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冬月,天气愈发寒冷,除了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暖和些外,早晚时分寒意侵袭,外面已经站不住人了。
傍晚时分,天色昏暗,阵阵西风呜咽,彭宅之内,后院正房房门紧闭,屋中燃着火盆,洛潭烟居中高坐,旁边坐着应白雪、栾秋水两位妇人,三人小声说话,神态极是悠闲。
几名丫鬟候在外间,吃着瓜子喝茶,其中有应白雪旧日的贴身丫鬟翠竹,也有洛潭烟如今的丫鬟司琴、司画,还有栾秋水随嫁过来的丫鬟杏雨,四个女子窃窃低语,渐渐热络起来。
“昨夜老爷睡在哪位姨娘房里的?”杏雨年纪最小,小声问司琴司画。
司画小声笑道:“老爷昨夜本来在雪姨娘屋里来着,后来又半夜跑去云姨娘屋里,折腾半夜,天快亮时才来夫人房里睡下,我那会儿刚起夜躺下,恰好听老爷与夫人说话说起这个!”
翠竹啐道:“你耳朵倒灵!是不是夜里思春睡不着觉,惦记着爷收用你呢?”
司画脸色一红,摇头说道:“人家可没那么想……”
司琴却道:“左右咱们将来都是老爷的人,等老爷跟几位姨娘们过了新婚这股热乎劲儿,早晚都要收用了咱们……”
杏雨脸色红红的不敢接话,她年纪最小,于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心中暗忖若是像疼爱自己主母那般被老爷疼爱,岂不是……
她也不知道“岂不是”什么,只是觉得又喜又怕,又期待又畏惧,却不知道到底期待畏惧什么。
司琴探头去问翠竹道:“姐姐与老爷时间最久,不是早就被老爷收用了么?好姐姐你且与我们说说,那该是什么滋味?”
司琴年方二八,正是思春年华,每日里耳濡目染,春心早就萌动的很了。
翠竹白她一眼,看了看外间,随即低声说道:“人间至乐,不过如此,以后好生伺候老爷夫人,总有机会让你们试的!只有一桩,你们试过之后,只怕什么如意郎君都看不入眼,宁可死守老爷身边,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却要想好了才是!”
司琴有些不信,摇头说道:“老爷便风流俊俏些,又怎能比得过咱们择一良人长相厮守?府里姨娘们个顶个的美若天仙,咱们便留下来,又能分得几杯羹?”
司画却道:“看老爷夜里总要去四五位姨娘房里,有时候还要大被同眠,倒也不见得总轮不到……”
翠竹娇媚一笑,低声说道:“这便见仁见智了,是每日一回不痛不痒,还是五日十日一回欲仙欲死,总要看自己如何去想了……”
昨夜彭怜在应白雪处留宿,自己与珠儿自然随着应白雪母女一同上阵,虽然彭怜疼爱应白雪母女两个自然多些,但她与珠儿也各自受用了一回,那份美味此刻想来仍回味无穷,只这一次,便是死都值了,更别说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应白雪得彭怜喜爱,每每都要过来亲热一番,翠竹又与彭怜相识最久,甚至还比应白雪早些,自然更得彭怜看重,也不将她当作一般婢女,不时偷偷亲热拿言语撩拨,却是别有一番情趣。
翠竹却不会将这些宣之于口,如今府中人多嘴杂,光是姨娘就八九个,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洛潭烟又是个精明过人的,保不齐什么话传到不该听的人耳朵里,自己一个无名无分的贴身丫鬟,哪里敢与人争风吃醋,凭空惹出祸来?
众女小声嘀咕,外间自然听不清楚,洛潭烟三女自顾说话,倒也不在乎丫鬟们说些什么。
洛潭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问应白雪道:“相公还在书房读书?”
应白雪点头道:“方才过来时,相公将生莲凝香叫去,谁是要作画,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作画,那奴便不知了。”
洛潭烟失笑一声,“左右最后都要做到一起,画不画的谁去管他!”
