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哪,以后再不能这样了!”我叽里咕噜抱怨着,将闹钟关闭,

闹钟上的数字仍然模模糊糊,现在是早上六点,我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到达办公室。

通常情况下,我会在去办公室之前做瑜伽锻炼,可今天不行。

我必须花更长的时间淋浴洗漱,希望能清空脑子里的眩晕和混乱。

区域经理希望在一个新的房地产项目开盘之前召开一次会议,我必须呈现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我拖着身子坐起来,一缕黑发掉到眼前。

我仍然能闻到浓重的酒精和烟草味道。

昨天有人抽烟了?

我从来不抽烟,或者我吸了一口?

一晚上都在喝酒泡吧,我的记忆还是一片混乱。

锃亮冰凉的硬木地板没有降温效果,也不像往常那样光滑舒适。

昨晚穿过的衣服和裤子皱皱巴巴躺在地板上,等着我去收拾。

我故意绕过脏衣服,只能等到晚上回来再说,这会儿我得去上班。

我打开淋浴旋钮,等待花洒喷出的水慢慢变热。我扭头看看浴室镜子,惺忪的眼睛布满血丝。

“任莎啊,你是个笨蛋!”我自言自语骂了一句。

昨天不该泡吧的,上班期间我从来不做这种事。

可我实在太高兴,不是每一天都能得到升职这样的好消息。

区域经理昨天找我谈话,有意提拔我做门店店长。

在大众眼里,我的职业更通俗的叫法是卖房子的中介。

我赶上了好时候,毕业时正值房地产业蓬勃发展,我从一个中介实习生到房产经纪人,仅仅用了一年时间。

之后再用三年做到高级房产经纪人。

转眼五年过去,我的努力得到回报。

我将拥有自己的门店和办公室,上面挂着一块烫金铭牌,刻着我的名字。

生活非常好,老天非常优待我。

我一会儿得给奶奶打个电话,昨天下班时我就迫不及待将好消息分享给她,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泡吧回家时已经是午夜,她仍然没有回复。

我的父母在我十岁时去世,他们外出打工,因为工友的操作不当,双双殒命于一场施工事故。

从那以后,一直是爷爷奶奶将我养大,爷爷去世后,奶奶成为我唯一的亲人。

没有她的爱和支持,我根本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我打起精神,计划这一天的工作任务和目标。

为了自己,也为了抱答奶奶,我一定要加倍努力工作。

我快速将头发上的洗发水冲洗干净,然而浓重的烟酒味必须冲洗两次才能彻底去除。

之后,我还要吹干又厚又长的头发。

这会花很多时间,但如果没有干净的头发,我根本无法开始新的一天。

洗完澡走出淋浴间,我的大脑已完全清醒。

今天的会议,区域经理不会对我松懈要求,我必须全力以赴。

我用毛巾擦干自己,然后擦掉镜子上的蒸汽。

明亮的灯光照在带有银色斑点的深蓝色花岗岩瓷砖上,同样的款式延伸到浴室的墙面和洗漱台。

我喜欢这个浴室的装修风格,事实上,我喜欢整个公寓。

当我不在办公室时,这是我的避风港。

面积不大,但按这个城市的标准也算宽敞。

更重要的,楼下就有地铁站,离我工作的地方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这不是我的房子,但却是我吃饭睡觉、放松解压的天堂。

当年我升上高级房产经纪人,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和其他打工族合租的公寓。

我的整个生活都围绕着工作,独立租住一套公寓,也算是犒劳自己的礼物和奖赏。

我的收入其实可以贷款在近郊买房,但我一直下不了决心。

最直接的原因是通勤时间翻倍,影响到我的工作效率,更不用说对于将来的不确定性。

内心深处,我知道自己在房地产这一行无论多成功,都不会是安身立命的长久之计。

光这一点就让我对买房的主意退避三舍,现在只是趁着行情比较好,拼命努力多多积累。

记得租房时,当房东告诉旁边有一个市重点幼儿园,我差点儿笑出声。

我没有时间谈恋爱找老公,更不用说养孩子了。

我也动过念头,尤其被工作搅扰得筋疲力尽、或者某位难缠的顾客让我满腹委屈时,我会想找个人嫁了会不会好一些。

更不用说,身体里的生物钟也在时不时提醒我该做这个年龄女人都在做的事儿。

想想真不公平,如果你是男人,三十二岁被称为黄金单身汉,可女人就是大龄剩女,这也太不公平了!

