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即使耳边没有萦绕涛姐的话,整天奇绝的经历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化。

我遵守承诺去找雅婷,干脆坐了地铁。

毕竟一个胀胀的头脑顶在空空的躯壳上,怕是不能开车了。

当我双手时轻时重地敲在门上,屋内的人但凡有心,都能明白我摇摆不定的心神。

开门的是周子珊,雅婷的好闺蜜,同事兼室友。

她没有第一时间放我进去。

看着她怒视我的俏脸,因为气愤反而更加可爱。

我想到我和雅婷的初见、初夜,她居然无一缺席……

“雅婷病这么重,你丢下她还好意思回来!”

看来雅婷和她妈还是要脸,没讲前因后果。无知无畏的周子珊一掌拍向我肩膀,却被我一把抓住。面前女人眉梢一紧。

呵,她们既不外传自己的罪,又要道出我不辞而别的事。真是既要、又要!

纤细的小手被紧紧攥着,子珊气势立即泄了。上半张脸怒目圆睁,下半张脸羞若云霞,秋水共长天一色。

“你松开!”

我怎会任由面前这个娇滴滴、怯生生的女孩摆布。心念电转,我的另一只手干脆也握住她的另一只。整个动作自是比情侣还情侣。

“你干什么?”

“道歉!”

我斩钉截铁,面前的女孩羞得低下头去。

别的女孩我尚有顾忌,可早已熟稔的周子珊我一点不怕。

甚至我一直怀疑,曾经她和雅婷一起喜欢上我。

否则当年一动不动看我们做爱也就罢了,怎么还一脸难过喔?

子珊仍不说话,我双手一用力,把她拉得离我更近。

这个距离是最暧昧的,双方像是要贴上,可彼此又能看到对方的脸。

子珊若真发狠,抬腿来一下,膝盖非废了我命根子不可。

可我吃准她不会,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道歉!”

“对不起……”

我松开了手。见她还不让开,便在她头上使劲搓了搓那一头茶色短发。子珊赶忙惊叫跑开,我哈哈大笑,向房间走去。

房间门是雅婷妈妈开的,一脸复杂地看着我,看这架势她也要堵一会门?

“妈。”

不知是对我改口的认可,还是想到了什么旖旎的事情。话音刚落我便被放进去了。雅婷在床上躺着,脸色极其虚弱,看我过来便要起身。

我赶忙扶住了她,她的身体好烫!

“先躺下,先躺下……”

我来的路上准备了很多说辞,思来想去都不满意。

后来干脆决定只回话,不起话题。

现在我觉得回话都没必要了。

她这油尽灯枯的气色,完全是源自上天的惩罚。

“老公……”

雅婷不仅没有躺下,反而死死抓着我的衣服,泪水全洒在我的胸前。

“老公,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先躺下,先躺下……”

我机器人般,同一句又重复一遍。

雅婷这次听我话了,可仍然拉着我,要我一起躺下。我没有坚持,人顺势一倒。女人的嘴唇便封住了我,像香烟抽反了一样,又疼又烫。

“反正我回来了,好好休息,别想别的……”

我挣脱了她。既没有热吻后的性欲,也不像无数次设想的去愤怒、去质问。我的心中只余悲天悯人的情怀。

“不要走!老公,你不要走!”

“我不走咱妈睡那?你忍心咱妈睡客厅吗?”

“那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好。”

“我们一起攒钱买房子……”

“会买的……”

“我们……我们要住在一起,我要搬到你那去……”

“没问题。你本来就经常住我那……以前都把钥匙……嗯钥匙我留下了。”

“你爱我吗?”

“我爱你……你这个……混蛋……”

听到我模仿她,雅婷痴痴地笑了,如释重负地吻上我。

“老公,你才是混蛋……”

这本重要无比的重逢,持续时间并不久。

我应该放雅婷去休息,也应该放自己去休息。

回去的地铁里,脑子还是极乱,像雅婷身上的热气传到我的体内。

旁边坐着的哥们,一套旧旧的蓝T恤,耳机还有些漏音:“青春的花开花谢,但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她在那个手机视频里张扬起伏,却依然对我说爱我。

我捅了她妈,又把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肆意玩,然后回答她,我也爱她。

哦,就在我们互诉衷肠之前,我还调戏了她的室友。

涛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人为什么不能自由追求快乐,不能抛弃道德与伴侣的束缚?

