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我刚进公司大厅,老总竟然已经在那里等我,“怎么来得这么晚,赶紧走。”
我包还没来得及放到办公室,“这么早吗?”一般看病人是中午比较好吧,毕竟病人的身体情况大多中午精神比较好一点。
虽然我根本就不想在乎那个老家伙的情况,但这也基本算个常识了。
“不早了啊。”老总在前面走得飞快。
我把包交给身边经过的老蔡,让他放我办公室。
跟老总后面往外走,跟那些正在往公司里走的人,形成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老总一边看表一边走说,“我得到消息大师快要出院了。总不能在人家收拾病房准备走的时候去看他吧。”
好吧,我跟在他后面。
外面的阳光很好,但我心里却多少有点不快起来。
这个老家伙要出院了?
一般来说向他这样的体制内人员,医疗报销比例是很高的。
只要有机会,医院是一定要把它留下为赚钱的。
让他出院。
最少也说明这个家伙的病情稳定了…
……
人民医院。
住院部。
王授军住在四个不同的住院大楼中排第一位的,叫个仁德楼的住院大楼。
坐电梯,因为这个时间并不是看望病人最好的时候,所以轿厢里竟只有我跟老总两个人。
老总不时的整理衣装一边叮嘱,“口罩戴好,戴好。”
“衣服一定要工整,看起来卫生干净,不要让人觉得咱们带着细菌。”
我只是应付着作些回应。
情绪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调整过了,我也想清楚了。我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老东西弄死。而且这也太便宜它了。
我必须先让这个老家伙社死,让它先失去一切,更别说,这是一种我已经有手段作到的事了。不能急于一时。今天来也只是给老总面子罢了。
电梯的标识红点走到十八楼停下。
外面走廊上摆满了花各种写着祝福语的内容。
那些花显然是因为病房放不下,被排到了走廊的坐椅上。
远远看起来,跟成排的花圈一样,让人觉得有人已经永垂不朽了。
老总的声音小了许多,“一会儿千万不要问人家的病情。很忌讳的,有的病,人家不愿意多说。话能少说就少说,主要…”
他的态度,跟新生要见博导一样紧张。
我则在想:等我把那些材料爆出来,你的态度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跟在他后面,不时的在喉咙里润嗓带点咳嗽。
老总回头,“怎么咳嗽了?”
我找了一个借口,“早上来的时候好像有点感冒了,要不我先不进去了?”
“你……”老总,用一种极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把果篮和花接过去,“你先在外面等。你这运气也太不好了,这么重要的机会都错过,真是可惜呀……”
我连连点头,“您代我去也是一样的。”
老总不置可否的摇头。
我不想看那个老家伙的鬼样子罢了,送老总到门口后,我站在老头的视觉的盲区的病房外面。
老头住的是单人病房,床与两边的窗户平行。
能看见那老头躺着的自动病床扶手上跟科幻电影一样有好多按钮,似乎是那张床能控制着飞起来的错觉。
老总,“王老师,您好。”
“啊,你好,你好……”
老头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但那种熟悉的恶心感还是很明显。
就是这个短胖的老家伙……
我把门外走廊椅子上的花无声的放到了地上,然后坐在那里等时间。
两人聊的基本都是一些打屁没营养的废话。老家伙说话端得很。一个靠吹牛皮和忽悠人来赚取名气的家伙,有这种表演天份,我是不意外的。
……
回去往电梯间去的走廊上,老总摇头叹息跟我说,“萎靡,萎靡的很。”
他叹息说,“唉,王大师以前精神很好啊。这人一生病呀,状态就差。你们年青人也要注意身体啊,电脑前久坐要作慢身操,别把腰弄坏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老总有电话来,他接通了,嗯嗯啊啊了一通。
收了电话的时候老总说,“我要去光彩路,钟大那边有人约了过来接我。你开车自己先回去吧。”
我点头。
分别后,我先去找了趟厕所。从早上进公司大门到此时还没上过洗手间,在这里解决总好过去找KFC。
回来的时候,又要从那老头病房外放的花跟灵堂一样的走廊路过,感觉很晦气。
住院大楼内很安静,跟灵堂一样。
我无声的走过病房外的过道。老头似乎正在打电话,我没什么听他鬼扯的兴趣。
只是简单的从那些花旁边过去。
听到那老头手机里似乎有个女声。
“你胆子不小。”声音冷冷的,我打了个激灵,那声音非常向林茜。
所以我放慢的脚步,侧耳仔细听。
老头,“我…我…没有作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敢作啊。”他说的话的口气,跟刚刚跟老总说话时判若两人。
我不是太懂,他这个孙子样子是什么情况。
女声,“你想威胁我吗?”
