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多时,竟已是黄昏将近,伴随着窗外暮色的光辉悄然洒落,映照在萧学姐那全然不曾展露在我面前的安然恬静,乃至于隐隐透着几分娇憨可爱的睡颜之上,此刻的我,可能是处于尽情纵欲之后的贤者时间吧,终是彻底抛开了多余的绮念,得以静静的,完全不带一丝杂质的清澈目光注视着这位自己心中的所爱,默默的欣赏着她此刻那不同于往日的美。
不同于在那过去的三年中,与她那不自知的重逢中从她身上所看到的,感受到的,几乎一丝不苟,言行举止间将『完美』这一名词执行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以至于透着一种平易近人的遗世独立,如同直面女神般的凛然而不可侵犯的清冷圣洁之美。
也更不同于在那刚刚结束了的,令人永远无法忘怀的美妙激情之中所展现出来的那无可挑剔的婉转可人,以至于让人不自觉的感受到几分反常的曲意逢迎,像是个为了男性快乐而生的诱人恩物般堕落销魂。
此时此刻,她那不自觉间稍稍蜷缩起来,像是一只初生的幼猫般带着三分畏缩的依偎在我怀里的样子,安睡之余,不时嘟起而又不时轻抿的红唇,时而微微蹙起,时而又随着鼻翼稍稍的翕动而平展开的如画黛眉……那一处处,意外的满是少女感的细节无不恍然间令我想起,褪去了那一条条耀眼的,神秘的,令人高山仰止的光环之后,帷幕之下的她,实际上只是一个方及花开初绽的美丽年华,更应该被高高的捧在手心,小心的供养在温室之中倍加宠爱的少女,不应该如今日这般早早的被那些满是肮脏的欲望玷污。
哪怕这么做了的人是我,也有些不可接受呢。
此时此刻的她,竟是与那时,那个记忆中曾经已一度模糊了的,那个被自己刻意遗忘了的梦中的形象是那样的一致。
在睡梦中她那自然流露的每一分细节与习惯都无不勾连起那多年前,我以为自己完全失去了的形象,哪怕学姐已经在无言间承认了她的身份,我也已经在心间无比确认了这一事实,但……
未免也过于梦幻了。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梦幻的,就像弗洛伊德先生那关于梦的着述所描绘的,如同我的大脑在自己无觉之时,将自己记忆深处那最为憧憬珍贵的碎片交汇到一起,编织出的,对于我个人而言精致无缺到完全无以自拔的美梦一样。
略有一丝丝出神的,我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探向少女无瑕的面庞,直至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平稳呼出的香风,即将触及到她秀美的鼻尖前的那一刻却毫无征兆的溃败了,仿佛触电了一般,丢盔弃甲的抽回了手,生怕触及到,触及到她便会亵渎了这梦境,将这泡沫般浮华的梦境打得粉碎。
咫尺之遥,哪怕只是须臾之前自己就连更为不可饶恕的冒犯都曾做过,这区区的接触自己已经重复过了无数次,但此刻这不值一提的举动,却真的就像是逐月摘星般不可企及。
真的,不是梦幻么?
我很是有些畏惧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自己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何以至此呢?
我扪心自问。
但其实早有答案。
我厌恨遗憾,讨厌任何瑕疵,憎恶那些哪怕一丝一毫间破坏了结局完满的缺憾。
『不留遗憾』
这个从不知何时起我开始绝无懈怠的奉行着的信条与真理,究竟是何时在我的身上刻下了如此深切的烙印,以至于掌控了这么多年来我全部的所思所想,一举一动的呢?
不言而喻。
那时,冷着脸一笔一划,将那四字词语刻在自己书桌之上,更是一刀一剑刻在自己心头的时候,心中那早已自知永无填补的遗憾,真的,真的能就这样,戏剧性的,连同自己这虚假的,用于麻痹自己的『完美三年』生涯的最后遗憾一同弥补了么?
就这样?
那一日的无力,那一日的遗憾,那一年刻下的信条……就这样……
又怎能不令人惶恐。
又怎能不令人更加在意起自己之前在误解之中那完全亵渎了这份完美的粗恶之举,以至于强行给这份珍贵得无以复加的回忆刻下了一个令自己更加无法原谅的缺憾呢?
这多年来不言而喻的苦楚,作为一个后知后觉,傻得冒泡的坐享其成者,我怎么如此不珍惜其下的来之不易?
又多了一条,永远也无法追回的憾事呢。
即便她从未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我也无法在这一点上,原谅我自己。
“真是无可救药呢……我,”
我略带几分自嘲的苦笑起来,为自己的麻木不仁,又为自己事已至此尚不能自拔的庸人自扰,五味杂陈间,合上自己的双眼,轻声细语道,“学……落语,与这样的我结缘,还,真是辛苦你了。”
……
舞曲的终末平静而又恬淡,一如那最柔和的梦,绕梁的余音为这话音落下之后的沉静绘上了一抹动人的童话色彩,恍然间似乎让人看见了,当那跌宕起伏的故事终于迎来了终末,那历经风雨的两位主角在那所谓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寥寥数语背后所隐藏的那份安宁,平静,以至于会让人感到无趣的日复一日。
并没有对我的话语有丝毫的回应,沉睡中的少女依然安详平稳的呼吸着,倚靠着。
这样真好,不,这样才好,正是这其实并不出所料的沉默最符合我此刻的心意。
我想要那样的生活,和落语一起,一起编制起那样的迷梦。
为此……
“噔——!”
正当我准备如同童话里的骑士那样对自己的公主立下无悔的誓言之时,恰如那天行有常,万物有缺的伦常一般,那童话般的谢幕之曲忽而被粗暴的,刺耳的戛然掐断,将那近乎梦幻的童话世界猛然拽回了满是遗憾与泪水的现实世界。
“一段美好的经历,不是么?”
取而代之的,一道不男不女,毫无起伏到将之称之为机械音都过誉了其生动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恍然间令我再度意识到了尘世间那些被无意间自己遗忘了的不洁。
汗毛倒竖!
在这已然被自己有意无意间忽视了的危险终于自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祸到临头的这一瞬间方才产生的恍然悔悟令我懊恼不已。
可无论我是何感想,都无法改变这已然来到的危机。
“一场还算不错的表演,螳螂捕蝉的时机抓的非常巧妙,桥段很有新意,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你很有天赋。”
不疾不徐,无喜无悲,那毫无机制的声音自顾自的吐露着我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何况,能看到这只一向不太合作的小野猫如此顺服的姿态,观众们姑且还算满意,因而,我们暂时没有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背后的违例之处,愿意装作这一切就是事先的安排。”
意义不明的话语,以至于令人难以判定这陌生来客的来意,不过,就以目前为止我所了解到的一切来看,大抵是敌非友,无论如何,报以最大限度的警戒绝对无错!
