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闻远跟着祁景进到包厢时,陆曦早已经坐在叶砚初身边眼巴巴地盯着人家说话。
祁景回看一眼梁闻远,挑眉打趣道:“梁楚珞,亲哥来了都不知道迎一下?”
话音刚落,屋内人纷纷看向两人,起身打招呼。
叶砚初放下给陆曦添茶的手,规规矩矩站好,手指握着衣摆,喊道:“哥,祁景哥。”
梁闻远点头,落座。
祁景坐在位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叶砚初,指尖点着桌面:“哎,我说叶家老三,怎么每次你喊梁闻远都不带名字,喊我的就带呢?”
叶砚初长得白嫩,在部队待了那么些年,早就没了当年公子哥的样子。
这么让祁景打趣,脸颊上泛起的淡粉色不甚明显,但往日那副遇事不慌,伶牙俐齿的样子早已不服存在。
“我……我没……”
祁景笑的开心,刚要说什么,陆曦一把把叶砚初拉到座位上坐好,她仰着下巴:“你不要逗他了,有什么好笑的。”
祁景撇撇嘴,学着陆曦说话:“你不要说他啦,有什么好笑的。”
学完自己添了杯茶,摇头晃脑:“还没过门呢就护着,要是过了那不得上天。”
陆曦气不过,指着祁景冲梁闻远喊道:“哥,你管管他!”
梁闻远正跟人低头说话,闻言看了眼陆曦,转头跟叶砚初说:“回头去看看你梁叔。”
叶砚初拘谨地坐在位子上,点点头说:“记下了,哥。”
坐在一旁的沈家沈梁桢看着陆曦两人,笑着点点头:“门当户对,还又互相喜欢,真是天赐良缘。”
卜一插话,屋内静了下来。
沈家儿子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仗着自家的爹从上边病退,大哥又在本市扎根,胡作非为,不让干什么就偏干什么。
祁景看着沈梁桢哼笑一声,茶杯遮着嘴角,斜睨他一眼:“这是有话讲?”
沈梁桢耸耸肩膀:“嗐,这不是看着楚珞妹妹和叶家小弟登对嘛。”
茶杯一放,似是无奈:“咱们谁有这个命啊,到年龄玩儿够了,还不是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
这话说完,桌上旁人接着道:“我听说城东靳家老二可是娶了一个自己看上的,人祖母很喜欢那姑娘。”
听到这儿,沈梁桢笑了起来,满是不屑:“呵,当初他可是瞧不上,还不是因为阴差阳错跟人谈上了,才答应的?”
茶杯与桌面碰撞叮当作响,清脆一声击在心尖上。
沈梁桢继续道:“情爱重要吗?要是重要,段家可不会把养了五年的人送走。”
“所以啊,我就觉得楚珞和叶家小弟是真真的好。”
落音无声。
祁景侧脸瞧着梁闻远,灯光打在这人身上,将眉眼勾勒的更加深邃,也让人觉得这人更加心思深沉。
众人聊天间,梁闻远一直没插话。
他盯着眼前那汪水,阵阵水纹将杯底的那点虚影搅得破碎不堪,一团乱。
他忽然想起,几年前父亲梁远榛与他在书房的那场对话。
那晚也是这样的天气,眼前也是这样摇晃的灯光。
母亲去世后,他接手了家里的公司,父亲梁远榛一度重病。
整个局势变得有些倾斜,父辈几乎没有什么人继续留在上边,小辈里没几个能递上去,一时青黄不接,让所有人都犯了愁。
那晚梁远榛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已过世母亲的照片,瓷杯里的茶凉透,他似乎才意识到屋内梁闻远还等着他。
梁远榛似乎没什么心力再去绕弯子,他把照片放起来,直接问道:“想要什么?”
想要安稳还是如履薄冰?想要权力还是美满?
梁闻远明白,梁远榛之所以没有直接替他做好决定,那大抵就是因为母亲宋晞。
父辈恩爱不疑,小辈自然会多出几分自由。
梁闻远记得那晚他迟疑片刻,并未回答父亲的话,梁远榛坐在椅子上看他,须臾便挥挥手让他离开。
他也记得在那片刻里,凌乱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倩身影,那时的他并无把握会与时文茵有什么交集,但他还是因为她犹豫。
将所有人都垂涎的权力扔在脚下,毅然决然的选择心中所念。