……”
女人歪歪斜斜的坐着，一只白皙的脚丫踩在椅子上。
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但肌肤却丰润如玉，眉眼间英气十足。
此时拿着一个酒壶，正仰头往嘴里灌着。
任由酒水顺着雪白的脖颈流下，哪怕打湿了衣领也不在乎。
“好酒！”
她终于喝够了，满足的叹息一声，俊俏的脸颊一片酡红。
“……”
岳剑离捂住了脸。
谁能想到眼前这酒鬼，就是万剑阁的剑首楚灵川？
“师尊，你有些酗酒过度了。”
楚灵川哼了一声，“因为为师心里不爽！”
“二十岁踏入分神？冷无嫣到底在哪找的这种怪物弟子？”
那模样显然极其郁闷。
岳剑离眼神雀跃，嘴角微微翘起，“李燃天赋绝伦，修行速度当世无敌，突破分神也没什么奇怪的。”
楚灵川白了她一眼，“你还帮他说话，你就不能争争气，也突破个分神给别人看看？”
“搞得好像为师比冷无嫣差似的！”
岳剑离噘着嘴，低声道：“我倒是想突破，可摊上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师尊，我能有什么办法？”
“……”
“咳咳，”
楚灵川清了清嗓子，将酒壶收了起来，“下次再说为师坏话，麻烦你在心里说，517这样搞的大家都挺尴尬的。”
岳剑离：“……”
楚灵川眨了眨凤眸，醉意迷蒙，“小离子，为师看你元阴已失，到底是被哪个家伙给玩弄了？”
岳剑离俏脸一红，结结巴巴道：“师尊，你、你胡说什么呢？弟子唯剑作伴，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灵川捂住了樱唇，惊诧道：“难道你是用剑……”
“师尊！”
岳剑离脸红的都要冒烟了，跺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楚灵川捏着光滑的下巴，眼中满是笑意。
“小离子这种冷漠的性格，都有男人喜欢？哈哈……”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等会，我到底在开心什么？”
“弟子都有男人了，老娘却还单着呢！”
她郁闷的又把酒壶拿了出来。
“算了，就正道那几个歪瓜裂枣，我也一个都看不上……”
“来人。”
黑影闪过，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剑首。”
楚灵川喝了口酒，随意道：“过段时间的登仙大会，给我好好盯紧了，遇见好苗子绝对不能放过。”
“是。”
黑衣人身影消散。
楚灵川愤愤不平的嘟哝着，“我打不过冷无嫣，我徒弟也打不过冷无嫣徒弟……这上哪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