当我从短暂的失措之中回过神来之时,发觉自己的身体早于意识的采取了必要的行动,早已根据声音的方向将自己怀中尚在熟睡中的公主护在了身后,稍显宽心又自嘲之余,也快速判明了局势,伸手摸向自己一贯藏匿自卫武器的位置……
却是一空!
微微一怔间,刹那间双眸紧缩的我终是在下一个瞬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之间犯下的有一个大错——就在不久之前,正是我自己,在贪恋畅爽于与心上人灵肉交合所带来的无边快感之时,亲手将这个碍手碍脚的『无用』玩意连同自己的全部衣物一道随手取出,丢在了一旁,现如今的它正静静的躺在那位于房间另一侧的床边,半是不起眼,却又半是醒目的浅埋在凌乱的衣堆之下,距离此时的我其实并不遥远,但却是在这最需之时的一个无以逾越的距离。
该死!我明明应该很清楚,所处的正是一个一如多年前那般的危墙之下,却也毫不吸取教训的为了一点小小的果糖便放弃了自己的武装?
真是……无可救药。
但现在,绝非自怨自艾的时刻!
强自按捺住心头愈发激烈的懊恼,我超常的焕发出应激之时方才能够出现的,前所未有的效率,在短暂的扫视之后,立马从身侧一个微微打开的工具箱中一把抽出了一根面目狰狞的长鞭聊以替代,旋即郑重的排开架势,望向了那出声之处。
却是除了一张早先便在那里的沙发之外,别无他物。
满腹疑惑之余的小心打量了良久,更是仔细的环顾了一圈,只见这房间之中一切如旧,仿佛刚刚自己所感受到,聆听到的一切都只作南柯一梦,只是梦幻泡影。
幻觉么?
缓缓站直了身子的我皱起眉头,仍有些狐疑的打量着一切可能的蛛丝马迹,试探性的向着床沿之上放置着手弩的位置迈出一步,却也不敢放下警惕,更不愿让我那是要守护的人儿脱离自己的荫庇。
真的,是我想多了么?
我眨了眨眼睛。
无论如何,既然意识到了,便也不应该再心存侥幸了。
稍稍定了定神之后,我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走回床沿,一把抱起了那被包在衣堆里的武器旋即飞快的退回学姐身边,在片刻的迟疑间放弃了再次回头将学姐自己的衣物取回的想法,将自己那件其实并不能很好遮蔽住春光的白色校服衬衫披在了学姐身上。
天可怜见,并非是我故意如此,如果要离开的话自然不能放任像这样她赤裸着身子,可学姐原本身穿的校服早已在我的命令之下被遗弃在了那黑暗的巷道之中,而之前的礼服,美则美矣,但其过于精巧的的设计所带来的复杂穿戴模式显然并不适合此刻快速离开的需要。
因而其实是下意识的,我选择将自己的校服上衣暂且借给了她。
不过,直到我将这件上衣小心的披戴在学姐身上之时方才意识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疏忽。
这可是男生的夏季校服啊,即便是以保守着称的许高在离谱的保持了长袖类正装设计的衬衫以后依旧不得不在用料方面为用途作出了妥协,虽然材质在平日里并不会过分透明,但……
此刻学姐身上那些细密而又晶莹的小小汗滴却在此刻极为轻易的将这份朦胧转化为了星星点点的若隐若现,那因为我个人勤加打理而洁白如新的衬衫此刻却在她那真正如美玉般欺霜赛雪的肌肤前黯然失色——那工业化的纯白又怎能与浑然天成的美好相提并论呢?
更别提那美人香汗在与我遗留在衬衫之中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后显得更加诱人的荷尔蒙的香气,娇柔而又温润的触感……原本已经自信清醒下来的头脑又再度有些迷蒙起来,但我也终究是在责任心的驱使下,咬紧牙关开始为她系上那些此刻显得那样该死的一枚枚衣扣。
没事,很快就能搞定。
我一边絮絮叨叨的催眠着自己,一面尽可能的加紧自己此刻有些微颤的动作,直到……
直到佳人那平日里便已极为引人注目的挺拔在此刻起到了从未被设想过的负面作用。
这原本就已极能聚拢人心的雪峦远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挺,更在那令人爱不释手的柔软下有着更加令人流连忘返的强大弹性。
正是这份弹性所表现出的强大柔韧力使得原本估摸着已经足够宽松能够容纳下学姐全部敏感之处的白衫在遮蔽下她那本就不必遮蔽住的平坦小腹之后,不得不遗憾的止步于那山峰之底,不论我如何努力,也都不堪重负的尖叫着而不能达成使命。
更别提我在反复尝试间体会到的,连带着将这对雪白的玉兔连带着其下那柔软销魂的玉体揉圆捏扁时所传来的,令人心神荡漾的绝美触感……不知不觉间,我的欲念隐隐间竟在这样一个完全不合时宜的时刻隐隐有了回归的迹象,沉眠了良久的分身更是已然悄悄再度昂首。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不由暗骂一声,只得在最后一次徒劳的尝试之后放弃了这无用的行动,重新直起身来纵观自己取得的成果。
只见此刻这依旧安然如水,恍惚间如同一只无害的可爱幼兽般沉眠的美人儿显然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无意识的一颦一笑间尽显着自己纯洁无瑕的美好。
这份如玉的洁净却又笼罩在了另一处如绿叶般逊色了一筹的洁白衬托下更显梦幻,当然,前提是,如果……不是以如此魅惑的形式的话。
就仿佛物极必反这一道理的真实显现一般,两项其实并无媚俗之意纯洁的美丽以这样的方式交织出现所带来的魅惑事实上远超了所有其他刻意的谄媚。
在她全无自觉的自然呼吸间,那对傲人无双的美丽一次次在这纯洁的举动间透着不洁到了极点的诱惑将自己峰峦之顶那如同王冠般闪耀的粉红宝石带着无以伦比的鲜香展露于四野之中,旋即又十分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在那两方山脚之下那一对很难说幸运还是不幸的忠实纽扣在发出尖叫前的那一刻,不急不缓,满是优雅的悄然告退。
稍稍维护了一点那已然被破坏殆尽了的风纪最后的尊严,却也愈加的诱惑那些同样不满于风纪的坏小子们去……尝试彻底将这最后的风纪连同这位本处于风纪顶点的会长大人一同践踏于脚底之下,尽情品尝其下那甘美无比的绝妙果实。
咕。
该死,感觉更色情了!