我摇摇头,走出淋浴间,不喜欢脑袋瓜绕到这个念头,再想下去,准没好结果。

我擦干身体、包住头发离开卫生间,又花了半个小时吹干头发,然后编成辫子在脑后打了一个牢固的结,再用发夹固定。

我打开衣橱,从挂杆上拿出一套深蓝色套装,配上清爽的白衬衫和黑色高跟鞋,又在耳垂上挂上闪亮的珍珠,手腕上系好天星女表。

对着镜子画上不浓不淡的工作妆,使整个人的外貌形象更加精致完美。

每天上班,我的衣装和容妆都会有稍许变化。

谈不上紧追时尚潮流,大部分都是网上买的促销品,和奢侈名牌更是边儿都不沾。

然而,我对自己非常满意。

做房地产这行,给人留下谨慎保守的形象非常重要。

我挎着包走出公寓大门,时间还不到早上七点。

然而,马路上已经车水马龙。

每个人都脚步匆匆。

我也加入其中,朝着街口的地铁站奔去。

我在最后一秒钟挤进地铁车厢,站稳一个位置后,我拿出手机看了遍这次会议的备忘录,记下重要的信息,又在脑子里想了想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及解决方案。

会议定于上午七点二十三分,我的老板有个奇怪的习惯,安排会议的时间总是有零有整。

他说这样人们迟到的可能性较小,我对此不置可否。

我从不迟到,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

即使玩了一个通宵,我也不会因此耽误工作。

我从地铁站走出来,又刷了遍手机的消息,奶奶还是没有给我回音。

我皱起眉头,从昨天早上她就没有再回我手机消息。

这很不平常,要知道奶奶现在一大乐趣,就是在闲暇时捧着手机刷短视频。

如果我给她发消息,奶奶断不会错过,更不会没有回音。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

这个电话不是打给我的工作号码,表示肯定不是某位潜在顾客。

我接通电话,祈祷不要和某个推销广告的小哥小妹打交道。

我也是搞销售的,很容易惺惺相惜,但不是今天早上。

“是莎莎么?任莎?”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一点儿不像推销员过分热情洋溢的问候语气。

“是我,”我答道,现在推销员换风格了么?内心深处又觉得不像,这声音确实有几分熟悉。

“莎莎,是我,任北岳。”那个男人自我介绍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记得我,很久以前你还住在旬村时,你叫过我任叔。我现在还住在旬村,和你奶奶离得很近。”

我皱起眉头,我当然记得村里有这么一个人,尤其是奶奶两年前将我们家的责任田全部出租给他。

奶奶年龄大了,照顾不过来地里的事儿。

她不舍得卖掉,能出租是最好的,而且任叔种地确实很在行,可以说旬村的农业现代化种植和他密不可分。

不过,任叔名声不太好,奶奶警告我离他远一点儿。

奶奶一辈子都在警告我远离所有有暴力倾向的男人。

“是啊?任北岳,任叔啊,我当然记得你,我家的地就是您在帮忙种呢!”我小心说道,心里纳闷他究竟有什么事儿找我。

“莎莎,抱歉,我有一个坏消息,关于你奶奶……”

我在店门口一下子定住身形,直到身后有同事小声提醒,我才赶紧让到一边,方便同事开锁进大门。

“她怎么了?”我心跳加快,急促地说道:“我奶奶出了什么事儿?我要和她说话。”奶奶不可能有事儿,我昨天才和她通过电话,或者是前天?

糟糕,事情接二连三,我竟然忘了时间。

也许是上个星期日,无论多忙,奶奶和我每个星期周末都会视频。

“对不起,莎莎,这也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任北岳说道:“咱们村的吴婶昨天下午去找你奶奶时,发现她在床上昏迷了,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我的天啊!”我忍不住惊呼,怪不得我一直没收到奶奶的信息,原来她真出了事儿。我昨晚竟然还在酒吧喝了一晚上酒,我恨死自己了!

“她现在已经在医院,情况非常不好,应该很快会有人给你打电话。”任北岳叹了一口气说:“我告诉他们我会先和你联系,我想你可能已经忘了,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也知道你和你奶奶非常亲,我想先预先告诉你一声。”

任叔的好心让我感动,原本发热的眼眶再也忍不住,一颗颗眼泪掉了出来。我想说谢谢,但张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赶紧回来一趟吧!”任北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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