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熹牢狱离开后,萧燃并未回到房间,而是先召集了基地中的成员们到会议室去。
待他去到时,一行人已然在会议室随意慵懒地坐着,其中为首的便是栩飞与齐豫。
萧燃语气凝重向他们交代好之后的一切事务。
他那像交代遗言的态度不禁让众人生疑,可却无一人敢开口询问,哪怕是站在最前头的二人主力军见萧燃一脸肃然的模样,更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只得连连应下。
交代好一切,萧燃这才回到房中,见床褥上空无一人,他心中一凛,瞬间警惕起来,转身就欲到外面寻宋渃婳。
“阿燃?”身后豁然传来熟悉的声响,“你要去哪?”
那一瞬,萧燃一直慌乱无措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他忽的回过身去一把将女孩儿给紧紧抱在怀中,抱了好一会儿,萧燃的嗓音才低低传来,“饿了么?”
宋渃婳摇了摇头,埋首在他那令人安心的颈窝中,嗓音很轻,“我不饿,你陪陪我好不好?”
萧燃并未回应,只勾起她的双腿交叠在他的后腰间,继而将她整个人抱起走到床沿处坐下。
她跨坐在萧燃的腿上,双手一直紧紧抱住他的脖颈,似一刻都不愿意与他分开。
他一下又一下地拂过宋渃婳柔软的发丝,嗓音低沉沙哑,缓缓开口道:“婳婳想过以后么?”
宋渃婳一愣,眸色随即黯然。
她自然是想过的,心里盘算了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想离开此处后与萧燃结婚。
不需要宾客,不需要好看的教堂,更不需要婚纱,她只想要萧燃能牵着她的手站在身旁说出那句动听的“我愿意。”
在这个末世中,结婚与否在其他人眼中已然不重要了,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可在宋渃婳看来,那是他们缔结的证明,是给予彼此携手余生的承诺,是名正言顺的,她的丈夫。
可这一切的念想却要终止在此处了。
她清楚知晓,自己的身体根本熬不到异能恢复的那天。
她即将要异变成为丧尸,这些她想做的,皆成了空想。
宋渃婳早已想好,与萧燃好好过完今天,明日她便会一早离开此处,找到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了解自己。
她不想看着自己变成丧尸,更不愿让萧燃看见自己那丑陋的一面。
宋渃婳知晓,萧燃一定不会放任她就此离开,所以现下她得演好这场戏。
她轻摇头,回答萧燃道:“没有。”
萧燃闻言,却忽而轻笑一声,“撒谎。”他在宋渃婳耳畔,细细一字一句道:“我想的以后是,你正式继承基地,成为基地的新主人。基地里的一切都有栩飞齐豫一并帮着运行,你只需待在基地就好,如果闷了就出去走走,就像以前的我们一样,接一接人类的委托,外出去解救人类,以你的异能,没有丧尸能伤得了你。”
如他所言,萧燃在刚刚已然向齐豫栩飞交代好了一切。
在南熹告诉他想要在无异能的情况下激活权杖中的血清,需要奉献出异能乃至生命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做好了决定。
萧燃曾说过,会一辈子护好她,哪怕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
他要的,只是宋渃婳能够好好活下去。
宋渃婳却敏锐地察觉到,萧燃的行为举止有些许怪异。
明明要异变成丧尸的人是她,可为什么萧燃说的话,却宛若即将要消失的人是他那般。
他对她说的,不像是他想过的以后,更似是他留下的遗言。
“婳婳的权杖先给我好不好?我研究一会儿。”
她直觉萧燃不对劲,可却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宋渃婳却忽而想起来,那日南熹所说的话,精神权杖中的纯净之心就是解开尸毒的血清,难道他打算仔细将权杖给剖析开来一探里面是否也藏有血清吗?
可若是如此,为何萧燃不直接与她明说?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要做的这件事有危险,所以他才不直接明说,反而是给她留下宛如遗言的话语。
宋渃婳眸色晦暗,却还是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也不知晓,安然应下将权杖交给了萧燃。
那之后,俩人互相拥着却陷入了一阵静谧的沉默。
二人皆心事重重,各有各的盘算,心里所想的皆是以眼前人为先。
他们看不见对方的神情,自瞧不见眼中的那些缱绻与不舍。
他们尽情将那些不能道出的情愫一一展现在眸中,那无法在此刻诉说的爱意,皆被二人在心中一遍遍的说着。
他们舍不得放开彼此,哪怕拥着的手微微有些酸了也没有垂下,只想这一刻的时间能够停驻,夜晚不要到来,分离的那一刻也不要降临。
窗外吹过徐徐凉风,撩开了窗帘一角,朦胧间只见女孩儿阖上的眼角盈润含着水汽。下一瞬,一颗泪珠沿着脸颊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