我咽了咽口水,一时间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不是时候,该死的同样的错误难道我还想再犯一次么?
一道道纷繁复杂的绮念在我脑中纷飞,却也在我强大的愿望面前顷刻间形成了共识。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带着学姐……带着我的落语一同离开这里,一起,回家。
正当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要抱起落语立即离开之际,一抹寒意忽而涌上心头。
“如果说,并非是幻觉呢?”
与那寒意并生的,是那丝毫未曾改变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道铺平直叙的无情之音给人以一种如猫戏老鼠一般好整以暇的感觉,不疾不徐的以一种令人难受的速调缓缓从那丝毫未变的方位缓缓而起,再度传来。
没有丝毫变化,就好似始终就在那里,并未作丝毫的移动,却也仍旧是空无一物,如同在闹鬼一般。
装神弄鬼!
这下子,我人格深处一直深藏着的桀骜暴虐的那一面终于被激发了出来,决定不再压制涌动于心中的怒火,快手扬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鞭狠狠的抽在了那处空白之上。
入手微颤,那如同毒蛇般迅猛的鞭影只是一瞬之间便将蛇吻划破空气施加在了那无辜的沙发平整的表面上,展现出丝毫没有半分怜悯的阴狠,眨眼间便将之撕咬出了一整道跨越了整个椅背的狰狞伤口,这甚至穿透了整个沙发贯开了一道连通前后的巨大窟窿的伤口在非常短暂的时间之内便将其中的内容物如同大出血般掉出。
看来高档沙发的内在也不过就是如此……这个鞭子抽在落语身上暴起的血花肯定会很好看的……等等,我在想什么?
心念电转之间,一道道奇怪到就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暴虐想法先后飞过,散去,最终重新归纳为对眼前一切的判断。
打空了。
那里并没有东西。
幻觉么?
我揉了揉眉心。
某种致幻作用的药剂,还是……
“并非幻觉。”
依旧平平淡淡,不紧不慢,也依旧未曾有半分偏移,那声音否定了我的猜想。
切,信你个鬼。
我撇了撇嘴,抬手试图抽回长鞭,却在稍稍抽回些许之后猛然迎来了一道巨大的阻力。
只见那长鞭的鞭首在经过椅面上方的空气之后陡然停住并传来了巨大的阻滞力对抗着我的回拉,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紧握中那里,与我对抗一样……
“并没有借助什么工具,但也不必因此质疑世界的唯物,你的感官并未谬误,我就在这里。”
正当我在暗自思忖起这又是什么装神弄鬼的新花样的时刻,那声音,不,那来者仿佛对我此时此刻的想法心知肚明一般,作出了补充说明。
“我一直都在。”
“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再次作出一二尝试失败之后,我断然放弃了此刻这大概是在和某种机器角力的无用之举,丢下鞭子举起手弩,护在学姐前侧,将之交替着指向房间各处之后,才伴随着那失去了支撑的长鞭落地的那一瞬,再度指向那凄惨破败的沙发,回应道。
“烦请收起你的把戏,出来,然后离开,或者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别动,看着我和萧学姐一起离开,谢谢合作。”
“没有什么把戏,我也确实并不会真正做些什么,但是……很抱歉,先生,在你我交流完毕之前,你还不能离开,至少,不能带着她离开。”那来者的声音始终从容不迫,却也倒是有问必答。
“如果我一定要呢?”
我追问。
“空口并无凭据,或许对于你来说,眼见为实更易理解,所以,请摸一摸你自己的右眼眉心,简单碰一碰即可,并不困难。”似是在考量般停顿了片刻,来者古井无波的给出了它的答复。
敌人希望你做的,绝对不做,我想着。
“请相信,我并无敌意,至少暂时没有。”
出人意料的,它似乎有着读心术一样精确的先于我的表态而对我的想法作出了回应。
“一次触碰即可,并不会有损失,也没有什么危险。”
“……”
一阵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之后,我结束了自己对现状毫无结果的思考与判断,意识到这场对耗毫无意义,只会徒劳的增大此刻所面对的已经无法评估了的风险。
而此刻,我微不可查的小小回撇了一眼落语的方向,心下微微感慨着,此刻正是我最不愿意面对风险的时刻啊。
终是不再犹豫,我带着些许妥协性的摊开了自己的左手,然后轻轻一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上。
然后呢?
飞快的收起手指,我张开嘴,口中的话语刚想吐露而出,一道难以言明的感觉刹那间充斥了我的脑海。
就如同现实在你眼前破碎了那样,在一片光怪陆离而又绚烂到了极点的光点缭乱却又有序的从眼前飞舞而过,眼前的山仍是山,水仍是水,只是多了些许,从未被自己发现过的,隐藏于里侧的现实……
在眼前视野上那淡淡的,数据与我的心率完全平齐跳动着的小小数字之后,那已然破开的沙发上正老神在在的端坐着一个隐藏在斗篷之下的身影。
“欢迎见证未来,我们的『新』朋友。”
此刻,它毫无诚意,毫无感情的给予了最为虚伪的祝贺。
这……这是?
增强现实么?
看着眼前那飞速因为我心态变化而飞跃而起,随即因我心情的平复而再度被低落隐藏起来的一个个可能正是在反应着我的体征的数据来来往往,我更加惊恐的发现,自己每一个的想法都与我的思考完全同步的以字幕的形式悄然浮现在了我自己的眼前。
“对,AR,按照最公认,也是最广为流传的描述性称呼,它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增强现实』,但也不仅限于此……”
所以,之前它……确实是在直接解读我的思维?
惊人的恍悟令我顷刻间汗流不止。
“诸用之一。”
来者微微点头,肯定了这一令我亡魂大冒的想法。
这以字幕浮现的思维显然并不仅仅反馈给我这个思考者,显而易见的,也被面前的这个家伙一览无余!
