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能容下四五十人的教堂,硬是被挤下上百号人。
大部分人是杨羽叫来的,而有些人是围观的。
上次杨羽破性奴案的事,被八卦婆们吹得神乎其神,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狄仁杰再世呢。
而这次,人太多了,听闻杨羽解了水鬼之谜,一想起自己经常半夜三更看见鬼影,吓个半死,如今,杨羽想到了对策,那还不急忙来观摩观摩。
当杨羽进入教堂的时候,原来就吵杂的教堂更是沸腾了。
“杨羽,最近被那水鬼吓个半死,你有法子驱魔了?”韩嫂先喊了起来。
“村长都请过神婆也请过道士了,没用啊,杨羽又不懂这个,他怎么会驱魔呢,真是的。”有人马上反驳起来。
“呵呵,驱魔这事我还真不会。”杨羽找了个毕竟显目的地方,却先唠了两句磕。
“那你三更半夜的把我们喊过来干嘛?家里碗还没洗呢。”林依娜也在,上次王仁姐夫的事已经让她抬不起头来,没想到这次,杨羽又把自己叫了过来,这次这水鬼的事应该跟自己没关系了吧。
是不是这杨羽就爱跟自己作对?崔强也是这么想的,一直白着杨羽,只是这次,他学乖了,没像上次那样大喊大叫,以免丢脸。
“给大家讲个鬼故事而已。”杨羽又开始卖关子了。
“杨老师,你有屁就快放,这里还很多老人呢。”张村长首先做不住了,因为这杨羽如此排场,这完全是夺他的风头啊,他才是村长啊,可最近杨羽老是抢自己的风头,如今这些村民,越来越爱戴杨羽,深怕哪天这杨羽跟自己抢村长的职位。
张村长岂能不急呢,这就是养虎为患了。
“那就麻烦大家安静一下了。”杨羽拍了拍桌子说道。
村民还是很给杨羽面子,不,其实那是因为雷警官在,要是惹了雷警官,搞不定就把你逮到派出所去了。
杨羽开始讲他的故事。
“几个月前,我的学生小星在水库不幸遇难了。”杨羽瞧了瞧小星的父母,见他们俩没什么反应,也就继续大胆的讲下去:“起初,我以为只是意外,但是我却发现小星的脚腕上却有个黑色手印,而且,奇怪的事,小星的眼皮不见了。”
杨羽走了两步,继续说道:“这事大家也都知道,想必那黑色手印便是水鬼想拉小星入水而流下的手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刘阿姨的老公张立去年带着儿子笨二牛去电鱼,也遭遇了同样的不幸。这个凶残的水鬼拽着张明叔叔一直入了水库,将张立活活淹死了,而那个手印同样的留在了张明的脚腕上,跟小星的一模一样,同样也被割去了眼皮。同样的还有最近遇难的晓丹也是如此,只是黑色手印不在脚腕上,而是后脑勺,那是因为水鬼压着脑地将其活活淹死的。”
这些事,村民们都知道,所以台下还是很安静,倒是李若兰有些不解,怎么这杨羽越说越成真的水鬼凶灵了呢?不应该是人为吗?
“这还远远不止,后来经过雷警官的一番调查,发现被这水鬼害死的人还真不少,这二十年来还这水鬼害死的人真是不计其数啊。”杨羽当然是故意把雷警官给抬高的,他是警察,自己只是个教师而已,这抓坏人的事,还是得靠雷警官的。
说此的时候,村民们有些议论了,水鬼的传说已经传了几十年,确实如此,但是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她们真没什么概念,也就刘寡妇的老公,小星,以及最近这个月闹得特别凶,才有点印象。
再说了几十年的事,谁记那么多啊。
“我就说吗,这就是水鬼所为,此水鬼不除,本村永无安宁之日。”村长急忙插了一句,之前他就请过神婆和道士来驱鬼,此举可谓是正中下怀啊,可惜的事,都没成效,反而这水鬼闹得更凶猛了。
“村长说得没错,此鬼非驱除不可。”杨羽也同意了村长的说法,这让村长泼为吃惊,本以为杨羽会反对自己,毕竟这迷信的事在村里杨羽这一代年轻人眼里,那都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所以,杨羽说这话时,李若兰,李媛熙们均是邹紧了眉头,心想着:这杨羽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哪有什么水鬼啊。
可是长辈们没有反对,那做晚辈的哪有插嘴的份。
“杨羽你继续,怎么个驱鬼法?”雷警官竟然也信这话,真不愧为警察啊。
“要想驱鬼,必须先弄清水鬼是谁?她怎么就成了水鬼呢?”杨羽此话一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时那些像李书记这般年纪的老人,稳如泰山,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们谁知道吗?谁知道水鬼是谁吗?”杨羽特意问了在场的所有人,可众人均是摇了摇头,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杨羽似乎来了兴趣,他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有趣,又走了几位,特意走到了村长的面前,瞧了瞧村长,问道:“张村长,难道你也不知道这水鬼是谁吗?”