“今日找两位姐姐来,倒是有一桩事要与你们商议,”洛潭烟就着炭炉烤手,轻声说道:“近来雪儿姐姐要将家里收支往来账目交给了我,我从来没管过这些,一时无从着手,因此请两位姐姐来,一起商量商量对策。”
栾秋水摇头笑道:“在家里我病着时你便替你父亲打理家中事务,这些自然难不住你,娘如今再世为人,倒是不想在掺合进来了。”
洛潭烟看了眼应白雪,妇人立即心领神会,笑着对栾秋水说道:“你们母女之间倒是不必见外,奴与潭烟虽然不甚熟悉,毕竟也曾是云儿婆婆,咱们三个总算有个亲戚之情,这里不妨将话明说……”
“府里这些位姨娘,要么年纪轻轻不通俗务,要么闲云野鹤不问生计,指着她们成事实在是指不上的,”应白雪一番话,便是洛潭烟的意思,相比之下,反倒栾秋水似乎与女儿不那么心意相通了,“便说溪菱婆母,她哪里肯管家中琐事?倾城也是个闲云野鹤的,整日里见不着人影;凝香她们几个,每日里就是读书写字、吟风弄月,谁也不肯沾染这阿堵物!”
“水儿是姐姐生母,自然也要助她一臂之力,咱们姐妹一起,总要将这家中收支经管起来,为相公分忧才是。”
应白雪一番话有理有据,栾秋水不住点头,只得说道:“倒是为娘想得短浅了,既然如此,便不自量力,与雪姐姐一道,为吾儿多多出谋划策才是!”
“只有一桩,莫要被人说了闲话,说你只用自家母亲,不信旁人呢!”
洛潭烟笑而不语,应白雪却道:“姐姐倒是多心了,莫说无人这般嚼舌,便是有人这么想,烟儿姐姐是当家主母,信不信都理所应当,谁敢说半个不字?”
“且不说这些,雪儿姐姐且先说说,家里如今收支如何,咱们一起商量个对策出来才是正经。”洛潭烟年纪不大,却已隐隐有大妇风范,处置得宜之处,便连应白雪也心中暗自佩服。
应白雪侃侃而谈,说道:“相公开门立户,所有依凭,便是当日在云谷时陈家变卖家产所得,以及偶得那些金银古物文玩,当时在兴盛府卖的七七八八,合计银钱约七万余两,多数都是银票,少数一些金银,如今都在库里存着,钥匙已交给夫人。”
洛潭烟点了点头,应白雪又道:“还有一些价值过高、不好轻易变卖的古董文玩,共计三十四件,也都一并存在库里。”
“兴盛府那边宅院田产正在典卖,大概能得白银约八千两左右,再加上之前那人送来两担金银,预计阖府上下银钱大概在十二万两,古董三十四件,此间宅院一座,另有南城水田八十亩,旱田两百亩,至于各房金银细软珠宝首饰,便都不在此列,都归各自所有。”
洛潭烟点了点头,看了眼母亲栾秋水,轻声问道:“母亲怎么看?”
栾秋水有些难以置信,不由迟疑道:“相公年纪轻轻便攒下偌大家业,为娘这些年在洛家当家,却也没经手过这许多钱财!不说别的,单是这些天地,若是经营得宜,便也能不愁吃穿了!”
洛潭烟不由莞尔,与应白雪对视一眼,随即笑道:“若是只看这些,母亲所言倒是不差,若是算上支出,怕是就没这么乐观了。”
应白雪点头说道:“收入这块,十二万两银钱都是死的,既没有借出去吃利息,也没有做什么买卖。那古董更是无价无市,轻易都不敢拿出手的,一个不慎便要惹来杀身之祸。”
“全家如今进账,只有那些田地收些租赋,长此以往,必然是要坐吃山空的,”洛潭烟接过话茬,轻轻抿了口茶水,随即笑道:“雪儿再说说支出一项,最后咱们三人再琢磨如何开源节流。”
应白雪点头继续说道:“支出这块,每房按月有一份月例,姐姐五两,姨娘们都是三两银子,丫鬟们各有一两,除了姐姐与溪菱婆母房里是两个丫鬟外,其余房里都只一个,这般算来,每月光是月例银子就要五十两银子上下。”
“还有外面应声的仆役,后厨做饭的健妇,统统这些人按月发饷,也要二十余两银子,”应白雪屈指娓娓道来,一切仿佛胸有成竹,“这还未算人吃马嚼,一月也要百八十两银子,相公书房里笔墨纸砚一应用度,将来相公人脉渐广,宴请应酬便又是一笔不小开支……”
“现在笼统计算,每月总要两百两银子上下才能够用,”应白雪轻轻叹息,“奴与芙蓉谈过,岳家每月用度大概在二百余两上下,咱们比岳家少了些家人,却多了十几房姨娘,想来相差不大,算上相公将来可能的用度,总要每月入账三百两左右才能收入相抵。”
栾秋水闻言不由咋舌道:“寻常人家,一年十几两银子便能过得不错了,咱家一月就要用掉三百两银子?兴盛府一处上等宅子,也不过三五百两左右!”