我……
这似乎无解的现状让我一时间竟然连思考都不敢继续,只得怔然间紧盯着眼前这个正缓缓推开身下的座椅,缓缓站起的身影,看着他悠然间绕过我,走向房间另一侧的屠宰台,慢条斯理的在我进一步被震撼起来的视线中调整起这骇然的工具来,甚至在最后,更是面朝着我很是随意的将自己拢在袍服之下的臂膀递到了正在飞快旋转的链锯之下。
并无本应的血肉横飞,只有仿佛幻影般的两不相交,反倒是随后在它随手关上链锯之后伸出的那根隐藏在手套之下的手指仿佛故意在颠覆我刚刚认知到的一切那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拨转着锯片的锯齿。
我立即不假思索的举起手弩扣下了扳机,转瞬间,弩矢一下子穿过了它的手指,就仿佛穿过空气那般一下子击打在锯片之上,催动着这锯片试图快速旋转起来,可这最终也只是试图,在那虚幻到仿佛并不存在,却又真实的切切实实的发挥着一根手指力量的无可名状之物前一点点含恨停滞下来。
什么,玩意?
一滴冷汗,自我的鼻尖滑落。
无法理解眼前这种不被物理伤害,如同幻影,却又如实体般能够影响现实,还能读取思维的黑影来者究竟到底是什么怪物。
更别提该如何去反抗它了。
所以,学姐她,一直就是在惧怕这些……东西么?
一抹绝望的阴影在我心头升起。
谁能,谁来……帮帮我?
并无回应,所见只有那来客如同嗤笑一般的轻颤。
孤立无援……么。
在这无可言明的黑影面前,强烈的无助感竟让我胆怯的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不必如此紧张,我说过,我并无恶意,暂时没有,只要你,答应我一个简单的要求。”
在我的惊恐即将抵达顶峰之际,那来者终于作出了新的动作,缓缓侧过身来,面朝的我方向,不可见却又冥冥间显得那样清晰的目光先是短暂的投向了我,旋即却又很快聚焦向了我的身后,轻声诉说着。
“很简单的要求,只要你轻轻的点一下头就可以。那样的话,我兴许可以忘记你刚刚的不礼貌之处,放弃给你好好上一节关于如何尊敬上位者的礼仪课的美妙想法。”
那里是……
真像啊。
就像是那时一样。
又一次……
似曾相识的感觉终于暂时驱散了我脑海间的空白,百感交集之间,竟使我不可自控的自嘲轻笑起来。
那一次,我无能为力,这一次,似乎也是同样呢。
上一次的结果毫无疑问,所以这一次也……
“知难而退从来都不是什么错误,不论今时往日,作出这样的选择无可指摘。”似是万分满意我的心声,那来者缓步来到了我的身前,仿佛长者在教训后辈般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用过来人的口吻述说着。
“让出一件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面对着我重新归于一片空白的脑海,来者似乎早有预料般的继续着它的规劝。
“所以……”
然而,这一次……
“我拒绝!”
人类与野兽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无非是人类会思考,会权衡利弊,先于本能的去用最有利的方式规划自己的行为,在那兽性的本能所构成的躯壳外再填一抹名为理性的战甲与利刃,化作那披坚执锐的文明之火,披霜雪而斩荆棘,终以这独有的武器成就了万世的胜利。
这是一对早已密不可分关系。
我思,我在。
但是……如果我选择放弃这份思考呢?
当思想已经被化作关入樊笼,化作敌手的帮凶,将自我出卖殆尽之后尚且得意洋洋的回过头,一遍遍的重复着失败主义『明智』之语,仿佛它才是定义你本质存在的根源,仿佛如果不够明智,你便不是一个高贵的『人类』了一般。
可笑,又可悲。
即便是长进了肉里,融进了魂里,武器,说到底,也终究是一件武器而已。
既然不好用,更不想用,那便不用便是。
是时候,该听听,那来自己内心最深处,那独属于兽性的怒吼了。
哪怕,这种行为……
“并不明智。”/ 并不明智。
你看,『聪明人』先生,我们总算达成了一项共识,不是么?
一瞬间,来者那同步于我的思维,对我那份可笑拒绝所下达的理性判决,竟像是某种闻所未闻的惊天笑料一般,让我不可抑制的生出了捧腹大笑的欲望。
也不难猜嘛。
可那真的重要么?
那些纷乱的,多余的,没有用处的情感与想法终于在此刻如退潮般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恰恰是刻意保持了大脑空白之后,终于澄澈起来的心境。
诚然,无意义的行为并不明智。做出这样的选择之后,也注定与聪明人这个绝妙的头衔从此无缘。
怀疑了那么久之后,哪怕愚钝如我都已经足够去理解这样一份傻瓜的道理了。
在作为一个聪明人之前……
我,他,妈,是,个,男,人!
听清楚了没有?你这个没卵子的怪物,我他妈,是她的男人!
仰天长啸,慷慨激昂,我在脑海深处向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混蛋大声呼喊出了自己最轻蔑的咆哮的同时,终于抬起了自己那早已紧握到青筋暴露铁拳。
迎面痛击!
哪怕明知不会有作用。
如果一件事做或不做都是一个结果,那就真的可以不用去做了么?
做了,走向失败,那叫无能。
没做,走向失败,又是什么呢?
哼!
我当然知道,这很难看!
一个无能的废物从来都和帅气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但,废物也是有着自己的尊严的,即便再不值一提,我也再不会接受又一次那成为一个聪明人所需要受到的耻辱了!
“想要带走她?先打死我再说!”
在声嘶力竭呐喊声中,我猛然一拳直接捣入了来者那隐藏于兜帽之下的漆黑之中,也一如那早就料想到的那样,仿佛在和空气作对一样自作多情,可那又如何呢?
一拳再接一拳,哪怕只是困兽犹斗的丑陋挣扎那又如何呢?
“哼!”
显然,已对我此刻那愈发单调,早已只剩下挑衅噪音的心声感到了厌倦,站在原地任由我徒劳尝试了许久的来者终于褪去了它那事不关己的冷漠,带着几分不快的冷哼了一声。
就像是要发泄掉这份不快一般,随着它那隐藏于斗篷的身躯一个些微的前倾,便如同鬼魅一般,转瞬间顶着我的挥拳欺身贴近了我的怀中,随即,照着此刻我那空门大开的小腹抬腿提膝。
这是一记势大力沉的一击膝撞,只是一下便将我踹的眼冒金星,在如潮降临的干呕与剧痛感中狼狈而又难看的踉跄着步伐退却着,步履虚浮间几近昏厥。
但还没有倒下,已然发起了攻击的来者自然不会像是什么稚嫩畏缩的雏鸡一样早早停手,毫不犹豫的便在我那几乎涣散的目光中高高扬起了自己右手,掌劈直捣颈侧,如同锻钢的巨锤一般一下将本就摇摇欲坠的我打翻在地。
“那么,这样能让你冷静下来了么?我的『男人』先生?”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匍匐于地,那若非最后关头,它刻意收回了几分劲道错开了致命之处,估计即便不死也会彻底失去反抗之力的我,再度止步的来者淡淡的讥讽着。
回应它的,是一枚疾飞而上的弩箭。
“……”
短暂的沉默间,身手不凡的来者在这根弩箭徒劳的穿越了构成它头部的黑雾之后冲向天花板的过程中信手一捻,便将之捞下,旋即毫不犹豫的倒持而下,报复性的一下重重的插在了我那正掏向弹药袋所在位置的左手手背之上,贯通而过,直入地面。
“唔!”