“你这玩笑开的,我怎么知道是谁呢?”村长马上回道:“我要是知道,早就给她拜香了。”
“哦。”杨羽长长的哦了一声,又继续问同样的问题:“李书记,二长老,陈校长,还有各位在场的长辈们,你们知道吗?”杨羽特意强调了下‘你们’。
众人沉默。
“哎呀,杨羽,他们我上次都问过了,都不知道,干嘛还问这么清楚呢,你就快说吧,那水鬼到底是谁?”雷警官听杨羽反复问着这个问题,他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急忙就插嘴了。
雷警官就是这般的急性子。
“有个成语叫对症下药,连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就乱吃药,这不是无稽之谈吗?连个水鬼是谁都不清楚,就开始驱鬼?这不是无稽之谈吗?”杨羽这句话是特意说给村长听的,当然还有那群村干部。
如果张美若现在在这里的话,肯定会站起来狠狠骂杨羽两句,竟然还讽刺自己的老爸。
村长的脸憋得通红,心想着:这杨羽还真不是省油的灯,有那么几把刷子。
“哎呀,你快讲重点,那水鬼是谁?怎么驱鬼?”崔强实在忍不住了,上次也是这样,杨羽掉了大家几个小时的胃口。
“那我们就开始讲重点了,强哥,你一定要竖起耳朵听清楚了。”杨羽这句话听起来是对着崔强说的,其实不然。
“要解开水鬼是谁,必须解开两个谜,就是所有受害者的共同点,为什么水鬼会留下这两点呢?它们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第一,黑色手印;第二,为什么每个受害者都被割去了眼皮。”
此俩个谜自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均是议论纷纷。
“为了解开这两个谜我和李若兰姐可是费尽心思,废寝忘食啊。”杨羽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啊,也是解开本案遇到的第一道坎。
杨羽说这话时特意朝李若兰瞧了瞧,要知道黑色手印的谜可是她解开的。
“这事还得从《圣经•启示录》和但丁的《神曲》说起,原为神之右翼的路西法拒绝臣服与圣子,叛变,战败后堕落于火湖。在路西法带领的天使和天界的圣战中,有一只名为黑瞳的邪猫异常神勇,所向披靡,战败后也跟着路西法坠入了地狱。在野史的黑暗圣经里,碰巧留下了当时这只邪猫的一些踪迹,比如它的爪印。很巧的事,此印竟然跟我们水鬼凶灵留下的黑色手印一模一样,真是巧得不可思议。”杨羽特意看着二长老,很想看看他的反应,以大长老和二长老对基督的认知和见识,这点事肯定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虽然是一些圣经的野史,可靠性不足,但是野史有时候比正史更加真实。
只是杨羽没有想到的事,这水鬼凶灵的事终究还是跟宗教基督搭上了关系。
“杨老师的意思不会是说这水鬼难道是那只名为黑瞳的邪猫吧?”雷警官的脑袋也没那么灵光了,听杨羽这么一分析,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啊。
杨羽并没有回答雷警官的这个问题,而他此谜说到这里就戈然而止了,不去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开始说第二个共同点。
虽然其他村民并没有想那么多,专心听着杨羽的讲诉,但是李若兰却注意到了,杨羽对第一个疑点的解释完全只解释了一半,怎么就戛然而止了呢?
“而第二个疑点,那就更加难想了。可是在我表妹的提示下,我终于恍然大悟过来,原来水鬼之所以要把受害者的眼皮割去,并不是为了让他们看清这个肮脏的世界,这个充满罪,病,死的世界,而是想让他们变成一条鱼,因为鱼没有眼皮。”
这个解释很勉强,甚至有点荒唐,但是却是解开本案的最核心的内容。
直到后来,杨羽才恍然大悟,原来所有的一切都跟‘鱼’有关系,原来笨二牛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自己答案,如同大侦探波罗先生里的《无言的证人》一样,那条狗对着镜子汪汪叫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波罗真相了。
“这跟鱼还能有啥关系呢,这鱼还能变成鬼啊,这又猫又鱼的,杨老师你到底想说什么。”崔强听着听着,又开始急起来了,便插嘴道。
杨羽瞄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村民们也没有躁动起来,还算安静得听着。
“我们顺着鱼这条很奇怪的线索的找到一个人,叫‘周落雁’。”杨羽特意把如何找出周落雁的路省略而去了,但是周落雁这个名字杨羽特意强调了一遍。
只是说明这个名字的时候,奇怪的事,教堂里更加安静了。
静得不正常。
杨羽绕着教堂走着,看着每一位经过身旁的村民,大部分人都回避开了杨羽的视野,似乎这些人很害怕看着杨羽。
“周,落,雁。”杨羽又一次的重复这个名字,然后看了眼李书记,村长,校长,二长老,村里的老人们,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你们认识她吗?”