洛潭烟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要不说左邻右舍看咱家都觉得厉害呢!寻常人家,谁养得起十几房妻妾?只是相公已然这般做了,咱们只能顺势为之,倒是不必再说别的……”
“只说开源这块,两位姐姐有何想法?”
应白雪见栾秋水沉吟不语,率先说道:“奴早就想过,眼下手里既有余钱,芙蓉儿家里又经营着贩运生意,不如投些银钱进去,与池莲姨母的钱一起吃些利息。”
“只是这钱也不能都投进去,万一有个差错,全家上下怕是就要喝风去了,”应白雪又道:“正好农时已过,不如在南城挑着相邻的地块买些田地,倒是阡陌相连,管起来也方便,春夏秋冬四时瓜果,姐妹们吃个新鲜,有个天灾人祸的,也能对付温饱。”
洛潭烟轻轻点头,应白雪稳重聪慧,这般计较正是持重之言。
应白雪笑笑又道:“左邻右舍都在临街路上改了几间铺子出来,咱们不妨也效仿之,正好临街地段都还空着,也盖上几座房子,临街开门,也不影响府里,是自己做些买卖还是租了出去,都是一笔进项。”
洛潭烟笑道:“当日那赵家便是因此才垂涎咱家院子的吧?”
此事早已时过境迁,应白雪却犹如仍在眼前一般,叹气说道:“当时相公应考,赵家那般不依不饶,不是后来处置得宜,只怕真要被人欺负占了园子!”
“相公这几日还去知州夫人那里么?”栾秋水好奇问起。
洛潭烟对母亲笑道:“前些日子去过一次,最近只托繁忙,可是有日子未去了。”
应白雪莞尔说道:“姐妹们与相公新婚燕尔,总要过了这段,才好撇了咱们去会那娼妇!”
栾秋水不由笑道:“可莫这么说别人,咱们姐妹名分上课都是青楼里赎来的姐儿,不比她高贵多少!”
应白雪笑道:“能做相公的娼妇是咱们姐妹的福分,这世上多少女子想做还做不成呢!”
栾秋水也笑着点头,“倒是这般道理,若如此说,日后相公过来房里入睡,倒要收他些嫖资才是!”
洛潭烟听她二人说得越来越不堪,不由红脸轻咳说道:“你二人差不多也够了,正议事呢!说到相公就停不下来了!”
应白雪栾秋水顿时笑而不语,三女笑作一团,又继续说家中开支之事。
栾秋水说道:“沿街建成几间铺面,雪姐姐老成之见,奴也赞同的,只是到不必租赁出去,姐妹之中,云儿擅长调脂弄粉,不如开个胭脂铺子,不过多雇些人炮制销售,肯定是能挣钱的。”
应白雪闻言点头,与潭烟说道:“水儿此言有理,云儿弄得那些脂粉,之前我们娘几个都是用着的,比脂粉铺子里好上不上,价钱还划算得多!”
潭烟也点头道:“确实如此,姐姐于此钻研多年,若开个脂粉铺子,倒是成全了她!”
应白雪笑道:“当日在兴盛府时奴便有此打算,只是诸事繁杂,总是无缘实现,如今倒好,这真能开起来,家里既多了进项,行云也有了事做,倒是两全其美了。”
栾秋水笑道:“可不止呢!光是咱家中每日里买的脂粉,怕不就能将铺子养活了!”