无力的惨呼一声,哀鸣着的我瞬间如同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虾般在这剧痛之下蜷缩起来,却又在来者那冷酷无情的重重一踢之下,硬生生被撤去了一整块血肉,在飞溅的血液之中飞起,砸落,狼狈的滚动了数圈之后方才在全身剧烈的痉挛中痛苦的喘息着。
输了么?就这样?
真是,好快啊。
就连这点时间都争取不到么?
太没用了吧?
咽下口中的腥甜,鼻翼之中隐隐传来的那即便是如此浓厚的血腥味下都掩盖不住的淡淡雅香使我即便不用回头也能清晰的认知到自己已经没了退路的现实。
即便豁出这条烂命,给学姐争取一点被惊醒后逃跑的时间都做不到啊。
太丢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好。
耳鸣之余,仍在竭力为我服务的听力器官在时灵时不灵的通讯中向着视野发黑的我汇报者来者那沉重的脚步缓缓逼近的情报,明白结局之刻已经到来的我苦笑着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至少不用让学姐亲眼看见我这个没用的家伙这样胡乱无谋的可笑终末,多少,还是留下了点脸面的,不是么?
“够了……”
都说人在将死的时候,眼前会有走马灯一样的回忆,多半是在放屁,虽然脑子确实清醒了好多好多,但还不是只能在一片黑暗之中越陷越深,最多,不过是在自己一再在心中刻意的对学姐表达着自己的歉意之时,如同幻觉般若隐若现的听到了几声学姐熟悉的嗓音。
“够了,住手!”
学姐那即使变得成熟了许多,却也依稀与记忆中那与往日别无二致的哽咽般的声音,还有迟迟未至的宣判。
我再度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在那满目漆黑的夜色之中,那抹鲜亮的雪白看上去是那样的耀眼。
“学……学姐?”
如同即将溺死之人所抓到的救命稻草一样,我死死的紧盯着这抹亮白,这熟悉却又模糊的色彩,一点点艰难的确认着,眼前着如同天使般缓缓降临于我身前的人儿。
“嗯,我在。”
随着我艰难的询问声响起的刹那,不知何时早已醒转而来跪坐在我身前的佳人立即捧起了我那受伤的左手,小心翼翼的凑抵唇边,用自己那温润柔软的香唇在那伤口之上轻轻吻过以后,紧紧贴到了自己那如最上好的丝缎那般柔滑绵软的面颊之侧,用她独有的怡人体温以及绝美触感向我证明着她的存在的同时,压抑着自己哪怕已经刻意收敛过,却也依稀可辨她不久之前刚刚哭过的嗓音轻声应答着我的呼唤。
真美啊,只是……
“都……看到了?”
在略显宽心的感叹着的同时,已经决心面对自己真正想法的我最终还是放下了虚伪的犹豫,提出了这样略显突兀的疑问。
请原谅有些自私的我吧,在这明明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学姐撤离的时间里,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但,真的……
“嗯。”
也许也同样明白着我此刻那复杂的心情,轻抿樱唇,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看见了,全部……”
是么?很难看吧,真的是太丢人了。
似是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般,少女那一直紧紧噙在眼角最深处的珍珠在这一刻就如同断了线下了雨一般大颗大颗接连不断的滴落下来,带着冰凉的伤悲缓缓划过我的指尖。
“是挺难看的呢。”
不等我因为自己那哭泣中女孩儿而感到痛苦,此刻看失去明明是那样柔弱的女孩子却又是那样坚强的在这样的时刻向我展露出了那样明媚的微笑,如同日光般的抚慰。
“但……意外的不难看呢,正相反,很帅哦,很……让我心动呢。”说着,仿佛是要印证起自己的话语一般,少女缓缓将我的手纳入了自己那动人美丽的胸怀之中,用自己那隐藏在那份柔软与弹性之下的跳动向我诉说她的心情。
只不过……
我那倒霉的衬衫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学姐的摧残啊。
也许是我永远也不会去改掉的毛病了,每每是在这样的时刻,我总也会控制不住的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
恰如此刻,随着视线的转移,在目光不可避免的被学姐那对完美玉兔深深吸引过去的同时,可能是在内心的某处终究还是对之前那份小小失败的耿怀,几近是一瞬间,我便注意到了,我那勤勤恳恳侍奉了我三年的可怜仆人终也是在女孩儿那过于残暴的温柔之下被蹦毁了最后的底线,耻辱的犹如一件色情的露穴缠腰短裙般低垂而下,亵渎了自己原本神圣的职责之后,又恶堕般的,通过这样古怪的转生,给予了这位施暴的女神儿以它独有的,特殊的复仇。
如此以来,被以这样意外合适,满是诱人堕落的魔性感的装饰物的印证下,学姐那对令我流连忘返的美妙巨乳还有那即便吞下了我万千子孙可仍旧看上去是那样紧实鲜嫩,仿佛从未被采摘过的丰收果实一般动人的白虎美穴那早已致命性高达数千亿的可怕魅力更是再上层楼,令人……“……你在想什么啊,小赵主人……算啦,真拿你没办法。”只一瞬间便被洞悉了心思,一下子满是无奈的破涕为笑的少女很是娇俏的白了我一眼,尚且带着重重鼻音的动听嗓音里也难免重新挂上了几分羞涩以及……慰藉。
“所以,才是……我的主人啊。”
哎呀,我被看穿了么?
明明以为自己藏住了呢?