杭州的地铁太颠簸了。我悲天悯人的“人”,也包括我自己。

……

转眼已是夏天的尾声,别的地方都是一叶知秋,杭州确是一香知秋——桂花开了。

张雯仍是个桂花一样的小姑娘。

她工作时间不长,但能力不错,还逢人就笑,很难不被喜欢。

何况她长得也娇小玲珑,不怎么化妆就眉眼端庄、鼻梁丰满,颇具异域风情。

她的产出很高,只是不太懂得展示。

所以自上次差点被苏畅冒领功劳,我也不断给她创造机会,愈发显得苏畅没什么领导力。

张雯也投桃报李,对我笑得总是比对别人更热烈些。

她还经常动手动脚,合作时紧挨我肩膀、走路不经意挽起我胳膊……但怎么看她都只是个咋咋唬唬的小姑娘,我也不好说什么。

“少谈这些流言蜚语。你们在外面代表着公司形象!”

我和张娜在食堂吃着饭,竟然也被擦身而过的苏畅教训了,大大的白眼落在面前的汤面里。

“真他妈欠操。祝她心脏也扩张两倍!”

等苏畅走了,张雯连喷脏话,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聊的,正是最近在网易游戏传的沸沸扬扬的绝症员工。

年初,一个患有严重扩张性心肌病的同事,因为长期休病假,被公司标为绩效不合格,强行开除。

同属游戏部门,这个同事名叫“倪鑫”,已是五年的老员工了,我和他亦有过几面之缘。

“杜总,咱怎么能帮帮他吗?”

“关你什么事。”

我急忙打断年轻人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心里早已有了主意。毕竟我也还是个年轻人。

入夜,同事几乎都下班了,跟雅婷发了消息的我依然驻足远眺。

窗外车流穿梭、万家灯火,这是我在杭州归属感最强的时候。

长沙当然也有车流灯光,甚至有更亮更缤纷的夜生活,可没有这么多和我一起奋斗打拼的螺丝钉。

我见四下无人,回到工位拿出手机,偷偷刷起了未读的群消息。这是江帆拉我加入的一个民间群,群名言简意赅,“帮助倪鑫,帮助自己”。

“请问有朋友知道倪鑫的联系方式吗?我可以找到媒体的帮助。”

我忐忑地说了一句。

其实严格讲,也不算媒体,我浙大的学生会同事在公关公司工作。

在炒作舆论方面,这有时比媒体还厉害。

不多久,我便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

头像似乎是倪鑫本人,账号简介干脆“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还没来得及点通过,一对雪白的手臂突然环上了我,我被一个不是雅婷的女人从背后抱住了。

“呦杜总,挺热心嘛。群里看见你说话了。”

是张雯的声音,她还没走?分开她的双手,转椅转了过去。

“哪个群?”

我先装个傻充个愣,被拆穿也无所谓,我又不怕张雯。

“都直接问当事人联系方式了,还抵赖呐!”

“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岔开话题,伴以一声轻笑,不置可否。

张雯也笑了笑,一张俏脸在办公室昏黄的灯光里有种复古的美。

办公室似乎只有我们俩,又这么近的面对面,旖旎的气氛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地把转椅往后退了退,张雯却直接扑在我身上,紧紧抱住了我。

“诱惑领导犯错啊?”

“我这是英雄惜英雄。”

两对唇瓣狠狠地吻在一起。

我使劲把怀里娇小而火热的身体向上抱了抱,除了已在入侵的舌头,我要让这个没大没小的下属也感受一下,男人身上还有更危险的硬东西。

“嗯……先别急,我回来是去叫你看戏的!”

抓住我在她胸前摸索的手,张雯拉着我直接去了楼下。

网易大楼背后的桂花树下,一对男女热情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

哦不对,悄悄走近了点,分明是这大腹便便的男人在单方面探索——这女人双手环抱树干,仿佛已被绑在树上。

“这就是盛传的网易野鸳鸯吧。”

我想到了姚启龙曾经聊过的八卦。

“可不是嘛。还捆绑,玩得挺开!”

张雯看来也有所耳闻。比起我只是单纯的猎奇,她看得更加津津有味,手都摸向我炽热的阳具。

“啊……”我的手也环住张雯,从她身体另一侧绕回,袭向她的胸口。

“啊……”远处的男人进入了女人的身体。

“等下!”

我突然叫停,左手狠狠捏了一下。张雯疼得惊呼,嗔怪又撒娇地看向我。我回以歉意的目光。

“这声音,有点熟?”

远处的女声咿咿呀呀,既带着捆绑野合的别样刺激,又有些沙哑低沉,不似少女的空灵。

“是啊,而且这头发?”

男人的耕耘越来越用力,女人一头卷发已肆意乱甩,夜色中好似一大簇盛放的桂花。

“杜总,这难道是……”

“先录像!”

张雯兔子般跳出我怀抱。远处比翼双飞的野鸳鸯便留在我们两人的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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