“不是的,女神,我求你,我只是想见见您。”
然后声音小下去了,似乎在捂着出声筒。我不知道那老家伙是不是发现有人经过,只是听到他在急切的说,“我不敢了……”
他似乎变得警惕了,我也听不到后面的内容。就装作不经意的往前走了。
……
两天后周五的晚上。
我在书房里加班:整理这个老家伙的材料,我一直都没有停过。
把这么多视频中最劲爆的整理出来,并不轻松。
我手上现在已经有一个暂时剪好的小视频和一个GIF动图(图片更直观容易传播)。
这还只是一个技术上的尝试。理论上,我要达到真正的劲暴效果,还需要对那些视频作总结和整理。
另外我还在考虑是否要作一个人物关系谱。
我顾虑的是:那视频中的女人涉及到了大几十号人,要把其中的大部分人是谁查出来是谁,跟老头是什么关系,需要的功夫不是光剪现有视频能比的。
这一点,我在考虑是不是暂时搁置了……
墙上的时钟滴了一声。
时间已经是十点整,
我活动了一下肩膀,去客厅的饮水机那里装杯水。
林茜已经睡了,大厅里的主灯已经关掉了,只有一盏夜灯还亮着,饮水机向一个黑夜里的灯塔。
有点累了…
回书房打算把电脑关了的时候,我忽然在想,要不要再上那老家伙的云盘再看一眼,有没有什么新的东西。
这个时间,理论上那老头应该不在线上才对。
我坐下来把老头的密码打进云盘,登上去。
按最近时间的文档排序,
那云盘里的视频和图片完全没有增加过。也算意料之中吧。毕竟这个老家伙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在医院。
不过,让我有一点点意外的是,那个写着PE的文件夹里的一个写字板倒是排到前面了。
打开看:
“PE效果在衰减啊。花那么大本钱去作手术、买药都是为了强化PE,现在没起作用不说,还把女神也得罪了。亏大了……”
“可惜了,这么多钱都浪费了…”
“真的要失去我最心爱的女神了吗?钱也白花了,要命啊。不,上天,怎么能对我如此不公!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没什么其它的内容了。
这个老家伙看起来正处在绝望之中。我一直没懂PE到底是什么。
又在网上查了一圈,未有什么新的收获。
这玩艺儿到底是指什么?
不过,有点确定的是——林茜确实很厌恶他。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
生活似乎处在一种非常平静而又微妙的情况下。
我对林茜的疏远,她有些不知所措,又以为我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有压力。
所以努力的在生活上补偿我。
我则处在一个,抓紧时间作这些爆料材料中。同时我也在想:
如果最近直接爆出去,林茜必然无幸。对这件事,我有所犹豫……
而且PE是什么?我也一直想查清楚。
我处在一个有点奇怪的决择点上……
……
周一的晚上。
林茜跟我说明天下午要跟同事一起去北门街买衣服,所以要用车。
我也算换一种出行方式吧。
星期二的下午,下班比平时早了一点点。
六点十五分的时候,我转了趟车后,在解放北路公交站点等车。
我正在看过来的公交车的车号的时候,听到背后有林茜的声音喊,“老公,老公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很好听。
下班的时间,站台上有很多挤公交车的男女老少,一齐回头看。
林茜戴着眼镜从降下的车窗里看着我,有阳光从站台的广告立牌间斜照过来,在她脸上有种很暖和的少女文静感觉。
我有点意外,“你不是逛街吗?”她跟那帮同事逛街,往往会逛很久,我以为今天得很晚才会回来。
林茜,“没什么好买的,我估计你正下班,就想来试一下能不能接到我老公。”她说话间微笑配着白里透红的脸颊,有种目标达成的高兴感。
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很容易被人群当成焦点去关注。这时说了几句话,旁边的男的都在偷偷看她。
而且,这里也不是什么停车的地点。
我立即从车头绕过去,“快走吧,这个时间容易堵车。”
拉安全带,我忽然发现车后座上放着一束花,那是一束金桔加黄玫瑰用金纸包装的一捧,挺显眼的一大捧花。
“怎么有一束花??”