等一下……不对……从此刻那真的像是一位谪临的女神般用一颦一笑间的魅力无声无息间摄走了心神的沉迷中艰难的自拔而出的我终也是隐隐觉察出了不对,可不等我来得及发问,随着少女轻轻将我的手放置在自己那蜷曲于地的美丽长腿之上后,那伸出素手轻解衣带的绝美就再度将不知怎地何时变成这般好色模样的我重新魅惑成了服从的佣仆。
在这样的时刻想要反抗显然是徒劳的,随着那纤葱的柔荑那如同琴键之上的舞者般的飞舞,我那幸福到了多灾多难的衣装在我怜悯的目光中顺着学姐那过于光滑以至于无从攀附的仙肌玉肤悄然滑落,坠入尘土,只得在这地面上悲哀的看着此时此刻幸福的我被那绝世的人儿小心翼翼的拥着,将她那终于从亵渎之物的影响下解放出来,圣洁美好的犹如初诞的维纳斯般无瑕的神体一览无余,在她那淡雅醉人的体香中纵享女神所恩赐下的绝妙膝枕。
此生无憾,此生无憾啊,绝对不会再有比这更棒的体验了吧。
被心头的人儿自高挺的丰盈间若隐若现的那份羞怯中带着无限柔情蜜意的目光包裹的就像是摇篮中的婴孩般飘飘欲仙,乐不思蜀的我在忘乎所以之间情不自禁的在心头大声的感叹起来。
可或许是因为这感叹中所作出的判断被认为是过于的草率,仿佛是想向我证明自己那几乎可以无限发掘下去的销魂温柔一样,伴着她那本就已经初露微霞的面庞在悄然间连成了一片动人的夕阳,醉心中的我略感惊讶的看着眼前那不断在视野中扩大的完美玉峰。
好一个……突如其来,却又让人更上一层楼般畅爽飞天的洗面奶!
正当被这满是诱人奶香味的软弹乳肉闷绝而下的我快乐的张开嘴想要称赞这份的绝妙之时,一对Q弹到了极致的香玉顷刻间便一下子撞入了我的口中,令我下意识的即刻闭口一吸。
大口大口鲜香浓郁,无论如何挑剔都找不出一丝不如意之处的绝美液体瞬间顺着我的喉咙滑进了我的内心。
是……母乳?
在难于抗拒的巨大渴求下不住的继续吮吸起来的我惊讶的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只见眼前那在意识到自己的洗面奶用力过猛之后很快便很有悟性的退让到了最合适的限度,将足够怡人的空间让还给我的少女此时几乎真的是在散发着母性的光芒,用满眼的幸福与爱意的目光全心全意的注视着此时正被她那满是慈爱与温柔的怀抱紧紧相拥着的,就像是个孩童般正在大口汲取着乳液的我。
实在是过于梦幻了,过于美妙了。
简直就像梦中,童话里,在我……最深切的,心想事成的梦想里。
美丽的,善解人意的,简直就像是,直接在读取我的想法那样……所以……学姐,萧学姐,我的爱人,你应该,也听得到,对吧?
我的心声,我的……想法。
“7054号指令,也就是所谓的超感录制功能,随用户的初次登录默认生效,用于同步记录新人在首次表演中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想法,思考,动作等一切要素,从而为每一位新手参赛者提供事后通过完全复现式的体验进行复盘的机会,同时可作为获取首件可供销售赚取盈利,交流分享以积累必要名气与热度重要工具。”
久未发声,更很是奇怪的就像是掉线了一样,没有丝毫新的举动的来者也终于在此刻再度发出了它那淡漠而又让人讨厌的声音。
“介于其侵犯个人隐私的风险,只要介意的话,该项功能可以在任意时间被加以关闭,当然,需要你自己主动选择关闭,一般来说,这些事项都会由新人的引接者,对于你而言……就是你的『学姐』来在事先予以提醒。”也许是学姐的奶水含有什么奇妙的作用,在本能的驱使下大口饮下了无数之后发现自己的伤痛已在悄然间远去之后的我终于也恢复了足够的精神,得以重新如同无事发生般自如的在自己的意志下重新站直身体,转过头看向那一时间一度被自己遗忘了的对手。
此刻的它,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它那总是令人不寒而栗的黑雾外衣,露出其下那看上去古怪而又渗人的泣血兔八哥的形象,不过,更令人在意的是,此刻缠绕在它四肢的每一处关节,脖子以及腰身之上的一道道细密狰狞的荆棘光锁。
显然也同样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来者稍稍点了点头,随即便在那因为这小小的举动而骤然收紧放电的锁链的攻击下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方才继续道:
“你也注意到了?不过为了取得一些你的信任,这个解释或许应该稍事延后一些,作为诚意,如果你现在不想再让任何人继续窥视你的思想了的话,现在,跟我念,『主控代码7054,关闭。』”
主控代码7054?
伴随着我怔然间在心中默默的复述,那曾经一度如桎梏般笼罩在我眼前,似乎除了窃取我的思维外别无他用的陌生AR系统却在此时完全出乎意料的瞬间响应了我的思维的呼唤,一道道隐藏在视野最深处的设置指令集被快速打开,在眼花缭乱的光点飞跃间顷刻锁定了那个正在被查询的项目,一个仿佛是手机界面上用于设定什么移动热点的勾选栏目。
唯一可为不同的点在于,其后那个看上去有些血红的惊叹号之后,那一长串的免责声明与隐私警告备注。
所以,关闭?
在我念头跳出的瞬间,这个特殊的项目便随之被重置为了灰色,呈现着关闭的状态,一直困扰着我的思维字幕霎时间烟消云散,随之跳跃而出的,是这期间,唯三的访问记录,以及一份类型未知的特殊文件。
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的么?这种不知道是否能够相信的系统?
下意识中,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学姐,映入眼帘的,却是她那不自然的躲闪,以及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彷徨。
“他没说谎,作为监察者,在此时此刻,他并不会,更不被允许向你说谎。”良久,始终不敢直视我的学姐方才小声的给予了我回答。
“但作为一名女奴,只要她的主人不去问起,就可以进行故意的欺瞒,当然,不被发现的话,这也同样符合规则,”来者补充道,“知道么,作为一项挑战性质的奖励猎物,说实话你的『学姐』小姐其实并不适合成为一位新手玩家的初始,毕竟,在正式成为你的奴隶之前,她可是几乎就差一点就快把自己赎成自由身了呢,这可是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创举,要不是你的出现的话……”
“什么?”
我微微一怔,一股巨大的悔恨感涌动而起,“也就是说……”
“不,即便主人您没有出现的话……”
“那么现在此刻与我对话的,应该是那对父子才对。”还不等萧学姐来得及作出那带着几分急切的解释,来者骤然提高了几分音调代替她说完了余下的话语。
“虽然以我的立场而言并无关系,但作为一名过来人的前辈,我想我还是得要提醒你,一位奴隶既然成为了奴隶,她的个人立场就注定了不会和身为主人的你保持真正的一致,你是她的支配者而非保护者,而对于她而言你也不过就是一个骑在她头上的匆匆过客而已。”
“怎么可能?你他吗在放屁!”