“那便是一举三得了!”
栾秋水又道:“谁说不是?再有一桩,奴听相公说起,生莲妙笔生花雅擅丹青,这些年画了不少画卷在家,烟儿姐姐又擅长书法,家中又有些古物文玩,不如干脆开个书画古董铺子之类的,一边延揽生意,一边寻那合适买主,在奴心中,那几件宝贝不如早些卖了才是真金白银落袋,好过天天担惊受怕、惴惴不安!”
“确实是这般道理。”洛潭烟听母亲说得在理,不住点头笑道:“母亲之前还谦虚说不懂经营,这几句话说来,谁还不知道您的本事?”
她转头对应白雪道:“家中一应收支,你也不必交到我这里,一来我没什么经验,二来也不想操这份心,姐姐杀伐果断,姐妹们也都敬服,我听家姐说过,当日玄真仙师也与姐姐说过,这家还是要你来当才肯放心,如今我虽是主母,却也理应如此!”
“只是如今家大业大,姐姐一人自然忙不过来,”洛潭烟牵起母亲玉手,笑着说道:“倒要麻烦水儿妹妹,一起襄助管好诸般琐碎,也好为相公分忧!”
她故意如此称呼母亲,栾秋水却只是微微羞窘,轻轻点头答应道:“奴谨遵姐姐吩咐便是!”
她这般柔顺乖巧,反倒将洛潭烟弄了个大红脸,应白雪见状为她解围道:“姐姐既然信任,那奴便却之不恭了,只是帮姐姐管着家里,主次之别却要分清,每日晨昏觐见议事,姐姐莫要嫌烦才好!”
洛潭烟会心一笑,“都是自家姐妹,又哪里会烦呢?”
三人笑谈一回,哪里像是母女长幼之别?便如寻常大户人家妻妾和睦一般无二。
彭怜新婚燕尔,每日里与娇妻美妾蜜里调油,又有美母相伴,几位熟媚妇人婉转承欢,只觉快意无限,哪里操心这些鸡毛蒜皮?
他在书房里与陆生莲凝香几女欢愉几度,由着陆生莲春情正浓时画了几幅春宫,留下众女休息,自己径自朝后院走来。
天色昏暗,距离晚饭却还早着,彭怜信步入内,忽听衣袂飘风声响,他不必抬头便知是练倾城归来,转身之际便已张开双臂,随即软玉温香便抱了个满怀。
练倾城犹如乳燕投林一般钻入丈夫怀里,喜滋滋被彭怜紧紧抱着,娇声问道:“相公怎知是奴儿回来了?”
彭怜抱着妇人微凉玉体,得意说道:“你脚步声微不可察,衣袂破风之声却比旁人还大,不是倾城这般身形高挑,谁能如此偌大声响?”
练倾城莞尔一笑,紧紧抱住丈夫脖颈,甜甜说道:“奴这几日飘忽来去,相公便这么放心,奴不是出去偷人么?”
彭怜哈哈笑道:“偷什么人?难道为夫没喂饱你这淫妇么!”
练倾城娇笑一声,低下头去闻了闻道:“有生莲的味道,还有凝香的脂粉,还有……还有云儿?”
彭怜点头,“还有冰澜也在,我们在书房写字说话,一会儿便有些情动,大家乐了一回,这会儿还都睡着呢!”
练倾城面色更加妩媚,轻轻挣脱彭怜怀抱,在他身前款款跪下,解开相公衣襟,便将那昂扬之物含进嘴里。
之前几位小妾已为他清理干净,练倾城此时舔弄,却似极为美味,“上面有云儿的味道,她的脂粉最为特别……”
两人当庭亲热,彭怜不避寒暑,练倾城更是有内功护体,彭怜知道练倾城春情上涌,便也不在意仍在路上,径自将妇人按到院墙边上,撩开一群褪去绸裤,便插入肏弄起来。
练倾城低低媚叫,却不怕被人听见,彭宅里早就立下规矩,内宅外宅泾渭分明,不是老爷夫人有请,谁也不许擅自入内。
“夫君……相公……奴这几日都在外面张罗……要在省里开几家妓院……”练倾城媚叫连声,说出了这几日飘忽来去事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