林茜把车窗升起来把哪些偷偷看她的人挡在了外面说,“是啊。帮我扔到你那边垃圾桶里吧。”
在我右手门外花坛边有个绿色的垃圾桶。
但这里是公交车站,我说,“往前开一会儿吧,找个好点的停车位置再扔吧。又不急。”
林茜,“现在就扔吧,看挺烦的。”她情绪忽然有点生气。
我,“怎么了?这花是谁送的?”
林茜,“不是送给我的,我不想放在我的车上。”
“谁的呀?”我有点好奇。
后面有车堵住了在嘀嘀嘀的鸣笛。
她把车发动了往前开说,“有人送给沫沫的。”
“艾沫沫?”我有点意外,“他有男朋友?”
林茜闭了一下眼睛说,“会送花的未必就是男朋友呀。”
她接着说,“有人在追她,就给她送花呗。她也是美女呀。”
艾沫沫人确实算美女,但是怎么说呢?
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吧。
当然有人追可以理解,毕竟我以前同事中长得丑死的那种女的也有男的舔,还不少。
我,“她的花怎么会在我们车上的?”
“人家送的,她不要,就扔我车上了。”林茜,“前面有个垃圾筒,快扔了吧。”
那花我拿在手上看了一下全是金色的一捧金灿灿的,“土豪金?”
林茜黛眉微皱,“爆发户呗,有俩钱就不得了了。”她把车缓缓减速。
我有点想笑,有钱去找艾沫沫显摆,这人估计脑子是有病。
开车门,用力把那捧花扔进垃路边圾桶,
林茜笑,“扔得好准,还是我老公厉害!”
……
回家后。
林茜晚上买了鱼块,已经让卖菜的处理好了。但是家里生姜和花椒不够了。
我出去买。
回来的时候,我顺手到小区外的花店给她买了捧花。
这个时间,并不是什么情人节之类的,花很便宜。老板娘问了我说是送给老婆的。
这些年我其实很少给林茜买花。她给我买礼物的时候反而很多。
老板娘各种推荐。我最后选择了粉色玫瑰和百合组成的花束。
林茜比较适合粉色的装饰,她皮肤比较细腻白晳,穿粉色的衣服总是很好看。百合则是老板娘强烈推荐的,说寓意百年好合。
回到家后,我把花椒和生姜放桌子上,然后进厨房把那束粉色的玫瑰和百合花束递给她。
林茜很惊喜,“老公你买的花呀!”
“有人给艾沫沫送花,我自然要给你送啊。”
她扑过来亲我的脸,然后把花抱在手里看。
“喜欢吗?”
林茜,“老公,你买的我都喜欢。”
“这么好哄吗?”
林茜,“只要是你哄,我永远都好哄啊。”
“生姜和花椒在外面桌子上。”
“拿来给我。”
……
周三是个阴天,从早上起来天空就一直阴沉沉的。
下午。
下属公司的工程报表发过来了。
我例行查看人员名单的时候,又看到了杨桃子的照片。
这个家伙似乎是新照了一张登记像。
背景是工地里,看起来是用手机拍的。
但是脸色红润了不少,似乎最近过得不错。
戴着黄色安全帽还穿了身蓝西装,只是感觉衣服很不合身,看起来向把别人的衣服偷来穿了的古怪感。
这家伙最近显然拿的工资不错。
我在给这份审核中的报表,专门列了几个想知道更详细资料的人员要求,其中就有杨桃子。
用钉钉发给对方。
稍晚对面就发来了回复。
其中对杨的评价是,“能力略有不足,还算勤奋。”
这评价,事实上就是说杨桃子没优点,如果要裁员,他恐怕首当其冲。
对方还补了一句,“领导。还有想了解更详细的情况吗?”