它的话语中几乎已经是在明示了的挑拨一下子再度激怒了我。
“是么?那么我们的『萧落语小姐』,不妨解释一下,如果你现在名义上的主人先生如果在现有规则下落败,那么你会如何?”丝毫不以为意的,来者竟一下将话锋转向了此时看上去是那样坐立不安的少女。
“……”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学姐一下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方才朱唇轻启:“作为战利品接受获胜方的随意分配。”什么?
我微微一跳,几欲发作,却在学姐骤然用力的紧紧抓握,以及她那满是恳求的视线下,终究还是被制止了插嘴的行为“这意味着?”
“……我的……身价将会下降。”
学姐低着头,反倒是加害者与被害者的立场互换了一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切歉意注视着我,轻柔但清晰的回答着。
“可如果是由他自行决定放弃拥有你呢?”
“我会被立即作为残次品,接受公开拍卖。”
“那样的话,你作为一个用过的物件,大概就只值六千万了,但就算如此,也比你现在1元钱的身价值钱太多了,不是么?”
“……是的。”
“毕竟我们有一位完全的素人新手在听呢,是不是应该向你的好『主人』解释一下你们这些奴隶们的生命线,也就是身价的含义呢?”终于将自己的目光从学姐那边转回到了我的身上,直视着我的眼睛,来者继续幽幽的抛出了他那意有所指的新问题。
此刻眼中已渐渐涌起了几分无法被我理解的决然光芒的女孩终于不再犹豫,轻盈的俯下身子,在我的唇间轻轻一啄之后,方才优雅的直起身,很是贤淑的轻轻打理着自己那垂落下来的青丝,闭目间,静静的说道:“是对我们生命的定价,也是最后的保障,如果奴儿的主人作出了违反我意志的决定,或者想要夺走我的生命的话,所需要额外付出的代价,也是……”
“在身为一个奴隶之后,唯一可以用来赎买她自由之身的一项资金。”来者再度代替她作出了余下的说明,一边说着,还一边渐渐发出了越来越恣意的笑声,“对,你明白了吗?正是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你的学姐小姐的你才是将她打进地狱里出力最大的那个人啊,要不是在此刻做不到的话,我甚至都想要给你鼓掌了呢,真是……干的前所未有的漂亮啊。”
真的么?骗人的……吧?
所以,我之前……那,为什么,萧学姐会……
“所以……学姐,我……”
正当被巨大的震撼感所冲击的六神无主的我刚刚起身,一把抱住眼前美丽的女孩那此刻看上去是那样柔弱的雪肩,想要向近在咫尺的她寻求到哪怕一丝安慰之时,却也只得绝望的看着少女在沉默与微笑之间苍白着自己凄美的笑脸,无声无息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
此刻,心头升起的巨大的颓丧感使我几乎只是在一瞬间就坠入了几近致命的失魂落魄之中。
果然,如果说这里有一个世界上最应该下地狱的人的话,他,大概就是我了吧。
真是……可笑,真是,可怜。
“说起来,按照流程的惯例,我本来应该在第三日再前来拜访,可实际上,我却提前得到了一份邀请呢。”
显然十分满意于自己所袒露的『真相』所引发的效果,来者轻轻干咳了一声之后,方才怡然自得的继续补充道。
“只是啊,这位邀请人确实是有几分的特殊呢,明明理论上本不应该有任何一种情况能够合理、『合规』的导致这种现象,所以,出于个人兴趣,当然也同样是职责所在,我来到了这里,真是奇怪啊,居然没有受到半分阻碍,甚至还……”
说到这里,它明显而又刻意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少女之后,方才再度看向了我。
“对了,既然提及了,我便也顺道向你简单介绍一下组织的最新作品,『GodLike』系统吧。根据组织的规则,每一位用户与成员个人所拥有的的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作为每个人在组织中一席之地的象征于这项技术的实际具现,我们现在脚下的这间房间理论上就是,你,赵新的神域。
没有你的允许,这里事实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不惊动你的情况下进入这间屋子,同时,在这个房间之中,只要你愿意的话,便不会遭受到任何物理性质的伤害,不会被看见,更,不会有任何你对抗不了的对手。
真是奇怪啊,这种本应独属于你的优待,却,被作用到了我的身上,而并没有通过你,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而在做了这样有意思的事情之后,你猜,那个这样做了的人向我提出了一个,什么样的要求呢?”
下意识的,在它的引导下,我与它一同将目光望向了此刻那闭目不语的缓缓梳头的少女。
所以,这么说来的话,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你……那为什么还要……这样把你自己交给我呢?
学姐?
“有时不得不感叹,你确实确实是一位天才,如果准备的再充分一点,完善一些,保住了清白身子的话,现在的你应该靠着从那安家父子手上骗来的经费加上随后必然到来的转卖之后最次也能替你距离那个从没有人实现过的赎身补齐差价的转卖价值……真是,差点就成功了呢,失之交臂的感觉多半很不好吧,女士。”不无感慨的,来者终于第一次在自己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来自真心实意的尊敬,以及某种难言的遗憾,“也再度为你能够找到我们那已被断定完美无暇的系统理论上不应该存在的漏洞表示钦佩,现在,或许应该让我,来开始我的工作了吧?价值一块钱的,萧落语小姐。”
说着,好似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随着来者话音的落下悄然响起,转瞬间,仿佛世界都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一道道闪烁着大串大串飞速变化着的符号的数据框闪现而出又悄然褪去,一种神秘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像,只是一瞬间,这里,此地所能感知到的一切都被置入了我的掌控之中一般。
即便不必回头,我也依旧清晰的『看』到了,在我的背后,来者周身那原本束缚着它的锁链已然毫无征兆的炸作了漫天的光屑,并不只限于此,只要再投入一点更多的精力,甚至就可以从来者眼前这兔八哥形象之下的那个模糊的,并没有实际来到这里的,那个男人的……
“现在还不是你了解这些东西的时候。警告只此一次,不要窥探组织成员的信息。”
在这一瞬间,原本对我的行为浑然不绝的来者终于猛然一怔,那尚且未能被解析出真容的面容模糊的男人一下子给自己重新戴上了一层面具,伴随着他略带警告的话语,那种冥冥间知道自己可以去窥探它的秘密的感觉顿时消散了许多。
而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缓步间真正走入我视线中的来者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投向此刻眼前那已经如一只受缚于蛛网的蝴蝶般被那曾经用于束缚来者的枷锁吊悬于半空之中的少女。
“现在,该给今天所发生的的一切闹剧作出一个总结了,就像我承诺过的,此地今日必将出现的出局之人已被确定,所以,走吧,我们的新朋友,就让我们一同去为这位可爱的女士进行最后的送别吧。”不,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迎向少女此时越过那正步向她的来者的身影,投注于我的那带着几分平静与歉意的目光,此时感知异常敏感的我终于注意到了一分非常非常细微的异常!