众人摇摇头,没有一个人吭声。
“真的没人认识?”杨羽怒瞪双眼,他还真不信了,这里上百号人,会没人认识本村的一个姑娘,而且也仅仅才过去了二十来年而已。
“哎呀,不认识吗就是不认识哦,你啰嗦什么啊。”村民们有些已经不耐烦了。
“1993年初秋的一天。”杨羽开始谈及往事:“这个村子经历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大,暴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水漫水库,冲破了堤坝,这对这个小村子而言,简直就是灾难,洪水直冲浴女村而下,顿时水漫村庄,勇猛的洪水冲击民房,又是深夜,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这场溃坝的洪水夺去了大量的生命,不仅仅如此,水稻也是颗粒无收。我想大家还历历在目吧?”
一些经历过此灾难的村民陷入了沉思,脑海里浮现当时的可怕场景,惨叫声入耳,苦不堪言,很多人失去了亲人。
“天晴后,深陷悲愤的村民民愤四起,说当初牢不可防的水库怎么会溃坝?怎么造了豆腐渣工程?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村干部们实在是无言以对,眼看要顶不住了,就想找个借口把责任推卸掉,于是他们想找个替罪羔羊来背这个黑锅,便请了村里唯一的神婆,也就是林依娜的奶奶郑灵。”
林依娜突然听到了自己奶奶的名字,冷布丁的打了个寒颤,想了下,自己的奶奶确实是神婆,不过这事自己当时还小,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杨羽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杨羽话可不能乱说,别随口编个故事陷我们于不义啊。”说话的是负责村里园林建设的赵海,村干部之一,年纪也已经五十出头。
杨羽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只管自己讲下去:“神婆当着众村民的面在水库边做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法事,表面看起来是保佑来年能给村里带来好运,而实际上却另有算盘,神婆最后说了一句话,她说:溃坝乃鱼妖作祟,此妖不除只怕来年祸乱难免。”
“什么鱼妖?杨老师你在说神话故事呢?”人群中有村民质疑。
“这世上哪有什么鱼妖。”杨羽哈哈大笑,说道:“早就有人事先做了个模型,稍微在水库里露了个面,村民们亲眼一见,加上某些人的宣讲和权威,自然也就信了。”
“可是,鱼妖终究只是个模型,为了除此所谓的鱼妖,必须得找个替死鬼,于是就找到了周落雁。”杨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变了,变得冷酷起来,冷冷得笑着,似乎是特意笑给在场的这些村民看的。
“可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就成了鱼妖呢?这不具备说服力,但周落雁可不是普通人。”杨羽停顿了下,绕着教堂走着说着:“周落雁从小得了一种病,叫鱼鳞病,其实这只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普通的皮肤病而已。得鱼鳞病的人全身长满一种类似鱼鳞的东西,初看起来还真像一条美人鱼,无知愚昧的村民还真信了。”
“周落雁的噩梦正式开始了,这些被愚昧冲疯了的理智的村民绑起了周落雁,商量是烧了她呢还是斩了她呢?最后,选择了淹死。”杨羽还在讲着,这个故事很悲愤,但毕竟年代久远,八九十年的人,何况还是农村,迷信和愚昧。
“我不知道那天的天气如何,也许就像今天一样吧,我也不知道那天水库边到底围观了多少人,十个?百个?千个?或者是全村男女老少?”杨羽又是冷冷的笑着,看着眼前的这群村民,又继续说道:“所有人,所有人就这样看着周落雁被绑上了石头。我想临死前周落雁肯定哭得很惨吧,叫得很惨吧,她做梦也不会相信,跟她平时称兄道弟的朋友?长辈?生在同一屋檐下,姓着同样为周氏的家族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就这样冷默着她被扔进了水库里。”
“够了,杨老师,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村长首先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