我回应了一下。“不用了,”
对方,“好的好的。单子的话,麻烦稍微快一点通过啊,”后面配了个笑脸。
对面的资料已经都在我这里。下午我作了一些例行查讯。
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是我留意到了一个小情况,就是杨桃子周二的时候请过假。
这个家伙请假干什么?我把他安置在这种地方就是为了方便监视。
看了一下理由是“临时身份证到期需要补办”。
当然一般人偶尔请个假是很正常的。但他这个时间,跟林茜周二出去逛街重合了。
想起来,林茜星期一的时候就提前跟我说周二下午要和同事开车去北门买衣服。
那天车上忽然多了把花。
当时她说是有人送给艾沫沫的,艾沫沫不要,所以扔我们车上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情况——有没有可能,那就不是送给艾沫沫的。
是送给林茜的?
杨桃子?
这是个让我冒冷汗的事儿。
这不是不可能的……我坐在黑色的工作椅上,窗外的天空阴沉,忽然有种黑灰无光的压抑感……
那个混蛋,工资高了点,搞出这么多事???
我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中。
这一天的下午,坐在公司办公室里的我,情绪上有种无法控制的烦。
但这种事,如果只是我的猜测和多心的话,又似乎太过份。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我最终偷偷用手机联系了之前在外网帮我查过王教授跟林茜聊天记录的人。让他帮我查最近一周林茜的微信聊天记录。
关上手机后,我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从理论上讲,我是可以自己去偷看林茜的手机的,但是我最近,不太想直接碰她的手机了…
整个下午,那个人一直没有回应。
我的情绪在古怪的焦虑之中,几乎没什么心思作事。
……
晚上回到家里,
在门厅里换鞋子。
林茜正在不远处的餐桌前,她把我昨天送的花修剪并插在淡青色的釉质花瓶里,这时一边哼歌一边在小心得剪掉枯萎的枝叶。
那些百合和粉色玫瑰在灯光下,跟她干完活后白里透红带点汗渍的脸配在一起,有种健康的美丽。
跟刚刚跟我认识得时候,没有太多的分别。
除了身材变的更成熟了一些之外。
“老公,你回来了。”她抬头看我,然后说,“菜在桌子上,我们一起吃饭哦。”
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因为那个查信息得人,一直还没有回信。所以心里多少有点悬着。
“老公,你不舒服吗?”她对于我得变化,总是很敏感。
“最近公司的工程审核有点多。晚上要加点班。”
“哦,好。”林茜,“那我给你多盛点饭好吧,你多吃一点。老婆专门作了你最喜欢吃得粉蒸排骨哦。”
她去帮我盛饭。
桌子上有好多菜。
我忽然觉得,她是用了很多心去作这些的。昨天也只是顺手买了把花,她花了这么多心思,我什么都不吃的话,是不是很过分?
陪她一起吃饭。
她,“老公,工作上的事别太担心了。你一直很有本事,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很好。心放宽一些,人运气也会好一些的。”
我点点头,吃完饭去书房。
那个人的信息在八点多的时候才来。
我把背后的书房门反锁了,虽然说林茜从来都会先敲门,而且不会偷看我的东西,但我还是这么作了。
发过来的内容有十几条:
林茜:“为什么突然回来?”
“想你嘛。”后面还配了一个白痴一样的的笑脸。
“我没叫你回来。”
“唉呀,干嘛这种反应嘛。我还以为你会高兴的。花好看吗?我听说城里的女人都喜欢花。”
“我没叫你回来。”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对方,“好好好,我这不是工作好了,收入高了,想让你高兴高兴嘛。”
林茜,“你怎么知道我住哪个小区?”
“呃,这个,我查到的吗。”
林茜,“怎么查的?”
“……咳,别问这个了,我想查,当然能查到。”
“说实话。”
“……啊,我收到了一个短信嘛,就是说你搬新家了嘛。上面写了你的地址,后面还有你的名字。我以为是你发的,要我来找你的嘛。我在工地上,这么多天没有女人了。我还给你买花。你这么生气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