等等,她的,头发?
确切来说,是那发间并不起眼的一根眼熟但,并没有在刚才被自己看见到过的红绳。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她那微微一亮的目光中,我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她那紧握住的手。
女孩笑了,如诗画般,此刻的她所处的处境明明看上去是那样的凄凉,可她此刻的笑容看上去是那样的纯粹、欢欣,就好像,刚刚了却了一桩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大愿一般,红唇轻启间,她摊开了自己所隐藏着的,最后的秘密。
独属于她的珍宝。
“很抱歉隐瞒了你这么多东西,赵新,这件东西,也是时候该还给你了。”眼中闪着前所未有的动人星辉,由衷的,发自内心的微笑着的少女此时看上去是那样的光彩照人,仿佛又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无数道曾经在我的记忆中铭刻下了深深印记的身影,独属于她的身影终于在此刻得到了最最彻底的融合。
萧落语,我的爱人,带着无瑕而又幸福的微笑,将那证明着我两牵绊的那件器物,那早已被我认为早就无法取回了的那件怀念之物。
那枚,平安符。
“如果说,出局的那个人,是你呢?”
在那无尽的彷徨之后,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更知道,如何去做。
“什么?”
一瞬间被我牢牢锁定在了原地的来者微微一怔。
“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不是我事先授意萧学姐安排的又一出闹剧呢?”只是画面一闪,我便如自己直觉的那样转瞬间闪现到了学姐的身前,在她同样惊讶的目光中一把将骤然失去了锁链的束缚而落下的她拥入了怀中,将她那柔软的娇躯深深的揉进了我的胸膛。
“这都是我的计划,怎么样?很意外么?”
侧过身来,用自己的臂膀隔绝住了来者投向少女的目光,我带着几分睥睨的,俯视着此时若有所思的来者。
“这样啊,确实是意料之外的展开呢,”半晌后,轻轻摩擦着自己的下巴,来者轻吟道,“不过这样值得么?”
这,是个谎言,一个挺没有底线的谎言,我与来者彼此之间自然都是心知肚明。
但,又能如何呢?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
我当然知道它在问什么,可是,这个世界上,总还是有些东西,是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利弊的啊。
“看来所谓的监察者阁下也不过如此,鉴于鄙人并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女人的身体,可以的话,还请某位不再受到欢迎了的先生立即自行离去。”
“赵……主人,已经可以了,没有继续激怒他的必要了,作为监察者,他以后还会……”
更先于来者作出回应之前,全身滚烫着的少女终于回过神来,皓白的玉手轻轻贴上了我的胸膛,急切的制止着,就如同我,赶在她来得及说完之前,直接覆盖上了她那诱人的红唇的那霸道的,完完全全堵上了之后内容的深吻一样。
良久,唇分,带着一道满是诱惑的丝线滑落,我伸出手,将她那抓持着我两信物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额头紧贴上额头,几近于零距离的对视着她那双迷离的双眼,用最不容反驳的话语轻述出我的要求:“全部,交给我。”
“……嗯。”
飞霞密布间,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女孩轻轻的嗯了一声,逃也是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如一只可爱的小兽般蜷缩进了我怀中的更深之处,任我施为。
“那件东西……么?”
在我的背后,来者咦道,“原来如此。”
“不过,出于我的工作需要,请恕我不能从命。”变魔术般优雅的扬了扬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礼帽微微一礼,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失态的来者重新施礼道,“这是我的权限,也是我的义务,让您最准确的知道那些您应该知道,必须知道的信息。”
“但我也有权利选择从那里知晓,采信于那里,就像……我可以立即彻底的,『请』你离开一样。”
随着接触到那玉佩的那一刹那,悄然跳出的,我那终于正式拥有了学姐的一切的小小提示,以及随之其后那更进一步彻底理解了自己对此地这片空间的掌握极限的明悟之后,更加明白自己正在做一件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也终于开始让事件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了的我彻底不再有困惑了。
只余,不容质疑的笃定。
“呵,终于有点意思了。”
对于我的图穷匕见,来者笑了,竟是有些赞许意味的点了点头。
“你确实很有天分,这一次,可不是套话了,我确实改变对你的看法了,确实不错。”
后退了一步,摊开手,示意自己不再有恶意了,来者微顿之后继续补充着。
“知道么,其实一开始我挺不喜欢你这家伙的。”
“彼此彼此。”
我断然答道,随即,在彼此的心照不宣中,同时放声嘲笑起了彼此,直至最后,方才带着不同的情绪,如这骤然而起的笑声般,戛然而止。
“既然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了,我也不再多说,再会。”在毫不拖泥带水的致意之后,再度后退一步,来者的身影如同失焦的照片般变得模糊扭曲起来,随即,像是从未出现过那般就此消失不见。
终于……
走了么?
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确认着眼前的一切,从无数种角度品味着这真可谓是来之不易的成果,真难以描述此时的心境。
狂喜?如释重负?亦或是,对遥远过去了断之后的释然?还是……迷惘,困惑,对尚不明晰的未来所感到的不知所措?
不知道,确实难以明白,唯一能够切切实实感受到的,是怀中的人儿。
那在这此时那近乎于虚幻的过往与现实中,唯一能够真真切切的感知到的自己发自内心的倾慕着的人儿。
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目光重新垂落而下,对上了那正对上了佳人那投注于我身上的无尽温柔。
只见那恰如秋水般的眼眸波光流转,将我倒影在那水中的身影牢牢定在中心,柔和的眨动间水波轻荡,泛起无尽的柔情与眷恋。
真好啊。
只愿今日此时,能够定格为永恒。
只愿,从此之后,能如此刻,十指相扣,相守白头。
悄然之间,纷乱的心灵就这样平静了下来,只余下那眼中的人儿,低头,轻吻,直至……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